夏仰腹誹道,不動聲色地收回放在臺上的視線。
邊上的莊婧在碎碎念:“他看上去怎麼不高興,和女朋友吵架了嗎?”
自從那晚過後,她看見段宵就會聯想起他嘴裡念過的那位不知名“寶貝”。
“那小女友也忒不懂事了!自己男人長這麼帥,看一眼都偷著樂了,哪裡生得起來氣啊!”
夏仰聽到這,忍不住反駁:“…不定是他自己脾氣臭,亂發火。”
雖然她不清楚段宵此刻的臭臉是否和自己相關,但潛意識裡總覺得是因為她剛才抱住了那捧花。
和他相處這麼久,她早就清楚他控制欲、佔有欲都強到變態。
而某種程度上,她目前還算是他的所屬物之一。
她這麼一說,莊婧立刻擺手:“不可能,聽他上回在電梯裡那語氣,對人多溫柔啊。”
“我本來以為段宵這種人在感情方面會挺渣,畢竟他優越的條件就擺在那。但那晚之後,我覺得他一看就是會疼媳婦兒的!”
夏仰:“你眼睛果然有問題。”
莊婧切了一聲:“我跟你個木魚腦袋有什麼好說的,你還沒開竅呢!談過對象嗎你?看過小黃片嗎?”
夏仰小聲:“我才不想看那些。”
段宵花樣玩得這麼多,她壓根不用在網上觀摩學習。
莊婧沒聽見她說這話,吐槽完,自顧自道:“算了我還是好好聽演講吧,怎麼感覺段宵往我們這邊看了好幾次…”
她們這一排位置太靠前,因為表演完正好下臺,就不會繞著會場走,擋住其他人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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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空位有人坐下,是主持團之一的學姐:談書凝。
因為同是舞蹈生裡拔尖的存在,她和夏仰還算熟悉。剛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她和室友聊天,隱約聽見了段宵的名字。
談書凝笑著打趣:“第一次見你嘴裡聊男生啊,你們屆這個段宵還真是美女殺手,連我們舞蹈系的夏仙女都要高看幾眼。”
夏仰被她誇張的話逗得有些難為情:“你聽錯了學姐,我沒那個意思。”
“不管有沒有那個意思。”學姐頓了下,看著像張白紙般單純的學妹,語重心長,“你可千萬要離他遠點。他不是善岔,我們這一屆好幾個大美女都在他那告白失敗,芳心盡碎啊。”
夏仰覺得她真誤會自己了,索性乖乖地不往臺上再多看一眼,莞爾道:“放心,我不吃這款。”
這話倒不算假,她雖然沒談過戀愛,但也清楚自己的心儀類型。
幼時看《大秦野史》,夏仰最喜歡的角色就是扶蘇。那是她理想中的異性形象:一襲白衫,寬仁柔和,是溫潤如風的翩翩公子。
而段宵,和他沒半點共通之處。
話說完沒兩秒,演講恰好結束,場下響起如雷貫耳的掌聲。
隨著臺上那人下臺,夏仰的手機正好震了震。
【宵】:過來1號休息室。
她若無其事關上屏幕,掙扎兩秒後還是貓著腰起身。
要是不過去,他恐怕會出來直接找。
晚會有大合唱,後臺的大部份人都在下邊候場,顯得這裡十分寂靜。
夏仰才推開門,一隻寬闊有力的手掌就已經放肆地扣住她腰身,熟練地將她往懷裡帶。
潘海利根的男香都有股淡淡的木質味,是段宵常用的那款。
她換了漢唐舞蹈服,身上穿的是條JK裙。光裸的腿和他靠在一起,隔著他柔順垂感的西褲面料,能親密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酥酥麻麻的溫熱觸感在唇角落下,他舌頭緊跟著撬開她的牙齒,吮吸舔咬。
彼此的喘息聲都很低,氣氛模糊又壓抑。
突如其來的湿吻讓她有些站不住,膝蓋都是軟的。
夏仰感覺自己要被他吃掉一般。這不是接吻,更像懲罰。
她受不了地反咬一口,力道倒不重,隻是手腳並用地還在試圖推開他。
段宵紋絲不動,但稍和她分開了些。粗礪指腹輕輕摩挲她微腫的下唇瓣,聲線卻冷:“這不是挺會吃?”
“…”
夏仰一怔,他聽見自己的話了啊。
沒來由的心虛感在下一刻放大了好幾倍,因為一門之隔的外面,她居然同時聽見了甄冬兒和林望的聲音。
學姐學弟在同一個門口遇上,就算不認識,但怎麼著都會闲扯幾句。
而後,門被推開。
他們一進去,入目可見的是梳妝臺前的夏仰在抹口紅。而角落的候場長椅上,段宵就支著額在那懶懶散散地看手機。
兩個人在外人眼裡都不是會主動搭話的人。
可隔著屋內不遠不近的這點距離,氣場上卻有種莫名的和諧和拉扯。
甄冬兒壓下心裡那點不自在,笑著走上前:“段宵,我找了你好久,原來你在這啊。”
林望一反常態,不冷不熱地喊了一句:“段學長。”而後轉過頭,依舊笑嘻嘻的,“學姐!你上次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嗎?”
段宵掀起眼皮,冷淡地往這倆人身上掃過一眼。
甄冬兒倒是不在意其他人,走近了些:“上次聚餐謝謝你給我們班買單,禮尚往來,我請你吃晚飯吧。”
“禮尚往來?”他齒間碾過這幾個字,在回想中笑了聲,“可那頓飯不是因為你買的單啊。”
“啊?”甄冬兒愣在原地,尷尬和羞恥感讓她下意識看了眼屋裡其他的人。放低聲問,“那、那你是為什麼…”
段宵乏味地垂眸,看著某道毫不留戀的背影走出了自己的視線。
也許是自己的錯覺,甄冬兒覺得這一刻的段宵氣壓低,心情似乎也很差,他那張臉面無表情時隻會顯得更英氣逼人。
尤其…嘴唇貌似有些紅,活像個玉面閻羅王。
她手指緊了緊,提高音量重復地問了一遍:“你有在聽我說話嗎?如果不是因為我才買單,那是為什麼…難道你還和我們班裡別的人認識?”
“同學。”他站了起來,冷漠的嗓音在女生腦袋上方響起,“你我沒這麼熟,別過界。”
林望死纏爛打小半天,總算得到了夏仰的一頓飯承諾。
她背著小挎包往學校正門那條路上走,問道:“擇日不如撞日,你不趕時間的話就現在去吃吧。”
“好啊!”
林望跟著她左拐右拐,還坐了一站地鐵,終於到了一條稍顯人少的老街口。
夏仰見他疑惑的眼神,解釋道:“這不是什麼藏在胡同裡的本地珍馐。隻是因為我等會兒要去上課,這裡離機構近,來這吃會方便一點。”
“機構上課?”
“嗯。我在這邊的一家舞蹈機構做助教,晚點有兩個小時的課。”
夏仰問他能不能吃辣。
他點頭後,兩人走進了一家湘菜館。
剛點完餐,等菜上來的時候,林望問出自己的不解:“學姐…你是不是在鍛煉自己?”
“什麼意思?”
“你這麼有錢,幹嘛來做兼職?”
夏仰輕輕蹙眉:“我哪裡有錢了?”
“我知道財不外露是對的。”林望壓低聲音,“可是你一看就不缺錢啊。”
林望家裡也是小康以上,對大多數奢侈品都認識。
她手裡那個包雖然不是logo在外,但一眼能看出是某奢牌的定制款,腳上那雙鞋甚至是秀場的秀款,看著低調,可一般人都買不到。
“…還有啊,我上次不是撿到你的卡嗎?我同學刷了一下想看是不是還在用的,結果看見了餘額。”
是足足五位數的餘額!
哪個普通家庭會這麼充飯卡。
飯菜陸續上桌,夏仰聽完他的話,低著眼睫燙了燙碗筷,聲音輕柔道:“這些都不是我的錢。”
“還說你不是為了鍛煉自己。”林望笑笑,“我知道了,家裡的錢不是你的錢對吧。”
夏仰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沒再辯駁。
他們點的是一個套餐,三個菜裡包括一個幹鍋。吃飯的時候,林望細心地觀察到她其實不愛吃蔬菜。
夏仰這會兒又否認了:“我不挑食。”
林望覺得倔強不認自己挑食的學姐真可愛,笑著說:“可你真的隻吃了一口生菜!你是不是不知道你是挑食的?”
夏仰被他說的都有點懷疑自己了。
但明明段宵在公寓陽臺種的那幾盆生菜都是讓她給吃掉的。
“而且學姐,你不吃米飯的嗎?”
“下個月月底有比賽,我要控制體重。”她抿唇,“抱歉,和我吃飯會沒胃口吧。”
吃飯吃不香,她不是一個合格的飯搭子。
但林望這會兒色迷心竅的,趕緊搖頭:“不會!隻是有點震驚你的食量。難怪你們學舞蹈的都這麼瘦,私下也好辛苦啊。”
夏仰很少和男生一塊吃飯。
她接觸最多的男生也隻有段宵,所以第一次發現原來一個男生也可以是話痨。
說著說著,林望還真提到了段宵:“我不知道段宵學長是那種人。”
“他——”
嘴唇猛地有股刺痛,是因為吃到了辣的肉片,之前被咬得充血微腫的唇一時被刺激到了。
夏仰本能地擦了擦嘴巴上的辣味,拿過邊上的酸奶,把話問完:“你說段宵學長是哪種人?”
“表裡不一唄!”林望說起這個就氣,“我不是說人壞話啊。在臺下那會兒,他不是挺喜歡我那捧花嗎?我就把那個花送給他了…你猜怎麼著?”
夏仰:“嗯?”
“我剛才過來找你的時候,看見那捧花在垃圾桶裡!”林望臉色都不好看了,“雖然送給他,就是他的東西了。可他這麼做是什麼意思?糟蹋我的花,真讓人不爽!”
“他這個人是很壞的。”夏仰默默地抿了一口酸奶解辣,又補上一句,“沒什麼素質。”
第05章 狂意
就因為夏仰贊同了一句“段宵是個壞東西”的觀點,林望仿佛找到知音,喋喋不休地吐槽和抱怨。
“我也不是心疼那花兒,我就是覺得他人怎麼這樣呢?我本來還想感謝他呢,上周就是因為看了他做過的商業企劃書才做出來作業的。”
“沒想到他是這種性格,傲什麼傲啊?牛逼的人多了去了,他就算是心情不好,也不能不把別人的心意當回兒事吧!”
“那花雖然不是我特意送給他的,可是開得多好看!他說喜歡,我才給的。”
從鐵粉到黑粉,原來隻需要正主丟掉迷弟的花。
林望和其他學弟妹們一樣,是真心崇拜段宵這樣看似不費吹灰之力也能站在頂峰的強者。
但這會兒也是真的受傷。
少年從小到大都過得太順,沒遇到過這種事兒,委屈又無語。
夏仰聽著有點想笑,又不好意思告訴林望真相。
她猜得果然沒錯,應該就是段宵潔癖發作。
畢竟,她在他眼裡是“他的人”。那束花被他誤解地給了一個“覬覦”的罪名。
如果今天不是想送花給她,估計就不會遇到這種事兒了。
夏仰在心裡道歉道,順便給他多拿了瓶飲料。
一頓飯吃完,兩人在門口分別。
林望磨磨蹭蹭地沒立刻走,問道:“學姐,你就上兩個小時的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