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牆立刻刪掉整條消息,為了平息憤怒,還掛上了道歉信息。
紛亂聲中,清晨,杜明茶敲開導員的辦公室。
她找的時機剛剛好。
早飯過後,恰好計算機學院的王教授也在。
這個時間點,王教授都會過來找導員喝茶。
杜明茶一看到導員,眼淚就流了下來。
她身材瘦弱,眼睛大而亮,此刻這雙眼睛裡充滿眼淚,令人瞧著就心生憐惜。
導員站起來,關切地問:“明茶,怎麼了?”
她知道杜明茶家庭條件差,但性格剛強平和,此時見她哭的梨花帶雨,立刻心疼的快要碎了:“來來來,快坐下,和老師說說,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嗎?”
王教授也嚇住了,親自給杜明茶拉椅子過來。
杜明茶蓄著眼淚,她沒有哭出聲,隻有聲音哽咽,是壓抑著自己不哭出來卻又忍不住的聲線:“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誰上傳了我的照片……”
她將手機遞給導員看,導員看到後,皺眉:“誰做的?”
“我不知道,”杜明茶低頭,看到王教授正憤怒地捏著杯子,她帶著哭腔,“我完全沒有頭緒,也不知道是誰會鬧這樣大的玩笑,我接受不了……”
“沒事沒事,我馬上打電話讓人把這條刪了,”導員柔聲安慰她,“不哭,不哭啊,我們慢慢查——”
“也不用太慢,”王教授插嘴,“這個網頁和投票小程序是我兩個學生做的,他們明天就回來——明茶是嗎?”
杜明茶眼含熱淚,點頭:“是的。”
Advertisement
王教授將杯子放到桌子上,憐惜不已:“你明天跟我去機房,查查數據庫,就知道是誰傳的了。”
一番眼淚攻擊收到極大的成效,導員立刻打電話,聲音嚴厲地讓大賽的運營人員立刻刪掉,更是嚴肅向杜明茶保證,一定嚴查此事。
杜明茶道了謝,剛離開辦公室,在走廊上迎面撞上沈少寒。
杜明茶稍稍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匆匆往下走。
為了能夠成功燻出大量眼淚,她剛才給自己偷偷抹了些洋蔥,現在好辣好刺激。
雖然眼睛疼了點,但成功引起導員重視、親自處理,並保證徹查,杜明茶還是挺高興的。
老師大多都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如果她不裝的可憐些,隻怕導員也不會真的出面幫忙。
計算機學院的王教授出了名的熱心腸,有他幫忙,數據庫也方便查。
就等著明天看是誰做的這種事。
她走的快,沈少寒卻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剛剛,杜明茶看他的那一眼。
眼睛邊緣都是紅的(擦洋蔥擦多了),眼睛中含著如盈盈不止的眼淚(洋蔥威力無窮),目光迷離(辣的),呼吸急促(也是辣的)……
淚眼盈盈,欲說還休。
她不經意展露出的這一絲脆弱,令沈少寒心髒狂跳不止。
他直直站在原地,忍不住打開手機,找出那張照片——
沈淮與苦苦尋找的女孩照片。
高層,玩偶服,馬尾,女孩漂亮的側臉。
當初沈少寒隻看了一眼,便陷入女孩沉靜美好的面容中,久久不能忘懷。鬼使神差,他將這張照片保存下來,心想或許哪天能夠遇到。
他本想向二爺邀功。
而杜明茶剛剛的眼睛,就有照片上女孩的十分之一韻味。
沈少寒站了一陣,忍不住回頭看。
已經看不到杜明茶的蹤影。
-
傍晚,杜明茶例行去輔導顧樂樂。
中途休息時,顧樂樂眼睛一轉,嚷嚷著要玩uno,直接把臥室中還在休息的沈淮與拖了出來。
沈淮與難得衣冠不整。
他應當是穿著襯衣直接睡的,有些地方被壓出痕跡,沒有系領帶,紐扣也開了兩粒,露出精致的鎖骨。
喉結上的愛心疤痕很漂亮,在這個時候泛著淡淡的紅。
他後腦勺有一撮頭發倔強地挺立著,像一棵突然冒出來的小草。
看上去……
好好rua。
他發量好多哦,手感一定超好,說不定摸上去之後,他還會像被撸的獅子一樣撒嬌……
打住。
杜明茶控制自己的手,移開視線,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念”。
沈淮與這幾天出差,凌晨才回來,時差還沒調整好,此刻被顧樂樂硬生生拽出來,隨意地坐在沙發上,捏了張牌看。
杜明茶主動找話題:“您這兩天熬夜了啊?看上去好辛苦哦。”
“出差,”沈淮與說,“還好。”
杜明茶哦一聲,她深有感觸:“我前幾天做兼職也快累垮了。”
沈淮與輕飄飄看她,眼中有些笑:“感覺怎麼樣?”
“非常好,”杜明茶由衷贊美,“雖然很累,但學到了很多知識。而且法國人付小費也很慷慨,他們完全不會打價,要不我跟著,他們就被秀水街的人給當肥羊宰了……對了。”
杜明茶鄭重地說:“我還沒謝謝您,給我提供這麼一個珍貴的實踐機會。”
“我隻是幫你要了一個面試名額,”沈淮與糾正她,“是你靠實力獲得這個機會。”
“實力?”杜明茶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可能還得多謝謝哪個素未蒙面的二爺爺。”
沈淮與笑容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顧樂樂一口汽水嗆住,咳咳咳地咳個不停。
莫非,這就是書上看到的“我把你當愛人、你卻把我當爺爺”?
沈淮與抽了紙,遞給他。
“二爺爺?”顧樂樂擦幹淨臉,看她,不確定地問,“沈二爺?”
“對啊,”杜明茶點頭,這裡沒有沈家人,她終於能說出心裡話,“一開始我覺著這人好怪哦,明明早就進入社會主義了,這個年代還讓人叫他‘二爺’,你不覺著這種稱呼,聽起來就很封建迷信嗎?我每次都腦補一個穿著黑長袍的男人,半躺在拔步床上,一邊抽煙,一邊摟著小妾,還得有個小丫鬟跪著給他捶腿。”
沈淮與面無表情地將牌放下:“哦?”
顧樂樂額頭都要冒汗了。
他終於知道,看著別人在危險邊緣瘋狂試探是種什麼感覺。
“說不定二爺還養鳥,每天日常就是拎著鳥、捧戲子,說不定還會強搶良家婦女,”杜明茶說,“就是你經常在電視上看到的那種,為害一方的大惡霸。”
沈淮與雙手交握:“二爺他雖然養鳥,但不抽煙不玩女人,也不是惡霸。”
“所以後面才改觀的嘛,”杜明茶興致勃勃,“二爺其實人挺好的,上次我出事了,他老人家還關心我這個孫輩,特意打電話給我爺爺……呃,雖然後面他沒和我說話,但我覺著他可能有其他事情要忙。上次面試時,我也借了他的名義狐假虎威。真心希望他老人家能夠身體硬朗,仙壽恆昌——”
沈淮與平靜地打斷她:“換個話題吧,我還想多活幾年。”
第13章 水深火熱
杜明茶隻看出來沈淮與似乎剛睡醒沒多久, 還有些疲倦,三個人剛玩了兩把uno,沈淮與起身, 去外面拿東西,顧樂樂跟著屁顛屁顛兒地出去。
負責看顧顧樂樂的保姆在這時送了新鮮的水果, 換掉桌上的熱水。杜明茶抓緊機會, 問她:“淮老師最近很忙嗎?”
保姆愣了一下。
顧小姐前段時間是為樂樂請了一名德語老師,姓淮單名一個義字。不過淮義老師已經有段時間沒過來了——好像從杜明茶剛到第二天起,淮義老師就專心研究,少來授課。
杜小姐應該沒有見過淮義老師, 又怎麼在這個時候忽然關心地提起他?
“應該是, ”保姆遲疑著說, “淮老師去非洲出差了, 盧旺達, 好像是提供一些技術研究。”
杜明茶了然。
國家面向非洲提供了許多基建或其他方面的重要援助,淮老師響應國家號召,過去提供技術也很正常。
她疑惑的是盧旺達並非德語區, 使用法語的人更多一些。
難道淮老師法語也很好?
對沈淮與的欽佩油然而生, 杜明茶又聽保姆說:“啊,對了,淮老師前天還給樂樂發了一些照片過來, 你要不要看?”
杜明茶心中好奇:“可以呀。”
國內學法語的學生, 尤其是身家普通的,大部分能找到的工作,也就那麼幾樣。
外交部、中聯部、商務部等等國家設立的崗位當然是擇精英選拔, 審核嚴格, 想要加入並不容易;外研社、國家博物館之類的單位招聘人數極少, 有時候甚至很多年也沒有崗位;要麼就是讀博,去一些招聘法語教師的高校,或者應聘一些基建、外貿、信通、外企等單位。
而後面的這些,大部分都和非洲脫不了聯系,即使不是常駐,也免不了出差。
非洲的法語區太多了,杜明茶先前有個學長就在群裡建議新生,將來如果必須要非洲,那就盡量往北非去,想賺大錢就去西非或者南非——前提是避開這些裡面高發疟疾或鼠疫的地區。
杜明茶不確定自己未來是不是也會如此,她想提前看一看。
雖然盧旺達屬於被學長遺漏掉的東非國家。
保姆很快拿了平板過來,點開相冊。
最後面幾張是沈淮與昨天發給顧樂樂的,在盧森堡拍攝的一些東西。
再往前,才是淮義老師發來的照片。
保姆點開第一張,交到杜明茶手中。
恰好,沈淮與回來了。
他換了熨燙平整的新襯衫,後腦勺微翹的頭發也服帖了。
應當重新洗漱過。
“在看什麼?”沈淮與問,“這麼出神?”
杜明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她雙手捧著平板,震驚到不可思議。
保姆為她打開的第一張照片是盧旺達的貧困人家民居,牆壁上隻塗了一層水泥,有些部分水泥脫落,露出裡面紅色的土磚,房頂是薄薄的彩鋼瓦。
地上全是泥土,就連房子內部也是土。
杜明茶說:“在看你出差時拍的照片。”
沈淮與唔了一聲:“是去盧——”
“剛剛阿姨和我說了,”杜明茶看著照片上的土屋,震驚不已,“這房子……是你出差時住的嗎?”
沈淮與這次去盧森堡出差,住的是自己名下的房子。他前些年在盧森堡購置了一套房產,平日裡有專人打理。
顧樂樂一直想看,央求了好久,軟磨硬泡,沈淮與出差時,才拍了房子的外貌給他。
這些照片,都存在顧樂樂的平板中。
“是,”沈淮與說,“那邊風景還可以。”
杜明茶看著照片上用木頭搭建的牛棚、被曬到蔫了吧唧的植物。
這叫……還可以?
淮老師果然是窮苦出身,這麼容易就能感到滿足,這樣惡劣的條件還能覺著可以。
她遲疑著問:“……住在裡面,不會很悶熱嗎?”
“不,”沈淮與回答,“房子的排風系統不錯。”
杜明茶盯著房子上的大洞。
好像,確實挺通風。
這別說通風了,這麼大的洞,下雨的時候都能往屋子裡灌吧???
沈淮與淡聲說:“樂樂說那邊房屋建築風格很像《安徒生童話》,他很喜歡。”
杜明茶:“……是有點童話。”
不,比起來《安徒生童話》,這更接近成人版的《一千零一夜》吧?
“你往後翻,”沈淮與忽想起拍攝的一些斑貓,“如果我沒記錯,下一張是可愛的小動物。”
可愛的小動物?
女孩子對這句話沒有抵抗能力。
杜明茶精神一振,開開心心地往後劃了一頁,瞳孔地震。
竟然是大猩猩啊啊啊!!!樹林中,好多超大的非洲黑猩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