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你這替姐出嫁、欺瞞王上的事隔天就會被傳遍京都。”
趙伊月裝出一副受驚的模樣看回去,心中卻無甚波動。
這劇情倒是跟原著對上了,太子蕭羽一開始就知道趙家替嫁的事,也是借此事來威脅女主聽話辦事。女主是個從小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可憐,膽小怕事,根本不是心機深沉的太子對手,被男主拿捏得死死的。
也是因為沒被人愛過疼過,所以每次蕭羽對她露出一點點好就能原諒所有的傷害。
蕭羽被她害怕的表情取悅,等著趙伊月求饒,卻見她隻是在那害怕發抖,半個字都沒說。
他輕輕挑眉,不動聲色道:“難道孤說錯了?”
趙伊月點著頭道:“殿下說得沒錯。”
蕭羽:“……”
那你怎麼不求饒?
趙伊月抱著暖手爐,迎著蕭羽看過來的逼問目光很是茫然,幹嘛呀,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還這麼看著我幹嘛?
蕭羽莫名氣悶,感覺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冷笑道:“不怕死麼?”
趙伊月縮了縮脖子,誠心道:“怕。”
蕭羽又道:“隻要孤一句話,這事傳到父皇那可是誅九族的重罪。”
之前還不屑多看一眼的女人,此時卻目光緊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我自知犯了死罪,既然殿下已經知曉,便由殿下處置。”
趙伊月知道蕭羽不會說的,本來這婚事他就不樂意,想把太子妃之位給白月光,如今有一個被他掌握致命把柄的太子妃存在正好,要是弄死了還得重新娶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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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羽凝視著趙伊月平靜的臉,忽然覺得有趣。
第4章 龍須 你這麼好撩的嗎
蕭羽回東宮後就沒再理過趙伊月,隻派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並下令她不準離開自己的院子半步。
趙伊月起初不知道,她滿心都在琢磨金龍的事。
雪下得很大,晨時才清掃過的地面又有了厚厚積雪,趙伊月怕冷,天氣一冷腦子就僵硬,人也變得懶洋洋。
但想到要給金龍捏雪兔子,因為新鮮所以還挺有動力。
趙伊月以前學過手工和畫畫,雪兔子捏得有模有樣,自己玩得也挺開心,等她覺得差不多後便準備帶著雪兔子們去祠堂給金龍。
誰知剛到門口就被攔下。
看起來平平無奇卻隨時能給你一巴掌的狠人侍女官道:“皇上有令,東宮上下禁足一月,還請娘娘不要為難奴婢們。”
趙伊月:“……”
皇帝的禁足分明是針對蕭羽,他卻順便把自己也一起禁了,這狗男人。
出不去的趙伊月回到屋內暖手,她捏雪兔子手指凍得發僵,靠在圍爐前烤火,反復揉捏著手指。
還好這太子沒有小氣到將她的供暖也取消,不然她肯定會被凍死的。
趙伊月本是打算等到晚上趁夜色黑,侍女們也松懈的時候再偷偷出去,她烤著火暖和後懶意上頭,就什麼也不想動,趴在鋪著毛毯的貴妃椅上聽雪落的聲音昏昏欲睡。
迷糊中聽見類似刮擦黑板的尖銳聲音,震得她腦子嗡嗡作響,全身汗毛直立,立馬驚醒坐起身。
屋門不知何時被打開,守在外邊的侍女也不見蹤影,黑沉沉的天空被庭院裡的夜燈照亮,能看見依舊不停的落雪。
消失的翠柳與無故敞開的屋門都不是重點,在看見屋門口浮現的金色巨爪時這一切都有了答案。
那聲音還在,隨著龍爪子在地上一伸一縮摩擦而貫穿她的大腦,讓她的靈魂也隨之顫抖。
趙伊月忍不住捂著耳朵,在金龍磨爪子傳出的致命魔音中聽見它幽幽說道:“虛偽的凡人,你騙了我。”
從嬌弱的凡人變成虛偽的凡人了嗎?這印象可不怎麼好,趙伊月忙道:“您聽我解釋!我早就捏好兔子準備去祠堂給您,但是我被太子禁足,有人看守出不去,就想著等晚上天黑後偷偷翻牆出去給您!”
她一口氣解釋完又抬手一指:“您看,兔子就在那。”
金龍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放在窗沿的託盤上確實有著四五隻捏好的雪兔子,它們比昨晚的更精致,表情也各不相同,像是聚在一起嬉戲般動態十足。
尖銳的聲響消失,金龍停止磨爪子,將窗邊的雪兔子們收走。
趙伊月這才松了口氣,感覺活過來了。
金龍爪子緩緩朝屋外退去,趙伊月因為著急就這麼赤腳踩在地追上去:“等等,您……明天還要雪兔子嗎?”
她沒能聽見回答。
趙伊月追到門口金龍爪子便已消失,周邊若隱若現的薄霧散去,翠柳端著晚膳從庭院裡走來,看見赤腳站在門口的趙伊月驚道:“娘娘,您怎麼赤著腳站那,快回屋去。”
“沒事。”
沒能得到金龍回應的趙伊月有點失落。
但是一想到剛才金龍磨爪子的恐怖音效,趙伊月又慶幸還好它走了。
哎。
善變的凡人。
趙伊月搓了搓手,轉身進屋去吃晚飯。
雖然被禁足,但能吃好睡好便沒有什麼能抱怨的,趙伊月也不覺得無聊,研究食物和畫畫就能花上她一天的時間還不夠。
本以為金龍不會再來,坐在屋裡畫畫的趙伊月正在想該怎麼跟金龍交朋友時,冷不防聽見窗邊傳來清脆的叩響聲。
趙伊月扭頭看去,瞧見龍爪在窗沿輕扣,見她轉身看過來便朝她攤開爪子,低沉的嗓音落入她耳裡:“兔子。”
“這就捏。”趙伊月欣喜起身。
還以為它不會來呢!
窗外還在下雪,夜裡寒風呼嘯,大雪紛飛,庭院裡的梅樹被吹得顫抖搖擺,站在窗前的趙伊月卻感覺不到半點寒冷。
龍爪朝她攤開遞進,趙伊月小心翼翼地從中拿雪,動作越發熟練。
金龍就待在旁邊安安靜靜。
趙伊月忍不住小聲問:“您要幾個?”
金龍說:“五。”
頓了頓又道:“像昨天的一樣。”
趙伊月連聲倒好,當她捏好五隻逗趣嬉鬧的雪兔子放在金龍爪子上後,卻聽它語氣帶著幾分鬱悶地說:“不是這個像。”
“那是什麼?”趙伊月懵逼,試探道,“不要一模一樣的嗎?”
金龍說:“它們在玩,不要一樣的玩。”
趙伊月懂了。
要聚在一起玩的兔子,但玩的姿態不要重復。
您要求還挺高。
趙伊月心中腹誹,面上卻連聲道好,走到爐火前說:“您稍等片刻,我暖暖手就重新捏。”
金龍注意到她凍得發紅的雙手,十指顫顫巍巍,僵硬得都要伸不直。
趙伊月正在爐火前搓著手,忽然看見一根金色的長須垂落在她眼前,它發著柔和的光芒,光是看著就能感覺溫暖與美好。
“握。”金龍說。
這尊嚴又神聖的聲音讓趙伊月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龍須,暖意自掌心散開傳達四肢百骸,剛還凍得麻木的十指瞬息後便已恢復知覺。
趙伊月感動得雙眼含淚,忍不住像撸貓般在龍須上順了兩把。
等趙伊月雙手暖和後金龍才把龍須抽走,等著她將雪兔子捏好放在掌中心帶走。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整整半個月的時間,每天晚上金龍都會準點來找趙伊月拿新的雪兔子,看著她現場創作,呆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以前拿到就走,現在拿到手後還會在她庭院的梅花樹上擺弄幾次才走。
距離一個月的禁足時間過去一半。
蕭羽忙著關心朝陽郡主的傷和兄弟們爭權奪位,完全忘記太子妃的存在,直到今日收到家宴的邀請後才想起來還有這麼一個人。
“她最近可有什麼異樣?”
衛七垂首道:“太子妃始終在院內禁足,沒有踏出半步。”
蕭羽神色淡淡地披上大氅,片刻後說:“去看看。”
這時還不到金龍來訪的時間,趙伊月在屋裡畫畫,桌案被擺得滿滿當當,金龍不在,風雪就囂張地往屋裡灌,她因為寒冷容易疲倦,沒畫完就趴倒在桌邊睡著了。
蕭羽走到庭院門口時問看守的侍女官:“太子妃最近都在幹什麼?”
侍女官恭敬道:“娘娘一直在作畫。”
作畫?
蕭羽眯了下眼,穿過庭院徑直朝主屋走去,守在門前的翠柳焦急試圖叫醒趙伊月卻被衛七阻止。
不知是不是地暖供給不足,這裡比起他的主屋還要冷些,趙伊月披著進宮那日的紅狐裘,歪頭面向屋門這方,白皙的肌膚與那抹紅相襯,黑色垂落一兩縷在鬢邊,乖巧嬌豔。
蕭羽見過的美人隻多不少,而皮相的美感遠不比眉目姿態留給他的印象深刻。
他不動聲色地走上前去,視線從趙伊月身上轉開,落在桌案上的畫紙。
白紙上的畫像對蕭羽來說都是些新奇玩意,稀奇古怪的兔子看起來卻又嬌憨可愛,最有趣的是好幾張紙上它們還有互動與對話,類似繪本和小劇場的形式,溫暖或沙雕,蕭羽看著看著,竟不自覺地笑了下。
衛七與翠柳聽見笑聲同時朝蕭羽看去。
蕭羽自己也察覺到了,勾起的唇角立馬被壓回去,他輕抿唇,將手中畫紙放下轉過身去往外走:“把太子妃叫醒,更衣入宮參宴。”
翠柳俯身行禮:“是。”
等蕭羽走遠後翠柳才輕松口氣,上前去將趙伊月叫醒。
趙伊月醒來還有些懵,聽翠柳說什麼進宮參宴才稍微清醒些,揉著眼睛問:“家宴?不是在禁足嗎?”
翠柳老實道:“是皇上的命令。”
趙伊月心想當皇帝真好啊,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說太子剛來了?”趙伊月洗了把臉,被冷水刺激徹底清醒,看了看鏡中這張完美無缺的臉,妝也懶得化,就塗了個口脂。
“殿下見您睡著了就沒有打擾,倒是看著娘娘您畫的畫笑了。”翠柳說到這有點開心,“娘娘,殿下應該是喜歡您的畫。”
趙伊月:“……”
這好像不是什麼開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