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砚行一聽就明白了什麼:“注意點分寸,別到時候因為早戀叫家長。”
“我倒是想,人家也得給我這機會啊。”
原來是還沒追到。
霍砚行點了點頭:“那挺好。”
說完,轉身出了陳嶼舟的臥室。
陳嶼舟:“?”
好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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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三點,明芙抱著從學校搬回來的那一摞書出了門。
陳嶼舟已經在小區門口等著了,見她過來,十分自然的接過她手裡的書,然後把拎著的奶茶遞給她。
“過來的時候看到了家新開的店,買了杯帶給你嘗嘗。”
陳嶼舟經常給明芙帶吃的,次數多了明芙也就習慣了。
她沒看他,接過奶茶小聲嘀咕了句“謝謝”。
陳嶼舟“嘖”了聲:“不就是抱了一下麼,你主動抱我我都還沒害羞,你怎麼羞的這麼大勁。”
本來過了一晚上,心情已經平靜了一大半,現在又被他這麼直白的提出來,一股熱意直衝腦門,明芙臊得不行:“你閉嘴!”
陳嶼舟挑眉:“一晚不見脾氣見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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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芙不理他,拆了吸管戳破塑料封層,剛吸了一口,車鳴笛聲響起,劃破了空氣中的曖昧。
兩人齊齊往聲源處看去,等看到駕駛座的男人後,明芙往後退了一步。
是楊銘。
陳嶼舟注意到她這個舉動,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看向楊銘的眼裡多了點探究。
“這不是我們家二小姐嗎。”楊銘朝他們吹了聲口哨,“去學校啊?”
因為家庭原因,明芙對周圍人善惡的感知很敏感,她知道楊銘不喜歡自己,她也沒想過要和他打好關系,隻是她和楊銘第一見面給她的感覺是真的很不好。
那種放肆打量的眼神和輕浮的語氣都讓明芙覺得厭惡。
到底顧及著徐欣榮,明芙“嗯”了聲。
“用不用哥哥送你們去啊。”楊銘的目光在陳嶼舟身上轉了一圈:“這你男朋友?”
“不用。”明芙平靜的看著他:“我們、先走了。”
她扯了下陳嶼舟的衣擺。
陳嶼舟淡淡的瞥了眼楊銘,跟著明芙離開。
楊銘被少年沉冷的目光盯的一時忘了反應,等回過神來,面前已經沒了兩人的身影。
他不屑的嗤了聲:“小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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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站離小區有些距離,需要走一段路。
陳嶼舟每次出門不是打車就是家裡司機接送,從不坐公交擠地鐵,富家公子哥就該有富家公子哥的樣子,他才懶得體驗什麼平民生活。
但明芙還挺喜歡坐公交的,尤其喜歡坐在窗戶邊,看著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車輛,她覺得很舒服。
陳嶼舟死乞白賴的非要接送人家,自然得依著她。
人和人之間的磁場真的挺奇妙的,有的人在一起嘴巴不停的講話也還是會覺得尷尬,有的人在一起什麼交流都沒有,光是站在那裡,周身的氣場都很合拍。
明芙和陳嶼舟明顯屬於後者。
兩人誰也沒出聲,走著走著,陳嶼舟突然抬手拽了下明芙。
明芙正出著神,被陳嶼舟拽的一個趔趄,上半身撞到他的懷裡,下意識仰頭看他。
“說了多少遍讓你看路,長這麼倆大眼睛就為了好看是吧。”陳嶼舟張口就是一通訓:“以後靠碰瓷你都能發家致富了。”
明芙扭頭看了一眼,距離她兩步遠的位置杵著根電線杆。
她“哦”了聲,掙了下胳膊,示意陳嶼舟放手。
陳嶼舟松開她,垂下手,捻了捻指尖。
奶茶加了冰,外壁覆著涔涔水珠,不一會兒,連成線的往下滴。
明芙從包裡拿了張衛生紙擦幹,低頭攪著吸管。
過了會兒,她歪頭看了眼身邊的陳嶼舟:“你不問、我嗎?”
太陽直接照到臉上,刺的她眯起了眼。
陳嶼舟拿了本書舉著給她擋光,“問什麼?你想說自然就說了。”
他這人不喜歡刨根問底,也沒那麼多八卦的心,每個人心裡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強行打探不禮貌,也沒意思。
看明芙剛剛對那個男人的態度,陳嶼舟多少能猜到不是什麼好事。
明芙願意跟他講,那說明她信任自己,他會很開心。
但如果她不願意說,他也不死乞白賴的問。
大概是因為昨天知道了陳嶼舟的秘密,明芙也多了些想跟他傾訴的欲望。
“他是我媽媽、再婚、對象的、兒子。”
“再婚”兩個字,明芙說的及輕,幾乎聽不到。
“我爸爸、在我初中去、去......”後面那個字明芙怎麼都說不出來,她索性放棄,“在那、前一年,媽媽就提、提了離婚。”
明芙從記事開始,就知道爸爸媽媽之間的感情好像並不太好,她能感覺到爸爸很愛媽媽也很愛她,但是媽媽好像對這個家很冷淡。
在她的記憶裡,徐欣榮抱她次數幾乎沒有。
明芙說話結巴,也是因為有次明成德出差,家裡隻有徐欣榮,她當時五歲,跟徐欣榮說了不舒服,徐欣榮也沒上心,隻讓她去睡覺。
等明成德當晚回來的時候,明芙已經燒迷糊了,才留下了這個後遺症。
她那時候年紀還小,不懂為什麼其他媽媽都很疼愛自己的孩子,徐欣榮卻總是對她愛答不理。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才導致徐欣榮不喜歡自己,所以在她面前總是很小心。
爸爸哄她說媽媽就是那樣的性格,對誰都一樣,不是不喜歡她。
小明芙對爸爸的話深信不疑,主動去親近徐欣榮。
直到再長大一點,徐欣榮突然和明成德提了離婚。
那天是明芙第一次生理期,褲子被弄髒,下午的自習課老師給她放了假,她提前回了家。
明芙剛收拾幹淨,準備去洗衣服的時候,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徐欣榮和明成德一前一後的走進來。
她還沒來得及出房間,就被徐欣榮說得“離婚”二字釘在了原地。
緊接著就是徐欣榮和明成德爭吵的聲音從狹窄的門縫裡傳進她的耳中。
她這才知道徐欣榮總是對她和爸爸很冷漠的原因。
早在和明父結婚之前,徐欣榮就和楊梟□□往過,但是徐欣榮出身一般,楊家那種豪門大戶是絕不可能讓一個對楊梟群事業毫無幫助的女人進門的。
後來楊梟群和家裡安排的聯姻對象結婚,徐欣榮拖了幾年,最後也在家裡人的安排下和相親對象,也就是明成德結婚了。
徐欣榮長得很漂亮,明芙的長相多一半都遺傳了她,明成德對徐欣榮可以說是一見鍾情,結婚後對徐欣榮也是百般呵護,知道她心裡有別人也不介意。
再後來明芙出生,徐欣榮和明成德的關系親近了一段時間。
但也僅僅隻有一段時間而已,明芙七八歲的時候,楊梟群找上了徐欣榮。
明成德是高中老師,很斯文儒雅的一個人,和楊梟群是完全相反的類型,如果沒有楊梟群的出現,徐欣榮也有可能會接受明成德。
初戀情人回頭,而且又比現在的丈夫優秀那麼多,徐欣榮很難不心動。
兩人恢復了聯系,徐欣榮出去的次數也一天天增加。
明成德是知道的,但他也知道這件事一旦捅破,他和徐欣榮的婚姻也走到頭了。
這段關系又渾渾噩噩的持續了幾年,楊梟群的妻子因病去世,徐欣榮也和明成德提了離婚。
他們兩個吵架的時候明芙就在房間裡聽著,不管明成德說什麼,徐欣榮都鐵了心要離婚。
明成德一向對徐欣榮沒辦法,這次也同樣。
他同意了離婚,明芙跟他。
徐欣榮對比一點意見都沒有,她巴不得明芙跟著明成德,永遠不要去打擾她。
兩人離婚後,明成德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想起明芙這個女兒,他強迫自己振作,但是沒過多久就昏倒在了講臺上。
癌症查出來就是晚期,回天乏術。
她還記得,明成德躺在病床上,拉著她的手叮囑她以後和媽媽一起生活的話,要聽她的話,不要讓她費心。
明成德去世後,明芙的撫養權又落到了徐欣榮頭上,但那個時候她才和楊梟群正式在一起沒多久,根本不想管明芙,便把她送到了外婆家。
外婆對明芙還算不錯,其實她原本也不想管明芙,因為她還要照顧比明芙小兩歲的表弟,相比明芙,她更喜歡表弟,因為表弟是男孩子。
是徐欣榮說會定時打生活費,外婆才勉為其難的同意了。
家裡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外婆也都先拿給表弟。
明芙開始也羨慕過,後來就變得不在意了。
她不喜歡爭搶,沒有意義。
真正把她放在心上的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會惦記著她。
就像她爸爸一樣。
但她那個時候已經沒有爸爸了。
那段時間明芙覺得自己真挺像一個拖油瓶的,累贅一樣,沒人願意要她。
等到她上高一,外婆去世,這個時候徐欣榮和楊梟群也在一起了好多年,感情穩定。
明芙在外婆的葬禮上見到了徐欣榮,距離上次見到自己的媽媽已經過去快一年了。
徐欣榮隻有在過年的時候會抽半天時間過來外婆家坐坐,每一次見到徐欣榮,明芙都覺得很陌生,但也是有歡喜的。
看著安靜乖巧的明芙,徐欣榮那點微弱的母愛總算被喚醒,想著明芙已經這麼大了,也懂事了,才把她接到了京城。
整件事也沒有很長,明芙斷斷續續地說著,陳嶼舟安靜的聽著。
走到公交站,故事說完,明芙的奶茶也喝完了。
小姑娘也是很有個性了,講故事喝奶茶兩不誤。
她把奶茶丟進垃圾桶,手上汗津津的,摸出衛生紙,正要擦的時候,紙被人抽走。
手腕被陳嶼舟攥住,他拿著紙巾,細致又溫柔的給她擦手。
他抱著的那摞書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放到了椅子上。
他的指尖時不時刮過她的掌心,明芙手指勾動了下。
她看著兩人貼在一起的手,一時沒了反應。
“明芙。”陳嶼舟突然喊她。
明芙愣了半拍,抬頭看他:“啊……”
“不用因為那些人不高興。”他看著她:“缺你的,以後我都給你補回來。”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今天又是被陳少感動的一天(假的)
節日二更完畢!各位明天見!
第20章
高三畢業後, 高二年級就搬到了高三的樓層,教室的位置沒有變化,隻是上移了一層。
準高三生變成高三生,也預示著他們將會迎來最短的一個暑假, 黑板旁邊也掛上了高考倒計時一年的牌子。
期末考完試, 高二放假, 高三生開始補課。
日子一天天熱起來,即便什麼都不做,坐在四五十人的教室裡,呼吸都覺得憋悶。
長立校長秉承著艱苦奮鬥的原則, 除學校大禮堂外,愣是沒給一間教室裡安裝空調,三扇風扇吊在頂上吱悠悠的轉著, 帶起的風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陳嶼舟是絕對不會委屈自己的人, 沒有條件那就創造條件。
他買了兩臺小風扇, 還騷騷的弄了個粉藍的情侶色, 把粉色的那臺給了明芙。
當時明芙正在背書,陳嶼舟把風扇放到她桌上的時候, 她盯著風扇看了幾秒,又看了兩眼陳嶼舟的那臺。
陳嶼舟早就摸出她的脾性了,給她什麼東西怕她不要, 隻要加上一句“不要就丟”百試百靈。
見她沉默的時間有點長,他正準備使出老招數的時候, 小姑娘突然動手, 把粉色風扇往她跟前挪了挪, 按了開關, 舒舒服服的吹起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