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算計來算計去,也不過算計點利益。
梁思谌走過去,捂住她嘴把她從書房拖走:“別煩爸了,來我跟你掰扯。”
梁思憫很煩,出了書房就開始對他又踢又咬。
“梁思憫你屬狗的?”
“咬死你才好,你這種冷血無情的人,我討厭你。”梁思憫非常憤怒,她覺得這三個男人合起伙來耍她。
尤其梁思谌,從小到大仿佛她第二個爹,什麼都要管一管,結婚的時候還擔心她禍害別人,轉頭就坑季暘。
“你不討厭誰?”梁思谌冷哼一聲,“你不還討厭季暘呢嗎,現在不還寶貝得跟什麼,他一個大男人,你替他操什麼心,這點事兒都辦不好,他也不配娶我妹。”
“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他好得很。”
梁思谌突然揪住她耳朵:“梁思憫你人格分裂嗎?你自己不去他臉前說,你擱這兒跟我橫什麼。”
“你不讓我說。”梁思憫這會兒完全是怒火攻心胡言亂語一整個戰鬥公雞的狀態。
梁思谌都被她氣笑了,“行,我給他打電話,你直接跟他說你擔心死了。”
梁思憫突然又偏過頭:“我擔心他個屁,死了正好,我年輕貌美,正好第二春。”
梁思谌徹底無語:“梁思憫你真的人格分裂吧?”
一會兒一個樣兒,口是心非,喜怒無常。
“也不知道季暘怎麼受得了你的,我真的費解他到底喜歡你哪兒。”梁思谌上上下下打量她,“他別是什麼受虐狂吧?”
梁思憫狠狠推他一下:“要你管,我倆領了證合法夫妻,也不知道誰到現在連喜歡的人手都沒摸過,再過兩年你都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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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真的長大了也欠抽。
梁思谌手臂卡住她脖子就是一個鎖喉:“別以為你長大了我就不揍你。”
“你揍,明天我就把雲舒介紹給我大學同學,海龜醫學碩士,高富帥,關鍵是比、你、年、輕。”
梁思谌點點頭,收緊力道:“行,那你別怪我把你舞會和英國佬跳熱舞的視頻發給季暘看。”
“你敢,那我發你小時候露屁股的照片。”
“梁思憫!你以為你沒有嗎?”
……
周邵紅在樓下聽了半天,揉著太陽穴給自己老公發消息:你出來管管。
梁正平喝了一口茶,也揉了揉太陽穴:我才不管,倆人歲數加起來比你都大了,當自己是幼兒園大班生呢!
而且梁思憫這會兒又不能對著爸媽無理取鬧,跟哥哥鬧一鬧,估計也就是心裡不痛快又不知道幹什麼,發泄一下,梁思谌也就是慣著她,不然都鬧不起來。
周邵紅搖頭嘆氣,想起來這倆人小的時候,梁思憫十歲才回來,梁思谌比妹妹大三歲,那會兒已經是個大孩子了,心裡其實還是盼著妹妹回來,結果一見面,和諧關系連三天都沒能維持住。
一個自由散漫,偏另一個又極守規矩。
誰也無法理解誰,都覺得對方不可理喻。
梁思憫從小個性就強,大約是因為跟著爺爺長大的,老爺子一輩子都自信自負,膽子大主意正,沒有不敢做的事,也沒有不敢愛的人。
那會兒媒體不發達,隻知道他太太是個外國人,搞賽車的,卻並不知道對方確切身份。
那會兒凱瑟琳作為家族小女兒,因為備受寵愛活得肆意張揚,兩個人的婚姻也是經歷了千難萬險。
過程太過於坎坷,以至於對方的離世老爺子根本沒有辦法接受,後半生一直處於贖罪狀態。
梁思憫跟奶奶太像了,樣貌像,性格也像,老爺子因為這個孫女獲得了短暫的活力,因而又振作了幾年,他哪怕白手起家,也照樣能在異國他鄉闖出來,加上她和米勒家族建立了很深的聯系,幾乎給她鋪完了一生的路。
周邵紅其實一直擔心兄妹兩個處不好。
但其實兩個人感情很好,哪怕到現在兩個人也無法獲得三觀上的一致,彼此都沒辦法理解對方的一些行為,但其實比誰都親,梁思憫去國外讀書,是梁思谌主動去陪讀的,倒也不完全是怕她亂來,更多是覺得她不會照顧自己。
梁思憫和季暘之間,周邵紅也擔心過,怕她個性太強,季暘又看起來不像是個很包容的人。
可現在看,顯然也有些多慮。
孩子都長大了,路總歸是要自己走的。
她其實本來和梁思憫一個想法,得知季暘要踩著兩個叔父上位的時候,感覺到萬分的不可思議。
她和潘凌慧是認識二十年多年的閨蜜了,從她嫁季家她就開始罵季家那群人,過了好多年也僅僅是看順眼了而已。
那一家子人倒也不壞,但就是一個個的明爭暗鬥,數不完的算計,季暘也算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談不上過得壓抑,但總歸是被條條框框框著長大的,從小就守規矩,幾乎沒有做過任何出格的事,他哪怕什麼都不做,要不了幾年,整個明達還是要交到他手上,季家那群人沒幾個頂用的。
貿然把自己叔叔用一種極端的方式拉下來,他要面對的是來自整個季家的壓力,包括他的父母。
潘凌慧和季望舒在季家並不拿實權,家裡人卻算得上照顧,季望舒領了一個闲職,潘凌慧甚至隻拿股權分紅,日子過得一直挺舒服,尤其季望舒,因為沒什麼野心大家對他挺好,他對家裡人感情一向很深,重視血緣關系勝過任何利益。
但季家的情況很復雜,如今又牽扯了憫憫。
梁正平的一句話讓她想明白很多。
他說:“沒有憫憫他也不會坐以待斃,季暘這種人就不是溫水裡的青蛙,季家那個塘子盛不下他,他越能幹,越是會被那家人想方設法拿捏,他遲早會不留情面。隻是不會那麼快。”
因為他是可以受委屈的,那是他家裡人,但憫憫不一樣,憫憫跟季家人無冤無仇,平白遭這一通算計。他隻是明白,這事不解決,他遲早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身邊珍視的東西,很可能要再三讓步,與其事情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長痛不如短痛。
對於季暘來說,這也是他要走的路,無可避免。
沒有什麼事是絕對正確的,重要的是,做出選擇,並且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周邵紅出神了很久,給潘凌慧發了條消息。
“勸著點,別打壞了我女婿,你兒媳婦寶貝著呢。”
其實是在提醒她,梁家這邊不會出什麼變故,但要是季暘出什麼事,那就不好說了。季家人不管再生氣,但在梁思憫這兒,畢竟是理虧的。
雖然季家應該……也不會真把季暘怎麼樣吧?
但就連梁思憫都不敢確定,她一直鬧著要去西郊,被梁思谌死死按著:“你去幹嘛,看他挨打?你信我,他一點都不像叫你看,你要是真喜歡他,別這時候去看他狼狽。”
梁思憫怒吼:“誰喜歡他,誰喜歡他誰是狗。”
“……”
梁思谌抬手摸了摸她額頭:“你終於瘋了?”
梁思憫狠狠撞他一下:“我討厭你,我討厭季暘,你倆都是狗。”
她這會兒根本來不及思考任何緣由,隻是無理取鬧罷了,覺得難受,憋屈,想立刻做點什麼,可他明顯不想她插手,她貿然出手隻會讓他更難做,畢竟事情已經發生,她再覺得匪夷所思,這件事已經不可逆轉了,隻能往前走。
但她又太清楚,他這麼走下去,壓力有多大。
周邵紅路過,拿手裡的雜志一人敲了一下:“沒完沒了了,你倆明天去上幼兒園吧!尤其是你梁思憫,你都結婚的人了,能不能穩重一點。季暘也是太慣著你,再慣你你都要上天了。”
梁思憫深呼吸,半晌才說:“誰啊!不認識,我結婚了嗎?笑死,根本沒有。”
周邵紅拍了張照片發潘凌慧:“你兒子審完了沒有,能不能還給我閨女啊!人都快瘋了,都魔怔了。”
潘凌慧收到照片,照片裡梁思憫坐在沙發上,表情清冷倔強隱忍又委屈,就是眼神像是冒著一團火,看起來確實都不大正常了。
整個季家一片死寂,季暘進門就被老爺子一個茶盞摔身上,氣得大吼:“你長能耐了是不是?你大了,不把長輩們放眼裡,也不把爺爺放眼裡了。”
季暘垂眸,無聲地頷首靜立:“對不起,爺爺。”
季望舒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跪下。”
季暘沒有跪,隻是對著爺爺欠了下身,平靜地說了句:“這件事總要有個了斷,既然爺爺狠不下心,那麼我來做這個惡人。”
所有人都在指責他,質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表情始終淡淡的,看不出來任何情緒。
最後奶奶出來,推著輪椅過來,低頭含淚失神,許久後抬頭,卻隻是問了句:“暘暘,吃過飯了嗎?”
季暘像是一瞬間被抽出了脊骨,他跪下來,痛苦地閉了下眼睛:“對不起,奶奶。”
老太太隻是把他扶起來:“起來吧!”
第50章 冷不冷
◎你在這兒演什麼偶像劇呢◎
這場漫長的審判持續了兩個多小時, 季暘才終於喘口氣,被奶奶領著去吃了口飯。
但顯然他也吃不下。
如果說責罵還在可承受的範圍,奶奶一瞬間蒼老的姿態讓他幾乎覺得自己該死。
警察上門的時候, 甚至新年的餘味還未散去。
季暘的三叔是在公司被帶走的。
四叔從家裡被帶走。
沒有大吵大鬧,季家人向來這樣, 喜怒藏在最裡頭, 面上永遠戴著面具。
哪怕是愁雲慘淡的現在,其實並不是都真的傷心難過, 一些人心裡大概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表面上義憤填膺地指責著季暘,其實心裡卻想著, 這個麻煩終於解決了。
老爺子對自己這幾個兒子, 失望居多,隻盼著不要闖禍得好, 時不時敲打一二, 又不忍過分苛責, 這事他不知道, 老三做得隱蔽, 老四藏得也深。
兩個人一向不太能幹, 但又總想做出點什麼證明自己。
幾個平輩,大概心知肚明, 憋著不說, 無非是沒有證據, 無端撕扯攀咬,惹得老爺子生氣, 誰都不好過。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不知道, 甚至都不想知道?
明達如日中天, 可內裡積弊日久, 尾大不掉的局面不改善,遲早出事。
現在生意還好做,弊端不明顯,可眼光但凡長遠些,都知道這樣不行。
誰都知道,誰也沒有辦法。
盼著季暘撐起來,又怕他野心勃勃,過早掌權大家日子都不好過。
在這混沌的困局裡,各個都憋著口氣,較著勁。
其實不過是一群困獸。
季暘撕開了一個口子,把裡頭骯髒的一面暴露出來。
盡管連老爺子都知道,斷尾求生才是對的,可又因著他的狠辣感到驚詫和心寒。
季暘沒吃幾口飯,試圖安慰一下奶奶,可剛一開口,老太太就抬了下手,她的聲音虛浮著,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自作孽,不可活。我不止一次提醒過你兩個叔叔,做人不可以沒有底線。或許是……奶奶教育孩子太失敗了……”
她扶了下額頭,幾近哽咽,她並沒有責怪季暘,她更多是責怪自己,怎麼幾個孩子,都被她教成了這樣。
“奶奶,這不是您的錯……”季暘表情沉重,這比責罵更讓他難過。
院子裡燈火通明,幾輛車停進來,三嬸四嬸帶著孩子一道回來。
四嬸脾氣差,見了季暘就要打。
“你為個女人家裡人都不要了!季暘你是不是白眼狼?他梁家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
潘凌慧一直沉默地觀望著。
她其實並不覺得兒子做錯了,可又深知有些事並不是對錯可以衡量的,於是選擇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