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憫悄無聲息貓出去,真的是季暘。
車窗半開,他的手伸出來,指尖一點猩紅,手指被凍得關節處發紅,顯出一種脆弱凜冽的美感。
像懸崖邊兒伸出的那一簇花。
她彎腰敲了敲車窗,然後握著他的手把他煙掐了。
“不冷嗎?你在這兒演偶像劇呢!”
“老婆,我沒抽。”他偏頭,失神看她。
恍惚覺得像是自己精神失常出現幻覺了。
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
梁思憫繞到副駕上去,還沒坐穩,直接抓著他,狠狠吻上去。
【??作者有話說】
梁思谌:我就多餘看這一眼。
加更。
周末愉快,這章紅包。
第51章 夠了
◎可以了,知道了◎
在這個冷寂的冬夜裡, 被寒冷浸透心髒的現在,再沒有比這個吻更溫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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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點燃火柴看到的那場幻境,溫暖得不真實。
她身上還穿著睡衣, 頭發散著,身上沐浴露的清香縈繞鼻尖, 分外讓人覺得安心。
梁思憫摘掉他的眼鏡。
季暘的手指插進她的頭發裡, 託著她的後腦勺,不斷加深這個吻。
恨不得吻到斷了氣, 或者世界末日,讓時鍾就此停擺。
梁思憫終於掙脫開, 額頭卻仍貼著他額頭, 問:“你……還好嗎?”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舍棄一段並不健康的關系對梁思憫來說就像吃飯喝水那麼簡單, 如果她是季暘, 她根本不會去管季家人的死活。
可季暘不是她。
所以她也無法輕飄飄說出, 沒事, 你做得對。
季暘揉了揉她的腦袋, 笑了下:“別擔心, 他們也不會把我怎麼樣。”
他低聲說:“我沒有抽煙,我剛在想, 我老婆不喜歡, 抽了她可能就不會吻我了。可是這麼晚了, 別墅的燈都暗了,你早就睡了。但沒想到, 你突然就出現了, 是不是上天對我的獎賞。”
梁思憫低頭又親了他一下:“是我對你的獎賞。”
“好, 那以後你做我的上天, 我許願我老婆永遠愛我,時時吻我,常常抱我,總是在我身邊。”
梁思憫:“……駁回,天天親,嘴都要親破了。”
季暘笑了聲,因為她回答得好認真。
“你承認吧,你也很愛我。”他鼻尖蹭了蹭她。
梁思憫因為痒躲了下,感覺到他瞬間的失落,又湊近吻他。
“好像是有點愛你。”
“隻是有點?”
“……你都知道你還問。”
“我想聽你說。”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廢話,但誰也沒覺得煩。
他看起來真的還好,可如果真像他說得那麼輕松,他大概也不會半夜出現在這兒了。
梁思憫又親了他一下:“來了怎麼不跟我說?你直接進來也行啊!”
地下停車場上來的電梯是刷臉的,她給他錄過指紋和面部信息的。
“怕打擾你睡覺,明天一早還要去公司。”
梁思憫瞥他一眼:“你倒挺客氣。但你打擾得還少了?裝什麼大尾巴狼。”
季暘扯了扯唇角:“怎麼你罵我總是這麼動聽。”
“你……”梁思憫梗住,“你有受虐傾向啊?”
季暘調整座位,把她抱過來身上坐著,抱了個滿懷,踏實了。
梁思憫戳了戳他:“跟我回房間,明天我送你回公司。”
季暘笑著搖頭,語氣帶著點不安和請求:“家裡還有點事處理,最遲一周,我來接你回家,好不好?”
梁思憫其實挺討厭他這所謂顧全大局的個性,可如果他不管不顧,也就不是他了。
“這就是我家,你要接我去哪兒?”
“回我們的家。”季暘有些悲傷地抱緊了她一些,不停地啄吻她耳後、脖頸,像是要提醒她兩個人的關系,“老婆……”對不起。
梁思憫不忍心再逗他,“不用你接,我自己會回去,那也是我家,奶茶還在家等我,克裡斯幫我把家裡所有地毯都換了,新年禮物都快把三樓的客房塞滿了,程敘還催著我拆他的禮物呢……”
她努力在告訴他,他們是密不可分的夫妻,不是隨時都會散的情侶。
她聲音輕緩地敘說著,季暘深深吻了她一下,但還是沒忍住:“你說起克裡斯的時候總是格外開心。”
梁思憫沉默了下,算是發現了:“你故意的吧?”
跟他煽不了一點情,分明故意討打討罵。
季暘嘴唇碰了碰她:“好想你。”
梁思憫沒問他家裡究竟怎麼樣了,就像他說的,季家人再恨他,也不能對他怎麼樣。
但精神上的折磨有時候更讓人感覺到痛,他今天應該很難過了。
她出神片刻,察覺到他身體早起了反應,這會兒他突然這麼說,她便警惕看他一眼:“我不可能跟你在這兒……”
“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
又是異口同聲,兩個人都愣住,沉默看對方。
過了會兒,季暘先忍不住,偏頭笑了下:“沒事,你不碰我一會兒就好了……”
他這種對她異常敏感的體質,總不能每次起反應都要,那倆人別從床上下去了。
梁思憫撇撇嘴:“所以你每次裝那麼可憐,基本都是騙我?”
“沒……”季暘摸出被她扔一邊的眼鏡,戴上,仔細看她,“我是那種人嗎?”
梁思憫艱難從他身上挪下去,然後下了車,隔著車窗拍了拍他的臉:“你是。”
說完又問:“你真不跟我走?”
季暘拉了拉她的手,抵在唇邊親了下:“我就是想看你一眼。放心,不會出什麼事。”
他能察覺到她的擔憂。
隻是讓她爸媽哥哥知道,也不知道會把他當什麼,自己一堆破事處理不清楚,還要躲在溫柔鄉裡纏綿,實在是可笑了點。
梁思憫並不是刨根究底的人,點點頭,衝他揮了下手:“開車小心。”
季暘啟動引擎,開車離開,後視鏡裡看不到她,他才深吸一口氣,清理掉蕪雜的心事。
小區外停著另一輛黑色奔馳a200,小心地追上這輛奔馳,茫茫夜色裡,後車男人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汁一般,幾近瘋癲。
他最後的希望,被親手斬斷了。
他什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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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為見了季暘一面,梁思憫的情緒徹底平靜下來,回去的時候路過一樓看見梁思谌,體貼地說了句:“熬夜容易變老,哥哥,早點休息。”
梁思谌:“……滾。”
見了人就高興了,出息。
“好呢!”梁思憫滾去自己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卻沒做什麼好夢,一會兒夢到自己出車禍,一會兒夢到徐新越和胡檐月這倆倒人胃口的,一會兒又夢到季暘開車追自己尾那次,畫面一轉,躺在病床上的竟然是季暘。
以至於睡醒了她特別累,又覺得晦氣,呸呸了好幾聲,發消息問季暘在幹嘛,他回了一句在公司開會。
順便問她昨晚睡好了沒有,有沒有吃飯。
一大早就開會,你們那個破公司真愛開會。她在心裡吐槽。
大概是夢不太好,她忍不住又問杜若楓,南城那群人都走了沒有。
杜若楓一直派人盯著,但看沒什麼動靜,也就沒怎麼盯了。
杜若楓回了句:“胡檐月在等明達的投資,蹲了半個月卻把季暘的三叔蹲進去了,她這會兒一籌莫展,估計還要去蹲你老公。我之前發現一事兒,她住那酒店,你那個前合伙人經常去,這倆有情況?”
胡檐月和徐新越確實是校友,但差著好幾屆呢,也沒見倆人很親近。
梁思憫說:“可能吧!”
“不過那個徐新越回衍城後一直沒跟周家聯系,哦,不是路寧她老公那個周家,周嘉煜的周。他都破產了,整天豪車換著開,嘚瑟得很,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不見了。”
“他哪裡還有錢買豪車,租的吧!他這個人很要面子。”人真的是會變的,其實剛認識的時候,徐新越是真的很不錯,溫和有禮,待人真誠,做事也細致,加上眼光獨到,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和信任。
但沒多久他就開始賭了,經常飛去澳門,起初還算克制,梁思憫也就是個拿錢不幹活兒的,並不經常跟他待一起,也就沒發現。
沒多久他就開始貪得無厭了,後來梁思憫再見他,就覺得他好像從裡到外完全變了一個人。
梁思憫吃過飯心情才好了一點兒,然後就回去楓橋了,克裡斯熱烈歡迎了她回家。奶茶一見面就撲到她身上,不停地叫,似乎在控訴她不告而別這麼久,梁思憫心虛,不停地摸它,就抱著這個十幾斤的大胖貓,抱了小半天。
新年收到很多禮物,一些是朋友送來的,一些是各大奢侈品牌送的,還幾個汽車品牌按她喜好特地定制的模型。
克裡斯幫她把模型放進展示櫃裡,衣服鞋子包包之類的直接拿去衣帽間,剩下一些看不出來什麼東西的,等著梁思憫自己拆。
她懶得費勁,覺得應該也沒有什麼不能讓人看的,就抱著貓,等著克裡斯拆。
克裡斯找了兩個佣人幫著一起。
梁思憫站在旁邊看,杜若楓送的是一條項鏈,她最愛的藍寶石,不過一看就是杜少霆幫忙拍的,他熱衷給她花錢,杜若楓也樂意成全他,她自己是不太舍得的,但隻要開口,她哪怕要天上星星,杜少霆都會願意給她弄。
路寧送了一套白瓷擺件,她就喜歡一些藝術類的東西,跟她老公那種極端沒有生活情趣的資本家還真是完全兩種人。
感情一事上,好像很難有完全契合的兩個人。
她和季暘……雖然在某些地方完全相反,但其實兩個人真的已經算是很契合了。
她決定對他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