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撲到門前拼命拍打鐵門,門上的小窗戶外亮起燈光,成片的腳步聲靠近,門開了,進來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醫生,和兩個體型膘壯的男護工。
第157節
“姜小姐您醒了,別怕,我們不會傷害您的。”
醫生親切行禮,溫和得不像在跟正常人說話。
姜秀娜顫抖後退,戒懼地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白馬精神病療養院,我是您的主治醫生許銘。”
姜秀娜頭皮爆炸,失聲質問:“我怎麼會來這兒!?”
許銘耐心道:“是您先生送您來的,您可能患了精神分裂症,兼有嚴重的暴力傾向,我們隻好先給您戴上腳镣,等病情穩定就會解除,請您暫時忍耐。”
姜秀娜雙眼瞪得更誇張了:“是賀陽送我來的?”
“是,有監護人籤字,我們才能收治病人。”
沒有人能承受如此重擊,震怒恐慌控制了姜秀娜的身心,開始激烈反抗。這些作繭自縛的行為立刻被醫護人員熟練鎮壓,將其塞進束縛衣,固定在床上。
她哭喊掙扎,腦袋在鐵床的欄杆上磕出了血,然而黑暗的監、禁生活才剛剛開始。
後來的幾天內,她像初入馬戲團的野獸吃盡馴養員給的苦頭,且日夜受療養院那些“千姿百態”的危險病友驚嚇,漸漸明白否認病症或抗爭隻會換來鎮定劑、束縛衣和更沉重的腳銬,因而改變態度配合院方治療,以順從換取交涉,請求他們聯系賀陽。
賀陽來得倒快,還帶著鮮花和水果,看到她嚴重消瘦的模樣,微笑關心:“你怎麼面黃肌瘦的,是不是這裡的飯菜不合口味?我讓他們給你小灶吧。”
姜秀娜坐在床邊死瞪著他,寬大的病號服下戰慄一陣接一陣。
“媽媽說得沒錯,你就是個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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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她前後思量,料想這一切都是丈夫設計好的圈套,見了面先問罪。
賀陽嗤笑:“你現在反應倒快了,看來醫院的鎮定劑很管用,能幫你冷卻頭腦。”
姜秀娜出身不凡,即使落難,也不像尋常人那般軟弱,忍住屈辱質問他陷害自己的步驟。
“那個怪笑聲是你搗的鬼。”
“是,我在院子裡放了部手機,鬧鈴設置成怪聲,一到預定時間就會響。”
“為什麼萍姐她們沒聽到?”
“那兩晚我都送了蛋糕給她們吃,在裡面加了安眠藥。”
“我也吃了安眠藥,但沒起作用,也是你做的手腳?”
“安眠藥吃多了對身體不好,我悄悄換成外形一致的維生素片,是為你的健康著想。”
姜秀娜捏破掌心,不去看他無恥的嘴臉,恨道:“我問過這裡的醫生,你送我來時給他們看了之前我在一醫院心理科就診的病歷,還有派出所開的案情說明。那天你給我下了迷、幻、藥,害我在小區裡出現幻覺,錯手殺了鄰居家的狗。精心策劃制造我患精神分裂的假象,好把我騙來這裡囚禁,你究竟有什麼目的?想害死我繼承遺產?然後和關佩珊雙宿雙飛?”
她已確定賀陽同關佩珊有染,這條毒計多半來自狗男女的合謀。
結婚後配偶是第一監護人,進入精神病院治療,除監護人同意,其餘人等都無權接其出院。賀陽自信姜秀娜已是囚鳥,放心扔掉穿累了的畫皮,順便發泄積怨。
“我沒你想得那麼狠,不會要你的命。如果你不聽姜承望讒言,乖乖和麥哲文籤協議,我也不會急著送你來這兒。”
姜秀娜省悟:“……你和華夫做交易,想利用我吞並福滿堂!”
“哼,還記得上周我拿了一疊文件讓你籤字吧?那裡面夾著一張授權委託書,你籤了字,我就有資格在你喪失民事行為能力時全權處理你的對公事務。許醫生說你的病還得觀察兩周時間才能確診,等醫院證實你有精神病,我就代替你和華夫籤協議,收購你爸爸的股份。”
他把授權書藏在一堆常規文件裡,姜秀娜疏於防範鑄成大錯,聞言狂怒,跳起來廝打他。
賀陽抓住她的雙肩按倒在床,狠厲上臉:“你還以為能在我跟前耍威風?不想吃苦頭就老實點!”
姜秀娜嘶吼痛罵,立刻被捂了嘴,不能自由呼吸。
盡管她當下的情況已酷似精神失常,保險起見,賀陽還是希望她能真的瘋掉,今天來就懷著這樣的打算,抓緊時間刺激。
“再告訴你一件事吧,洪爽沒撒謊,夏蓓麗死前真的送了證據給警察,被我及時截住了。她脅迫姍姍給姜開源下毒,正好姍姍手裡握著謝美蘭兒子誤殺表弟的罪證,就借謝美蘭的手辦成了這件事。夏蓓麗這麼做完全出於報復,因為是姜開源害她得血癌的,而讓她沒法在明處追究姜開源的人則是你。”
姜秀娜嗚嗚悶吼,憤恨迷惑的眼神淹沒於淚海。
賀陽不慌不忙刺完最後致命的一刀。
“她跟姍姍說,姜開源用鈾礦冒充風水陣,騙你送給她。她那麼精明,對所有人保持戒心,獨獨沒對自己的子女設防,收下了那件索命的玩意兒。姜開源很清楚她對你的疼愛,知道借你的手行兇,夏蓓麗一定不忍追究。果然,她到死都想瞞著你,在自首視頻裡都沒交代這一節。”
感覺反抗停止了,他慢慢松手,見她的神情散若飛絮,已開啟崩潰前的混亂,得意輕笑著進行殘忍推送:
“現在明白了吧,你就是暗害你媽媽的幫兇,是你親手把夏蓓麗送上了絕路。她阻止你和我交往是在保護你,而你卻一次次辜負她的好意,妄想能擺布利用我。你沒繼承你父母的精明,愚蠢和自以為是從一開始就決定了你的下場,不知道夏蓓麗在陰間看到你現在的樣子,還會不會心疼你這個廢物。”
再沒有什麼能支撐姜秀娜坍塌的意志,她被悔恨撕裂,再被悲痛粉碎,轟鳴的耳朵聽不見自己的慘叫,也感覺不出針頭斷在皮肉裡的疼痛。
賀陽裝模作樣請求救護她的醫生護士:“我太太好像比以前更容易失控了,拜託你們用最好的藥物來治療,務必治好她!”
他做戲做足,姜秀娜昏迷後還在病房留守了兩個多小時,親自為她擦洗換衣。旁人隻看到一位情深義重的丈夫,誰都沒發現魔鬼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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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呼嘯的夜雨掩住了精神病院可怖的怪聲,姜秀娜解開蜷縮到僵硬的身體,爬出傷痛欲絕的情緒。沉重的打擊能毀滅一個人,也能重塑意志,幸好她不是天真無邪的傻白甜,本就了解人性醜惡,而今切身感受,那些紙上談兵的戰術就有了用武之地。
我是姜開源和夏蓓麗的女兒,怎麼能被一對低賤的狗男女打敗?
她想起母親生前的教誨:“人這輩子不可能永遠順利,但到了逆境裡也別害怕,抓住兩件法寶就能絕處逢生。一件是冷靜,一件是信心。”
媽媽,這次我不會再辜負你了,我要用你教我的東西自救,一定能從這裡逃出去。
她分析賀陽的心理,思忖:這男人心機深,對她吐露隱秘就沒打算讓她重見天日。白馬精神病院的負責人八成已被他收買,隨時會對她下毒手,想活命首先得消除他們的戒心。
第二天護士來送藥,見姜秀娜坐在床上搖頭晃腦,語焉不詳的呢喃著。醫生前來查看,無法與她正常溝通,疑似出現分離性漫遊和假性痴呆症狀,精神障礙明顯加重。
賀陽得報,以為目的實現,心下歡喜,叮囑院方用心看護,暫時放下了其他歹念。
姜秀娜用經過仔細計算的演技裝瘋自保,每到吃藥時間都把藥片藏在舌根處,等護士走後吐出來塞到床墊下。白天大部分時間她都躺在病房睡覺,被護士趕到室外“放風”,也遠離他人,隻對著樹木牆壁自言自語。維持精神病患的特徵,又隱蔽地保護自身安全。
她相信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哥哥聯系不到她定要過問,到時自會來救她。
從精神病院探病歸來的第五天,賀陽將關佩珊帶回姜家。後天她要出席一個重要的晚會,根據晚會性質,想選擇傳統風格的造型,可是沒有翡翠類的首飾搭配。
賀陽聽了就想拿夏蓓麗的遺物借花獻佛,請她來家中挑選。
琳琅滿目的珠寶看得關佩珊眼花,默默感嘆人上有人,怪不得謝美蘭削尖腦袋往上爬,和姜家這樣的頂級豪門比較,關家真的隻算中等門戶。
“家裡隻留了一小部分,要是沒有中意的,明天我帶你去銀行,保險櫃裡還有很多。”
賀陽大言不慚地炫耀財富,好像姜秀娜的一切都已歸他所有。
關佩珊瞧不起他暴發戶似的輕狂,表面卻是另一種態度,甜笑道謝後問起姜秀娜。
“你太太的病好點了嗎?”
“沒有,昨天醫生說好像比入院時更嚴重了。”
“那怎麼辦?能治好嗎?”
“不知道,我讓他們用最好的藥物和手段,如果沒起色就隻能送她去國外治療了。”
“真不幸呀,姜小姐還那麼年輕,怎麼會得這種病呢?”
“可能是父母的事對她打擊太大,她從小一帆風順,沒經歷過大挫折,突然遭受這樣的變故,精神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