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歲感覺停留在她喉嚨的手指冰冰涼涼,與剛才後頸感受到的溫熱不同,隨著這涼意散去後,喉間的刺痒痛感也消失不見。
姜澤裕微笑問她:“如何,是否比蘇才人的花茶更有用?”
虞歲真心道:“陛下真厲害。”
姜澤裕聽得還挺受用,讓虞歲放心吃她喜歡的,不會有事。
晚上又下起雨,東陵國夏季白日炎熱,夜裡多雨,一天之中感受夏冬兩季。
虞歲趴在窗邊聽了雨聲,姜澤裕還在看奏折,當皇帝似乎挺忙,不像皇後,一天下來不是吃的就是發呆,隻不過皇帝奏折看到一半,忽然漫不經心地開口將他中毒病發昏倒的事傳下去。
還說得挺嚴重。
虞歲忍不住回頭看姜澤裕,哪裡像中毒快死的樣子?
姜澤裕捕捉到她的視線,眉眼含笑道:“蘇才人在選秀時就靠著她的藥理能力毒死了三個人,一直以來都是單獨行動,這次卻跟賢妃合作,得拆散她們才行。”
虞歲聽完默默扭頭趴回窗沿繼續發呆。
難怪他要喝那花茶,果然是為了搞事情。
小太監將皇帝中毒暈倒的消息傳出去後,鳳鸞殿內安安靜靜,其它宮裡卻是人心惶惶,賢妃與蘇才人更是急得睡不著,心裡打著鼓,怎麼皇後沒事卻毒到皇帝了!
這若是被查出來可是弑君之罪,這誰擔得起。
賢妃與蘇才人頻頻派人去鳳鸞殿打聽消息,卻是一問三不知,倒是等來了大批禁衛軍搜查。
虞歲聽著雨聲早早就睡了,不知道後續如何,中途醒了會,倒是發現中毒快死的陛下還在批閱奏折,可謂是感動東陵國最佳人物代表。
她翻了個身繼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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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澤裕之所以這麼忙,還是因為他太喜歡搞事情了,把整個東陵國的大臣一舉一動看在眼裡,同時注視著朝中動向與凡間百態,今天要殺哪些人,殺了是否有合適的人頂上,沒有就算了,花點心思讓他跟自己的對□□咬狗也不錯。
東陵國的所有事盤查一遍後會發現,幕後黑手多多少少都有點新帝的影子。
光是看著姜澤裕跟後宮妃嫔們鬥智鬥勇虞歲就深感佩服,實在是難以想象他還要跟朝中大臣們勾心鬥角。
皇帝一病就病了三天。
這事被徹底鬧大,無論是後宮還是朝中都是喜憂參半。
第三天對外宣布御醫查出皇帝是中毒,而毒藥是花茶與菜式混合觸發,於是將那日來過鳳鸞殿的人全都扣壓抓了起來,賢妃與蘇才人都被關入大牢。
族親得知消息後頓感大難臨頭,若是被證實了,這可是弑君之罪。
虞歲每日都能聽到小太監稟告哪位大臣要來鳳鸞殿見人,不少都被姜澤裕拒絕了,倒是無相侯求見時被應允了。
無相侯這些天被不少大臣私下嘲笑看他笑話,未婚妻被下令毒啞,心愛之人被強搶立後,雙重折磨身心,每日早朝還得看皇帝臉色恭敬拜跪。現在被新帝欺負的人都會安慰自己,沒事沒事,至少還有無相侯,看看他就知道,被新帝罵了兩句罰點俸祿都算不了什麼事。
與新帝本就有殺父之仇的無相侯這會真是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可現階段卻必須忍著。
最讓無相侯心碎的是那天晚上皇帝說不見他,卻點名這是虞歲的意思。
無相侯不願相信,他認為這是新帝故意挑撥離間。
如今聽聞新帝中毒病重,他已與多位大臣聯合,就等著確認中毒病重是不是真的。
新帝拒絕了許多人的求見,其中還包括他的親信,無相侯本以為他也會被拒絕,誰知道新帝卻應允了,無相侯第一反應是不是虞歲幫的忙。
他收斂情緒,神色沉著地入了正殿,卻在抬首的第一眼便險些沒控制住猙獰了臉色。
無相侯心心念念的虞歲埋臉靠在姜澤裕懷裡睡著了,新帝半靠著躺椅,一手拿著書卷,另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懷中美人的長發。
這人哪裡有半點中毒快死的樣子?
“臣……參見陛下。”
無相侯低垂眉眼,將眼中嫉恨兇戾全部掩藏。
姜澤裕溫聲道:“小點聲,皇後身體不好,容易醒。”
無相侯冷峻著臉,牙都快咬碎了,卻不得不放低音量說:“臣聽聞陛下……”
“讓你擔心了,孤今日已有好轉。”姜澤裕攬著睡著的虞歲,眉眼含笑地看向下方跪著的無相侯,“有什麼事等明日早朝再說吧,我怕吵醒她。”
於是無相侯就進去待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被趕出去了。
外邊許多人等著他的消息,卻見無相侯出來時臉色極其難看,甚至眼睛都紅了,紛紛猜測難道陛下是真的不行了嗎?
虞歲對此毫不知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姜澤裕懷裡醒來,明明她在長椅躺下時姜澤裕還在桌前看奏折。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著眼睛,姜澤裕才道:“之前無相侯來過。”
虞歲哦了聲,姜澤裕盯著她瞧,看不出半點異樣來。
他想起前幾日虞歲聽說無相侯喜歡她時露出的嫌棄表情莫名愉悅起來,虞歲一回頭,冷不防瞧見姜澤裕身後搖曳的九條白色尾巴,毛茸茸的尾巴又大又長,尾巴尖卻有著一點紅。
虞歲看得呆住。
姜澤裕問:“怎麼了?”
“陛下……”虞歲眨眨眼,聲音不自覺放輕,怕驚擾什麼似的,“你尾巴露出來了。”
這次輪到姜澤裕不甚在意地哦了聲,扭頭看了眼窗外,輕聲感嘆道:“今晚是月圓啊。”
月圓之夜就會露出狐狸尾巴嗎?
虞歲克制著不讓自己撲過去,誰知道其中一條尾巴卻慢悠悠地來到她眼前,尾巴尖細軟的毛輕輕掃過她鼻尖。
這是人能幹得出的事嗎?
虞歲深吸一口氣,瞥見姜澤裕正單手撐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那尾巴溫柔又不懷好意地掃過她的臉頰,隨著脖頸慢慢往下,細軟蓬松的毛絨劃過肌膚帶來的戰慄感讓虞歲忍不住抬首。
第27章 狐狸 一起吧
虞歲被狐狸尾巴聊得一臉生無可戀, 最終忍無可忍抬手抓著那尾巴尖剛想捏一捏就被它縮回去了。
姜澤裕起身道:“這尾巴隻有你能看見,防止嚇著你, 我先去浴池待著。”
你看我像是有半分被嚇著的樣子嗎?我分明是怕嚇著你。
虞歲盯著他的尾巴心中嘀咕,可惜姜澤裕聽不見,當真是為了體貼虞歲怕嚇倒她似的走了。
晚膳時分姜澤裕也沒有出來。
虞歲看著滿桌菜餚,伸手摸了摸喉嚨,剛才的尾巴尖掃過肌膚時帶來的戰慄感還歷歷在目。
發現姜澤裕的影子有九條尾巴時虞歲就在想那尾巴會是怎麼樣的,狐狸的話應該是毛茸茸,那豈不是手感極好,剛才隻摸到一瞬間,心中還有點遺憾。
宮女見虞歲遲遲不動筷, 上前輕聲問道:“娘娘, 可是今晚的飯菜不合口味?”
虞歲搖搖頭, 起身離開, 朝浴池的方向走去。
她覺得奇怪,尾巴露出來就露出來了, 他非說要去浴池待著是為何,不想被她看見的話去隔壁偏殿住著不就好了。
虞歲拒絕了其他宮人隨行, 到浴池時發現也沒有人在旁伺候, 看來是被姜澤裕遣散了。
她不知道其實浴池附近是有暗衛看守的, 隻不過見來的是虞歲才沒有出面阻攔。
鳳鸞殿的浴池很大,圓形的浴池引用溫泉水,隨便什麼時候都是溫熱水溫,非常奢侈。
殿內燈火偏暗, 池前有大片屏風遮擋,虞歲走上臺階到屏風前時就瞧見後方浴池中站著一個巨大的黑影。
似野獸的模樣,熟悉的九條尾巴輕輕晃動。
虞歲在屏風前停下, 輕聲問:“陛下?”
這影子比她以往看見的還要大數倍。
姜澤裕沒有回應,虞歲不知他是否聽見了,猶豫片刻還是止不住好奇心繞過屏風進去。
額上紅紋的九尾狐姿態慵懶地側躺在浴池中,它體型過大,幾乎填滿了整個浴池,不少尾巴都在浴池外邊,隻有少數幾條被壓在水裡。
周邊霧氣繚繞,虞歲與狐狸面對面,瞧見它微微抬首,斜長的狐狸眼透著妖冶的紅光,此刻居高臨下地打量來人,帶著滿滿的壓迫感,威嚴冷酷。
氣質與溫和優雅的人形是兩個極端。
虞歲面不改色地退後兩步:“打擾陛下了,臣妾這就走。”
她第一次瞧見狐狸影子的真身,心中感嘆不愧是狐妖,果然漂亮得不像話。
“過來。”在虞歲欲要離去時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還是往日溫和的語調。
虞歲抬頭看了看被狐狸填滿的浴池,邁步緩緩走過去,原本側躺著的狐狸站起身來,一下將殿中光亮遮掩,在虞歲上方投下巨大的陰影。
水聲哗啦,撒了花瓣的水面晃動不已,不少粉白花瓣沾在狐狸身上,它甩了甩水,花瓣們也被甩下去。
虞歲側頭避開了水珠,狐狸已走到池邊看她,片刻後低頭叼著她帶進了浴池中。
狐狸挪開一條尾巴,在偌大的浴池中騰出點空間來將虞歲放下去。
虞歲眨巴著眼,已然是躺平任你作的態度。
她這小身板根本無法反抗眼前這龐然巨物。
“多泡一泡,對你背上的傷有好處。”姜澤裕說。
說完它又恢復了之前側躺的懶散姿勢。
虞歲被圈在狐狸懷中,左右前後都是狐狸,往前是狐狸爪子,往後是狐狸尾巴,而她能活動的空間不過半臂長。
浴池水深到她胸膛靠下,不能覆蓋背部,虞歲站在那發呆時又聽姜澤裕說:“脫了再泡。”
虞歲:“……”
你這不是在耍流氓嗎?
但是她看著眼前威嚴滿滿的狐狸臉又覺得不像是耍流氓,這氣勢壓迫很容易讓人臣服聽話。
又不是沒被看過。
它還是個狐狸。
虞歲懶得掙扎,解開帶子後衣物變得松松垮垮,露出仍有傷痕印記的背部浸入水中。
她這一坐就坐在狐狸尾巴上,另一條尾巴攬著她的腰背,從岸上的視角看去她被狐狸尾巴圈著,隻能看見雪白毛色中一個黑黑的頭。
虞歲心說你要我泡一泡,可沒說還要狐狸尾巴捂一捂。
但不得不說新帝的狐狸尾巴手感確實好,虞歲幹脆趴在它尾巴上閉眼睡覺。
那雙閃著紅光的妖冶眼眸見此微微眯起,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