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跟隨沈從鶴學習鋼琴,被稱贊是天生的鋼琴家。
但自從穿著婚紗被沈從鶴壓在鋼琴上侵犯後,她就再也沒有彈過。
白靜吟垂首。
她留杜明茶在眼皮子底下,就是怕沈淮與如沈從鶴一般做下壞事,傷害無辜的女孩。
畢竟在沈從鶴強行從婚禮上帶走她之前,白靜吟從不知他竟有著這種心思。
她擔心沈淮與如今隻是偽裝。
至少……再等等。
等明茶稍大一些。
沈淮與渾然不知母親心思,他去往前廳,含笑送走客戶——
他沒有騙杜明茶,今日的確是陪客戶來看房子的設計和建築情況。隻不過沒有告訴她,那客戶是非洲某國家的外交官。
今晚沈淮與也不是獨自前來,聽聞對方有一對兒女,一同前行,他也帶了顧樂樂和白陶陶。
白陶陶是顧樂樂伯父家的孩子,生的冰雪可愛,聰明靈惠。
等客戶離開,沈淮與才讓人打電話給舞蹈老師,約她在旁側教室中見面。
舞蹈老師剛剛看完了杜明茶跳的一支舞。
平心而論,她表現的確十分出色,每一個動作都趨近於完美,幾乎挑不出什麼瑕疵。
與之前相比,今晚的杜明茶如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舉一動盡是滿滿的張力,一個眼神足以令人入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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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鄧言深再度親自前往。
就在不久前,鄧言深又給舞蹈老師備了一份大禮,親自登門,與她說:“我不管你換下誰,還是重新編隊形。總而言之,市春晚上,我一定要看到斯玉跳舞。”
舞蹈老師打開禮物盒,掀開看了眼,心驚肉跳。
裡面放著的全是錢。
粉紅色的票子,厚厚一摞,裝滿整個盒子。
“隻要斯玉能上臺,”鄧言深身體稍稍前傾,胳膊肘抵在膝蓋上,微笑著提醒她,“這些錢都是你的。”
舞蹈老師眼皮跳了一下。
她屈服了。
為金錢折腰,算不上丟人。
內心幾乎沒怎麼激烈地鬥爭,舞蹈老師看著杜明茶,眉頭微皺:“這次還是算了,春晚這麼重要的事情,不能讓你上臺。”
杜明茶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她隻微微側臉,問:“那您打算讓誰替我?”
舞蹈老師沒隱瞞,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直接說:“你應該也認識,算是你直系學姐,鄧斯玉。”
“這樣啊,”杜明茶笑了,“您覺著開心就好。”
舞蹈老師迷茫:“什麼?”
杜明茶朝她微微鞠躬:“那再見了,老師。”
舞蹈老師沒想到她這麼平靜地就接受了,懵了兩秒,看著杜明茶直直走出去。
杜明茶離開房間,她站在了走廊下,平靜地給鄧老先生打了電話。
這個時候,老先生還沒睡覺,正在休息。
他接的很快,聲音洪亮:“怎麼了?明茶?”
“爺爺,”杜明茶捏著鼻子,用力制造出一種哭泣的鼻音,“……我今年可能上不了春晚了。”
“什麼???!!!”鄧老先生猛然提高聲音,許是怕嚇到孫女,又放低,緊張不已,“怎麼了?明茶?你別哭啊,慢慢地和爺爺說,爺爺替你撐腰做主……”
他手足無措,沒養過女兒,也沒哄過孩子,聲音刻意放軟了,唯恐驚著她。
“馬上就要登臺了,老師今天突然過來說我跳的不好,”杜明茶泫然若泣,“說要拿新人頂替我,我問清楚了,是斯玉……”
“斯玉?”鄧老先生臉色大變,“她還做了這樣的事?”
“您別怪她,”杜明茶更咽,“我知道她肯定也是想讓您開心,才會這樣做。沒關系,畢竟也不會有人特意去看我——”
“乖明茶啊,不哭不哭啊,咱們不哭,”鄧老先生心疼,“誰說沒人看?我去看!到時候我還拉著你幹爹一塊去看你啊!你別著急,我馬上打電話問問清楚。”
鄧老先生手忙腳亂地哄了她一陣,直到掛電話前,還在連聲說,要她別難過。
老人家病了一場,脾氣越發好了。
就怕照顧不周到,哪天要突然走了,留杜明茶一人。
一想起來就讓他心疼。
杜明茶結束通話,深深吸口氣,擦了擦眼淚,剛剛轉身,迎面啪唧撞到人胸膛——
鼻子被撞痛了,她吃痛,後退一步,捂住鼻子,錯愕地看著眼前人。
沈淮與。
他還沒走,仍舊穿著方才的衣服,安靜地站在轉角處,不知道聽了多久。
杜明茶呆住。
等等。
那她剛剛那番假哭和訴苦……也被聽到了?
這個念頭讓杜明茶慌亂幾秒,才勉強找到聲音,幹巴巴:“您怎麼還在啊?”
“唔,”沈淮與淡淡說,“聽見有小貓哭,過來看看。”
杜明茶:“……”
“沒想到啊,”他含笑,“沒找到小哭貓,倒是抓了個機靈的小獅子。”
杜明茶:“……您能用稍微威猛一點的動物形容我嗎?”
“獅子夠威猛了,”沈淮與拍了下她的腦殼,“走,帶我去見見你老師。”
杜明茶猶豫兩秒,不確定:“那我該怎麼介紹你啊?”
“隨你怎麼介紹,”沈淮與觀察她神色,若無其事,“實在不行,就說我是你哥哥,我不介意。”
杜明茶小聲嘀咕:“你們男人怎麼這麼喜歡認妹妹認女兒啊?”
“嗯?”
“我爺爺剛剛給我找了個幹爹,”杜明茶說,“唔,你應該也聽說過,就是沈二爺,讓我當他幹女兒。”
沈淮與笑容一僵。
他緩慢低頭:“什麼?”
“我認沈二爺當幹爹了,”杜明茶沒注意到他的表情,還以為他沒聽清楚,又重復一遍,領他往練舞的地方走,“今年春晚,他可能還會來看我表演。”
沈淮與冷靜地問:“他知道多了你這麼一個幹女兒?”
“瞧您說的,他肯定知道啊,”杜明茶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然算什麼?人在家中坐,爹從天上來?嗯?你捂胸口做什麼?”
沈淮與說:“事情有些太突然,讓我緩一緩。”
杜明茶貼心地給他時間休息,她探頭,沒看到房間中有人。
老師大概出去了。
讓沈淮與先在這裡坐著,杜明茶說:“我出去找一下老師啊,你等等我。”
還沒從“突然在不知情狀況下多了個幹女兒”這一噩耗中緩過來的沈淮與點點頭,他坐在角落中的沙發上,看著側面佔據半面牆的大鏡子。
他坐了一陣子,忍不住站起來,去鏡子前看。
鏡中人也在看他。
完全看不清楚自己相貌如何的沈淮與皺眉,陷入沉思。
難免他看上去真的很老了麼?
-
杜明茶找了一圈,還沒找到老師,倒是遇到了意想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鄧言深和鄧斯玉兄妹倆。
兄妹倆並肩往這邊走,鄧言深還在與她說著什麼話,隻是離得遠,被風吹散了,聽不清。
鄧言深一看到杜明茶,頓時眼前一亮,朝她揮手:“明茶,你怎麼在這兒?”
杜明茶沒說話,她側站著,看著這個堂兄:“我在這裡練舞。”
“練舞?”鄧言深喜悅不已,“你也要上春晚那個節目?真巧啊,斯玉也要去,你們倆正好作伴。”
“她要去的話,我就去不了了,”杜明茶笑了笑,“恭喜你們啊,成功把我擠下去。”
鄧言深一愣。
沒等他說話,旁側的鄧斯玉先急急切切開口:“明茶,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什麼叫把你擠下去?我隻是想和你一起跳舞而已。難道你不相信我?上次酒店——”
她飛快地看了眼鄧言深,咬咬唇,欲言又止,轉而對杜明茶暗示:“如果我想害你,上次就不會幫你了……這一次是意外,我沒想到老師會把你換下來,對不起。”
“你還好意思道歉啊,”一聲脆生生的女聲插進來,白團子公主裙的女孩走過來,拉住杜明茶的手,奶聲奶氣,“阿姨,你搶了明茶姐姐的名額,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
鄧斯玉被一聲阿姨震住。
仔細看了幾眼,終於認出了她,遲疑:“白陶陶?”
君白酒店和普珏資本唯一的繼承人,顧樂樂的堂姐,白陶陶。
年紀隻比顧樂樂大一歲,千寵萬愛中長大。
最重要的一點,她父母都極度護短。
鄧言深不認識這個小女孩,但認得顧樂樂。
顧樂樂就跟在白陶陶身後,摟著杜明茶另一個胳膊,此刻正看著鄧言深,連珠炮似的:“你腦子怎麼長得啊?不護自己妹妹就算了,還和外人合起伙來欺負她嗎?”
鄧言深說:“沒——”
“不是吧不是吧?”白陶陶打斷他,吃驚極了,“你竟然是明茶的哥哥嗎?”
女孩聲音甜,說哥哥兩個字的時候愈發動聽。
她松開手,吧噠吧噠地走到鄧言深面前,仰臉看他。
白陶陶生的冰雪可愛,眼睛圓溜溜,幹幹淨淨,像極了小天使,一眼看的鄧言深心化了半截。
他忍不住俯身,笑著想要去捏白陶陶的臉,卻被重重一巴掌打到手背上。
鄧言深:“……”
“沒想到你還活著呢?”白陶陶天真無邪地說,“我看明茶一直被人欺負,還以為她哥哥早就死了呢。但凡是個人,都知道護著自己妹妹吧。”
鄧言深臉色很差,他揉著被打疼的手背,錯愕不已。
完全不敢相信這話竟是從一個冰雪可愛的女孩子口中出來的。
“陶陶,”顧樂樂認真地說,“你怎麼能這樣說他呢?這樣不對。”
鄧言深心中稍稍松了口氣。
還好,總算有個孩子懂點事……
“別說人了,就算是條狗,也知道護著自己妹妹啊。”顧樂樂說,“就連小動物都知道要保護自己家人呢,這連狗都不如了。”
鄧言深:“……”
他捂著胸口,感覺氣血翻湧上來。
竟然被倆小孩氣的想要嘔血。
杜明茶忍俊不禁,低頭,咳了一聲。
“還有你啊,”白陶陶轉臉看鄧斯玉,眼睛單純無辜,“你哪裡來的自信替代明茶姐姐呢?憑借著你還沒有馴化的四肢嗎?還是憑著你多會找別人的哥哥撒嬌?”
鄧斯玉臉皮厚,也架不住來自天真兒童的言語直接攻擊。
尤其是白陶陶和顧樂樂這倆堂姐弟。
一對小惡魔。
礙於沈淮與那日的“搭救”,鄧斯玉心髒砰砰砰,不敢對顧樂樂怎麼樣。
畢竟,顧樂樂可是沈淮與的幹兒子。
以後如果真的能接近沈淮與,那勢必要和顧樂樂交好,不能讓顧樂樂成為她往上爬的阻礙。
鄧斯玉說:“沒有,哥哥原本沒有理我,就是看我可憐。”
“哦?”顧樂樂問,“看你可憐就主動幫你走後門?主動幫你疏通人脈嗎?”
白陶陶接下話茬:“一開始沒理你?不理你還幫你?你當自己是狗不理包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