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愛佔便宜,你才是真正的菠蘿雞。”
“嘿嘿,後天我還回不來,周炳鶴去吃天仙肘子,也全靠你招呼了。”
“你不在他會買賬嗎?要不等你回來再說?”
“我這次至少在貴陽待七八天,周炳鶴是用舌頭考核又不用耳朵,有你這雙巧手,不用我這張巧嘴出場也能搞定。”
他風風火火上車離去,洪爽拋錨似的久立街邊,知道起因是不舍,感覺很不甘心,她還不知道冷陽的真實想法,難不成就這樣中招了?
手機響起微信提示音,是那小子補發的臨別留言,還配合撒花和親親的動態表情。
“忘了說,你今晚真漂亮。”
她連續點看三遍,嘴角壓不住笑意,心底的甜蜜仿佛1945年的羅曼尼康帝的酒香經久不衰。
隔天晚上9點,周嘉元陪周炳鶴來到滷味店,嘗到“天仙肘子”他滿口稱贊,為幫襯冷陽用詞稍顯誇張。
洪爽和洪萬和隻在意周炳鶴的反應,見他眉頭深鎖似有不滿,跟著長長嘆息,流露無盡惋惜。
洪萬和唯恐砸鍋,慌道:“周老先生,你覺得有不滿意的地方我馬上改進,你知道我是冷長生的徒弟嘛,絕不能給我師父丟臉。”
周炳鶴嗔怪:“和仔,我二十多年沒見你,你浮躁的性子半點沒改啊,別人還沒挑毛病你自己先心虛,哪有大廚的樣子。”
周嘉元笑問:“七叔,你以前和洪師傅很熟嗎?”
周炳鶴吐槽:“冷長生的徒弟個個算穩重,反正在我眼皮底下沒出過差錯,唯獨他……”
他想起往事,停頓發笑,手指對準洪萬和說:“有一次我去找冷長生聊天,這仔佬在一旁練雕花。冷家的保姆送來三碗芋泥,擺了一碗在他跟前,他師父叫他先停下吃點心。他拿勺子舀起芋泥就吃,結果被燙得哇哇亂叫,外面的人以為出事了全都跑進來看啊。”
洪爽也覺滑稽:“芋泥表皮涼得快,心還是滾燙的,二叔一定沒留神才被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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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炳鶴譏嗤:“普通人被燙到還說得過去,他是廚師,不搞清楚食物的基本性狀,拿起來就吃,職業素養這麼差,幹這行不會有大出息。身為冷長生的親傳弟子,做庖廚幾十年,還在小店裡賣滷味,說明我當年看人不虛啊。”
洪萬和氣悶,其餘人也尷尬,幸好周炳鶴說完歹話又補了句好話。
“不過他今天做這道天仙肘子還算得了他師父的真傳,勉強過關啦。”
眾人大喜歡呼,洪萬和與洪爽擊掌相慶後向周炳鶴坦言:“周老先生,其實這盤肘子是阿爽做的,她的廚藝也很棒,前不久參加電視臺的烹飪比賽還拿過大獎呢。”
周炳鶴笑謔:“我就說嘛,青出於藍勝於藍,你這侄女小小年紀就能學會這道菜,將來一定比你有前途。”
言罷復又長嘆,周嘉元問他為何不高興,他說:“你前晚請我喝酒時說‘因緣際遇皆有定數’,我和冷長生也算至交好友,還以為他命裡無後,冷家在庖廚這行就此斷代。沒想到他女兒還給他生了個外孫,又娶了他嫡傳弟子的女兒,總算能延續這一派的手藝了。相信冷師父泉下有知也甚感欣慰。”
聽他泄露機密,洪爽驚慌,而洪萬和已在驚奇顧盼。
“慢著,周老先生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師父的外孫是指冷陽吧?他什麼時候結的婚?娶了誰的女兒?”
他覺得周炳鶴說怪話,周炳鶴也嗔他問得奇:“冷陽的老婆就是你身邊這位洪小姐啊。你說她是你大哥洪萬好的女兒,洪萬好也是冷師父的徒弟嘛,我哪裡搞錯了?”
洪爽急忙按住洪萬和,低聲懇求:“二叔你先冷靜,等送走客人我再跟你解釋。”
洪萬和認為最該聽她解釋的人是大哥大嫂,待周炳鶴叔侄走後提前關店將她押到醫院,叫出在病房陪床的洪萬好。
曾淑琴也接到通知趕來,聽說鄭傳香和洪悅都無事,不禁衝小叔子發火:“洪萬和你搞什麼鬼?大晚上把我們叫過來,是嫌這幾天家裡清靜了,又想瞎折騰?”
洪萬和急道:“大嫂,我不叫你來,你還不知道你和大哥都做了便宜嶽父母!”
“便宜嶽父母?”
洪萬好夫婦眼對眼發愣,催他講明話意。
洪萬和拉過羞愧龜縮的洪爽:“這傻女上周二和陽仔去民政局領了證,背著你們找好老公了。”
兩口子猶如大火封門,抓住洪爽驚叫:“二妹,原來那天你們跟嫲嫲說的是真話,我們還當是假的呢!”
“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一聲不吭就做決定,好歹跟我們打個招呼啊!”
洪爽靜待他們釋放慌急,等二老情緒稍穩方說:“你們誤會了,我和冷陽是假結婚,不是真要做夫妻。”
她詳細說明替洪悅化解債務危機,設套反制黃丹雲的計劃步驟,卻得不到長輩們支持。
“你救姐姐也不能賠上自己的終生大事嘛,好端端成了二婚女,以後再談戀愛就掉價啦。”
“我也這麼說她的,大妹就是因為不聽勸,稀裡糊塗結婚,搞到慘淡收場。現在二妹這個婚結得比她更莫名其妙,簡直是把沒開封的鮑魚罐頭拿去填海,太浪費了!”
曾淑琴女人心細,將兩個痛心的老爺們拉到一旁,竊竊道:“你們先別慌,這主意是陽仔出的,那他肯定要負責啰。不如將錯就錯,讓他們成了好事。”
洪萬和驚醒:“對啊,我早懷疑陽仔對二妹有意思,這事興許是他給二妹下的套,想騙她做老婆。”
洪萬好怒道:“真是這樣那這衰仔就太可惡了,我女兒是無價寶,憑什麼給他騙?”
曾淑琴戳他太陽穴:“人若無腦不如豬啊,到現在你還看不明白?二妹是什麼性子,不願意做的事拿槍指著頭她也未必肯做,領證這事明顯是她自願的。”
“她是為了幫大妹嘛,逼不得已才同意的。”
“你換個人試試,看她還肯不肯?因為對象是冷陽,才能哄得她就範。”
洪萬和按住洪萬好偷笑:“大哥,大嫂說得沒錯,二妹八成也對陽仔有意思,被他一哄就半推半就答應了。你不也想撮合他們嗎?那就順水推舟,讓他們假戲真做。”
真是好事洪萬好願意因利乘便,曾淑琴知道他不是當家的料,讓他們先勿妄動,一切聽她指揮。
三人轉回洪爽跟前,按她吩咐一齊裝黑臉。
曾淑琴代表他們責怪:“二妹,這件事你辦得太離譜了,你奶奶的病才剛有起色,要是聽說你背著我們和冷陽假結婚,又得送去搶救。還有你大姐,知道你為她報廢一段婚姻,會內疚一輩子的。”
洪爽愧怍失色:“對不起,我本來不想讓你們知道,過半年悄悄離婚就沒事了。”
長輩們齊發噓聲,洪萬和說:“又不是偷吃東西,嘴擦幹淨就神不知鬼不覺了,結婚就像犯法,都要留案底嘛,等你下次找對象人家看你有前科,會說我們家騙婚啊。”
曾淑琴氣惱:“全都怪冷陽出的餿主意,他是男人,別說二婚,三婚四婚都扛得住,二妹就慘了,白擔一場虛名,我們不能就這麼放過他。”
洪萬和說:“他去貴陽了,他姐姐還在家,我們現在就去問欣宜。”
洪爽強烈反對他們騷擾冷欣宜,曾淑琴套話,得知冷欣宜已知曉他們結婚,正色曉諭:“二妹,婚姻大事非同小可,欣宜知情不報太不懂事。冷陽沒媽媽,她這個姐姐就是家長,我們看她的態度就知道冷陽是怎麼想的了。”
他們執意來到冷家,不許洪爽跟進,將她關在門外。
冷欣宜瞧架勢已猜到八、九分,想為他們倒茶被曾淑琴攔住。
“欣宜,先別講那些虛禮,趕緊說正事吧。我們剛剛才知道冷陽撺掇二妹去民政局辦了結婚證,我們二妹清清白白的大姑娘突然間變成你們冷家的新媳婦,這真是晴天霹靂,夜半鬼叫,我和她老爸還有二叔都氣壞了,根本不敢告訴她奶奶。聽說你早知道這事,麻煩教教我們該怎麼辦吧。”
明白她意在逼宮,冷欣宜忍笑寫字,想向他們公布冷陽的心意。
寫到一半收到冷陽的信息,先回復:“你幹的好事,洪家人全知道了,好叔和叔和琴姐現在家裡,你說我該怎麼解釋?”
冷陽隨即來電,叫她打開揚聲器,和在場人等交流。
聽他向己方問安,洪萬好嚷道:“陽仔,你為什麼騙二妹結婚?把我們家的人當豬仔啊?”
冷陽不慌不忙交涉:“好叔你別急,我把你們當親人,怎麼會騙你們呢?這件事很重要,在電話裡說太不莊重,我最多再待4天就回榕州,到時再和你們面談。”
洪萬好質問:“你這麼說是想拖延時間?你幫過我們,是洪家的恩人,在家裡放火我都不怪你,膽敢玩弄我女兒,我照樣把你往死裡揍!”
冷陽笑道:“我發誓,我要是起黑心,這輩子都娶不到老婆。你們不放心就拿我姐姐做人質,還怕我不老實嗎?”
洪萬和嘀咕:“居然拿自己的姐姐做人質,他可真夠壞的。”
冷欣宜笑眯眯遞上字條,上面寫著:“如果他耍滑頭你們就為我是問,現在是人質,說不定過幾天就成媒人了。”
曾淑琴會意,與她相視一笑,繼續裝腔作勢:“欣宜,你向來厚道,有你擔保我們暫時不追究,等冷陽回來,你叫他立刻來見我們。”
洪爽終於等到開門,抓住曾淑琴問:“媽,你們跟冷姐姐說了什麼?”
曾淑琴臭著臉說:“還能說什麼,讓他們家負責啰。”
洪爽抓狂:“都說我們是假結婚了,我又沒跟他怎麼樣,你們別強人所難啦!”
洪萬和作勢向大哥大嫂發牢騷:“你們看她,還沒過門就幫著婆家說話,女生外向一點沒錯。”
三人無視她的嗔怒,懷著竊喜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