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重又嘆氣,預感不妙,抓住他的雙手沉穩道:“又有麻煩事了?快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冷陽勉力一笑,轉述了洪萬好的隱情。
洪爽眼睛瞪成天線寶寶,當場強烈質疑:“姜承望怎麼會是我們家的孩子呢?老豆多半搞錯了,世上哪有這麼離奇的事!?”
冷陽勸她淡定:“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事聽起來荒唐,可能性還真不低。夏蓓麗當年削尖腦袋想取代我媽媽,憑她步步為營的手段不會在緊要時期玩劈腿,依我看她一直認定姜承望是姜開源的孩子,壓根不知道爸做過那種事,導致誤會延續至今。要不是姜承望迷戀姐姐,腦門發熱跑去做親緣鑑定,這秘密還不會曝光。”
洪爽隻聽分析都頭大,揉著額頭哀嘆:“這是什麼狗血故事啊,連電視劇都不敢這麼編!”
冷陽也發愁:“真要是電視劇還能提高收視率,現實中攤上了就隻能升高當事人的血壓。”
洪爽跟著吐糟:“是啊,編劇寫了離譜的劇情演員還能罷演,萬一姜承望真是老豆的兒子,我們家又要雞飛狗跳,躲都躲不掉。”
她煩躁地摔打枕頭,冷陽忙摟住拍哄,她順勢往他懷裡鑽,像厭倦了浪濤爬在巖石上喘息的小海龜。
冷陽說:“我答應了爸對你保密,可事先不跟你交個底,到時腥風血雨刮過來還不嚇傻了你。你明天見到爸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來在事情查清楚前維持家裡的安寧,二來免得爸難堪。”
他這麼處置合情合理,洪爽不想徒做煩惱,決定先好好睡一覺。夫妻倆熄燈躺下,她的手機忽然發出微信提示音,失聯兩天一夜的冷欣宜回話了。
“阿爽,冷陽傷得重嗎?現在怎麼樣了?”
洪爽手快先回了個“他沒事”,按出發送鍵才聽冷陽急道:“跟她說我快死了,叫她馬上回來!”
她歉意地望著他:“對不起,我已經回復她說你沒事了。”
冷陽泄氣,忍不住伸手揉她的頭發:“你平時跟極品鬥智鬥勇挺機靈的,怎麼這回這麼實誠呢?”
“我不習慣跟家裡人撒謊嘛,你又不早點提醒我!”
洪爽正還嘴,冷欣宜又回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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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好好養傷,別擔心我,我現在一切平安,也許過兩天就回去了。”
二人驚喜,冷陽搶過手機發語音:“姐姐你在哪兒啊?我過去接你。”
冷欣宜回信:“剛才姜家人聯系姜承望,說唐玉芬快死了,是真的嗎?”
冷陽不知道唐玉芬送醫後的情形,為促使姐姐盡快回歸,果斷肯定:“是真的,今天唐老太婆和姜開源夏蓓麗來洪家鬧事,被阿洪婆他們一頓狠掐,惱羞成怒把自個兒氣暈了,抬上救護車的時候就差不多快咽氣了,我估計活不過這兩天。”
此後他又接連發送數條信息,冷欣宜不再回復,手機回到關機狀態,看樣子要等唐玉芬歸西才會現身。
昨天她跟隨姜承望去往珠海,本打算在他新租的房子裡小住一陣再申請籤證出國。半小時前姜承望打開手機,從家人的來信和照片中得知祖母病危入院,臨時改變了計劃。
“欣宜,我是嫲嫲帶大的,她現在病情危重,我必須趕回去。”
冷欣宜“體貼”支持,跟他一同返回榕州,在南郊一座酒店落腳。隨後姜承望支身前往醫院,迎接他的是姜秀娜暴怒的打罵。
“不孝的東西,你躲哪兒去了,嫲嫲都快被你害死啦!”
妹妹哭到面部浮腫,情況顯然很糟糕。
姜承望隔著icu病房的玻璃焦急探望人事不知的唐玉芬,後經醫生同意穿上無菌服進入病房。
“嫲嫲,我是小望,我回來看您了,您醒醒啊。”
他跪在病床前呼喊,眼淚很快浸湿了口罩。
幾經努力,唐玉芬藏在呼吸機下的臉出現輕微抽搐,腫成饅頭的眼皮裂開一條縫,這道渾濁的縫隙因孫子的身影產生光亮,扎著輸液管的右手顫巍巍抬起。
姜承望急忙小心握住,涕淚交流地悔罪:“嫲嫲,對不起,都是我害了您。您千萬要挺過這一關啊。”
唐玉芬跟著老淚滾滾,醫生怕她情緒波動,勸家屬離開。
姜承望在走廊上與父親相遇,雖已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仍被姜開源黑面判官般的神情震住。
沒有一句詢問,他被帶到一間空病房,跟隨姜開源入內的還有一個提小型銀色金屬箱的男青年。姜承望剛坐下,他便迅速打開箱子,取出一支注射器和消毒用碘伏。
“袖子卷起來,讓他幫你抽血。”
父親的命令可謂怪異,姜承望伈伈睍睍問原因,森嚴的沉默令他呼吸困難,不得不聽從吩咐,讓那青年抽取了靜脈血樣。
鮮血裝入貼有標籤的試管,青年向姜開源微微鞠躬,提起箱子離開。
姜開源直勾勾瞪視姜承望,視線如同手術刀,令他感到疼痛惶悚,鼓起勇氣說:“爸爸,是不是奶奶需要移植器官?如果配型成功,我可以的。”
他聽醫生說唐玉芬多髒器衰竭,以為至孝的父親在尋求救治之道。
姜開源臉肌一陣顫抖,那是心理廝殺的顯影,母親命如累卵,這個兒子也不知能否留住。
他未置一言,起身走出病房,躲在門外的姜秀娜飛快鑽進來,遑急不安地對姜承望說:“哥哥,爸爸剛剛叫人給你抽血了?”
姜承望局促點頭,妹妹坐到身旁抓住他,語氣更慌:“爸爸之前也叫人抽了我的血,你知道為什麼嗎?”
“……是要為嫲嫲配型換內髒?”
“當然不是!醫生說嫲嫲的病情不可逆轉,一切醫療手段都無效了。聽爸爸的保鏢說,昨天長輩們去洪家找洪萬好算賬,誰知那邊說了媽媽好多壞話,爸爸懷疑我們不是他親生的,抽我們的血是想做親子鑑定!”
盡管堅信洪家人造謠誣陷,姜開源的舉動仍嚇壞姜秀娜,父親掌管著她的前途命運,倘若失去他的信任,她的公主身份將難以為繼。
姜承望比她更惶惑,稍後意識到父親猜忌的源頭大概是他帶回的親緣鑑定書,被迫開始正視他一直回避的問題。
爸爸竟然讓我和娜娜做親子鑑定,他這麼較真,難道真的因為欣宜本該是我的親姐姐?
他動了潘多拉魔盒,可怕的情況接連湧現,鐵桶般包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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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夏蓓麗向姜秀娜去過幾次電話,知道兒子回來了也沒過問,明顯不想搭理這不爭氣的東西。
姜承望寸步不離守在醫院,次日傍晚,icu病房的護士帶話出來,說唐玉芬讓他回家取東西。
“你奶奶叫你去她房裡,把衣櫃第二格抽屜裡一隻紅色錦囊裝的靈符取來。還說必須你親自去拿,不能讓其他人碰。”
唐玉芬極度迷信,姜承望猜測那是她從某處求來的保命符,為給她心理安慰火速趕回家。
他到達時保姆正要出門購物,另外兩個幫佣也不在,對羞於見人的他來說再好不過。
在祖母臥室找到那隻裝有靈符的錦囊,他匆匆下樓,這時玄關傳來動靜,聽腳步聲像是夏蓓麗。
他聽姜秀娜講述了近日情形,眼下最不敢見的就是母親,慌忙縮回樓梯口,想等夏蓓麗不注意時開溜。
夏蓓麗丟下手提包在沙發上坐下,疲倦仿佛樹藤纏繞上來。洪萬和的殺手锏威力太強,從送唐玉芬去醫院起姜開源對她的態度便急轉直下,甚至明確拒絕與她交流。
昨天聽說他找人給一對兒女抽血做檢查,她已料定他們之間完了。這樁婚姻以交易的形式開啟,且就夫妻感情而言早已名存實亡,但他們都默契地將對方視作生意伙伴,同盟關系依然穩固。倘若姜承望的血統真有問題,姜開源對她的信任勢必破產,她福滿堂董事長夫人的地位也將受到嚴重威脅。
仔細回憶,委實想不通哪裡出了問題,除非失憶,否則姜承望的親爹必然是姜開源。基於這點,她仍相信眼前的焦慮是杞人憂天,等姜開源拿到鑑定結果自會消除懷疑,也不見得會嚴肅追究她和範瑞明的過去。
沉思中小區保安來電,說有個叫洪萬好的人到訪。
夏蓓麗本想拒見,但直覺顯示此人或許攜帶了重大信息,尋思片刻讓保安放行。
洪萬好很不願再入姜家,見面時滿臉嫌棄別扭。
夏蓓麗臉色更臭,譏諷:“你是來看姜開源有沒有跟我鬧離婚吧?哼,你到死都等不到那一天!”
自從心裡存了疑竇,洪萬好沒一刻安寧,此番意在尋求調查進展,忍氣問:“你們找著姜承望了嗎?”
“關你什麼事?”
“……我就想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