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鐸在平蕪鎮上接到了陸呦。
陸呦和小劉助理一起,身後還有一輛小型的面包車,車身上便印著鹿風工作室這幾個大字,車上裝著第一批做好的童裝成品。
她事先已經通過蔣鐸聯系了平蕪村的村長,村長因為這個事,高興得幾天沒合眼,早早地便等著陸呦他們過來了。
蔣鐸說會過來接陸呦,她也有些忐忑和興奮。
之前說什麼“想你”、“一分鍾都等不了”之類的話,當然是玩笑的話,逗逗他。
但臨到出發前夕,陸呦竟然真的開始有些期待。
她特意給自己打扮了一番,束腰毛呢格子長裙,外搭配一件香風小外套,利利落落地出現在了男人面前。
由鎮上入村的泥濘路口,蔣鐸早已經等候多時了。
他隨意地倚靠在側邊,低頭看著手機,一身黑色夾克,勾勒出他冷硬的線條。
陸呦走到他面前,他視線從手機上移開,落到了她身上。
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後淺淡的視線落在了她SalvatoreFerra□□的高跟鞋上。
“不願意和我聯姻的未婚妻同學,咱們是要進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去走紅毯。”
陸呦當然知道自己是要進村,這不是隔這麼久第一次見面,她特意打扮了一番嘛。
見蔣鐸對自己的造型毫不在意,她有些不滿,望了望他的摩託車,以及他這一身凌厲的黑夾克:“知道你去查案,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鬼子進村——打劫呢!”
蔣鐸嘴角揚了揚:“行,一見面就戰鬥力滿格,希望繼續保持,別蔫了。”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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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鐸懶得和她廢話,將藍白相間的護目頭盔,戴在了她的腦袋上。
“松緊自己調。”
陸呦接過了護目頭盔,說道:“我坐面包車就行了。”
“進山的路很窄,又顛簸,天黑之前不知道能不能到村口。”
陸呦還是坐上了蔣鐸的車後座。
蔣鐸載著她,朝著平蕪村的方向飛馳而去。
她攥著他的衣角,看著男人挺拔堅實的背影,心裡甜滋滋的,不自覺地抱住了他的腰。
蔣鐸眸光敏感地往後側了側,嘴角揚了起來。
“蔣鐸,你摩託車騎的挺不錯呢。”
“在美國拿過山地摩託賽的冠軍,這頭盔就是那場賽事的禮物。”
“是啊是啊,你是全才,做什麼都能拿獎,連鬥地主都能把把贏。”
“你是什麼絕世槓精,這都要槓。”
“我誇你還不行啊。”
陸呦情不自禁地將下颌擱在他的肩膀上,動作越發親密了些,在他耳畔問道:“三爺,你有什麼不擅長的事、或者失敗過的經歷嗎?”
蔣鐸想了想,沉聲道:“有。”
陸呦立刻來了興趣:“快說來讓我高興高興。”
蔣鐸感受著她落在他腰間淺淺的力道,說道:“所有的一切,拿的獎學金、課題、各種賽事...都隻是為了得到一個人的認可罷了。”
“那你都做到了呀。”
“嗯,都做到了,但她並沒有認可我...”
後來她和別人在一起了。
*
蔣鐸先載著陸呦,來到了集市的路邊攤,買了雙運動鞋,讓陸呦換下高跟鞋。
陸呦將名媛小香風的外套掛在蔣鐸肩上,望了眼那雙醜了吧唧的運動鞋,堅決不肯換。
衣服和鞋必須要保持風格的相得益彰,這是陸呦作為時裝設計師的職業操守和信念,什麼衣服便要配什麼鞋,絕對不能胡亂混搭。
“三爺覺得,這合適嗎?”
蔣鐸用指尖比了比鞋的尺碼:“應該合腳,你試試看。”
“才不是說尺碼呢。”陸呦冷漠拒絕:“運動鞋和我的裙子不搭。”
“待會兒我們要進村,會走山路,你敢穿高跟鞋,就做好十天下不來床的準備。”
“那我就十天下不來床吧。”
陸呦的骨頭還挺硬的,很少輕易改變自己的想法。
蔣鐸將鞋子遞到她面前:“少廢話,快換了。”
“就不換。”
陸呦越發來了脾氣,想著要見他,特意打扮了,他卻連多看她一眼都沒有,一見面就批評她著裝不合適。
倒像是她自作多情了。
“我又沒求著要坐你的摩託。”
蔣鐸知道她從來沒把他放在眼裡,他說的話也不會聽,心裡攢了些不甘的怒火,扔下一句:“行,不願意坐老子的摩託,那你就在這裡等面包車吧。”
說完,他騎上摩託便要離開。
“轟”的一聲,摩託駛出了十幾米。
他再回頭,小姑娘站在荒涼的路邊,時不時有車從她身後經過,揚起灰塵。
她手裡拎著那雙白色的運動鞋,倔強地衝他吐舌頭:“略~”
她性格倔強,從來不會向他服軟,哪怕欺負得抹眼淚,也絕對不會跟他說一句:“蔣鐸,你能不能幫我一下。”
蔣鐸暗罵了一聲,調轉車頭,重新回到她身邊。
“你不是要走了嗎?”陸呦故意說道:“三爺的脾氣,誰敢招惹呀。”
蔣鐸沉著臉奪過了運動鞋,蹲下身,手摸到她的腳踝。
“幹嘛?”
他面無表情地拉下了她高跟靴的拉鏈,聲音溫柔了許多:“不換鞋,回去腿上會長水泡,聽話。”
“聽話”兩個字,被他喃出幾分繾綣的味道。
陸呦垂眸,看著單膝蹲在自己腳邊的男人。
心都快被融化了。
她任由他給她脫了高跟鞋,換上了這雙土氣卻舒適的運動鞋。
重新上車之後,陸呦的手伸到了蔣鐸的衣服兜裡,不出所料,從兜裡摸出了一顆巧克力糖。
第60節
她拆開了紙殼,將巧克力放進嘴裡。
舌尖抿著濃香的甜意,她將臉蛋貼著他的背,輕聲說道:“蔣鐸,我開始有點喜歡榛子味的巧克力了。”
......
下午,陸呦抵達了平蕪村,平蕪村四面環山,隻有一條大路可以通往村外,四面都是梯田土路,遠離城市喧囂,環境甚是清幽怡人。
蔣鐸剛進村,便被賀鳴非因為工作的事叫走了。
村長很熱情地接待了陸呦,並且給她安排了住所。
“太好了,村裡的小孩天天都巴望著新衣裳呢。”村長帶著陸呦進了內院:“可把你們盼來了。”
“小劉助理的面包車還沒到,我提前先來了。”
“不妨事不妨事,我派人去村口候著,蔣先生吩咐了,先安頓你住下來。”
村長讓人收拾了村東口的一間房,安排陸呦住了進去。
村裡的條件有限,房間比較簡樸,窗戶的窗花紙也褪了色,床上是印花的床單,雖然看著顏色俗氣了些,但好歹也算幹淨。
陸呦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在房間裡休息了一會兒。
很快,小劉助理的面包車也駛入了村口路。
陸呦見到小劉助理,他已經快被凹凸不平的村路顛兒得臉色慘白、胃裡翻湧,三句話不到便扶著樹根一頓嘔吐。
“沒事吧!”她連忙上前,輕輕拍著他的背:“辛苦了啊。”
“陸呦姐,幸、幸好你沒坐面包車進來,太難受了,我都快散架了,嘔~”
陸呦也是來了才聽賀鳴非說起,蔣鐸今天安排滿滿當當,忙得很,然而得知她上午抵達的消息,還是忙裡抽闲、借了摩託車來鎮上接她。
她坐他的摩託車進村,避開崎嶇的山路,所以陸呦並不覺得顛簸難受,反而還欣賞了一路的田園美景。
有些事,她在心裡越發確定了。
她帶著小劉助理來到了住的地方,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兒。
傍晚時分,陸呦和小劉助理來到了距離村子約莫五公裡外的一所小學。
小學隻有一位老師,名叫周麟,是村裡唯一的中專生,算是村子裡文化水平最高的人了。
這所小學條件極其簡陋,因為隻有周麟一個老師,教學水平可想而知。
“村裡面這些家長在農忙時節沒時間照顧娃娃,就把娃娃送到學校裡來。”
周麟向陸呦介紹著學校裡的情況:“我一個人,又要當語文老師、又要當數學老師,這裡與其說是小學,不如說是託兒所。”
陸呦道:“我聽村長說,鎮政府公開向社會招募支教老師。”
“也得有人願意來啊。”周麟嘴角掛著無奈的笑意:“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什麼都沒有,連手機信號都是時有時無。”
“這樣周老師還願意留下來,真是讓人敬佩。”
“我可沒這麼高尚。”周麟說道:“沒辦法,家裡老父親病著,需要人照顧。”
小學操場,是這個村子裡唯一平攤的地方,不少孩子們聚集在操場上,興奮地圍著那輛帶著鹿風logo的小面包車。
小劉助理按照每個孩子不同的身高,將不同尺碼的新衣裳發到了他們的手上。
孩子們個個喜上眉梢,甚至有小男孩當場便迫不及待地換上了新衣裳。
周麟將孩子們叫了過來:“娃娃們,該說什麼?”
孩子們一個個頂著小紅臉、牛鼻涕,站在陸呦面前,齊聲喊道:“謝謝姐姐。”
“不謝,要好好學習啊!”
孩子們盯著陸呦瞧了半晌,似乎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小姐姐:“姐姐,你長得像仙女一樣。”
“比仙女還好看!”
“謝謝你們。”
陸呦摸出了手機,拍下了孩子們穿新衣服的樣子,發給了尚嫻淑——
“嫻姐,我覺得這一趟來的還是很有意義。”
尚嫻淑回道:“當然有意義了,畢竟拿著渣男的錢,給自己行善積德呢。【嘿嘿】”
“孩子們特別可愛。”
“可愛的不隻孩子們吧。”尚嫻淑發來一個斜眼笑的表情包:“其實給鄉村孩子送衣服做慈善這種事,倒也不必要我們的首席設計師親身上陣,是因為...有想見的人在這裡吧。”
陸呦看著手機屏幕,嘴角淺淺地抿了起來:“不說啦,我去幫劉助理!”
......
很快,車裡的衣裳基本上都派發一空,每個孩子都穿上了鮮亮的新衣裳。
“這些隻是第一批,後面還有兩批,做好之後就會送過來。”
真是太感謝你們了。”
周麟送陸呦和劉助理走到學校門口,他看著陸呦,提醒道:“陸小姐,你是住在村長家裡嗎?”
“不是,是村長給我們安排的一間屋子。”
“晚上記得鎖好門窗。”周麟撓撓頭,說道:“你知道我們村裡最近出了綁架案,有孩子失蹤吧。”
“聽說過,我朋友就是過來調查這起案子。”
“失蹤的幾個小孩,都是我們學校裡的學生。”
周麟好意提醒道:“村子裡不太平,光棍也多,你注意安全。”
“嗯,謝謝。”
......
晚上回到房間,陸呦早早地洗漱了,換上睡裙,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