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姑娘,來日並非池中之物。
她要做的,是自己的設計師品牌,是重振整個陸氏江山。
所以,與其說是尚嫻淑給了陸呦機會,倒不如說是尚嫻淑投資了陸呦,來日能夠分得一杯羹。
一整個下午,陸呦和她詳細地擬訂了工作室的發展方向。
目前首要的任務,便是招攬一些時裝設計剪裁以及網店運營方面的人才,將工作室經營起來。
“其實,你一直沒有聯系我,我以為你對我的提議不感興趣。”
尚嫻淑看著陸呦,笑吟吟道:“畢竟,青扶大學藝術系的高材生,畢業之後,自然會有大把知名時裝公司搶著要你。來我這兒,便是一場豪賭。”
既然已經決定合作,陸呦毫不避諱地坦誠相待:“我需要錢,而且是一筆巨款。”
若她去時裝公司,從最底層做起,即便是做到首席設計師,都需要好幾年時間,而且工資根本不夠支撐她的債務。
正如尚嫻淑所說,來她這裡,便是一場豪賭,如果贏了,她的人生便從此有了起色。
尚嫻淑聞言,立刻道:“你需要多少錢?我可以給你想想辦法。”
陸呦搖頭,微笑道:“不用了,謝謝您尚夫人,還是讓我們保持單純的合作關系吧。”
尚嫻淑也不勉強她,而且她能給到的幫助也很有限。
別人看她是豪門闊太太,光鮮亮麗。
但事實上,靠著婆家給的零花錢供養的她,其實手頭也並不寬裕,這也是她想要出來自己搞事業的原因。
陸呦辭別了尚嫻淑之後,攥著手機,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猶豫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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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似鼓起了勇氣一般,給蔣鐸撥去了電話。
蔣鐸正被蔣思迪扣在辦公室開董事會,看到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他眼底浮現一絲光亮
不出意外。
這個電話,他從昨晚便開始等了。
他接通了電話,裡面傳來小姑娘忐忑的聲音:“蔣鐸,你在忙嗎?”
“在開會。”
“啊,那你先忙,我等會兒再找你。”
“不用,你說,我聽著便是。”
蔣鐸低聲說話的調子,莫名給人一種時光溫柔的感覺。
陸呦原地踱著步子,咬了咬牙,艱難地說:“蔣鐸,我想找你借點錢。”
“多少?”
“一千萬。”
一千萬,對於蔣家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是一輩子都賺不到的巨款。
“我知道這樣很不合適,但我弟弟要高考了,我不能讓債主天天來家裡鬧。”陸呦說話的嗓音都在顫抖:“我想...你可能會願意幫我。”
他淡淡笑了:“你對我們的關系,倒是很有信心。”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是。”他略帶了些咬牙切齒,說道:“我們的確是最好的...朋友。”
“我會盡快還你,也不會讓你平白幫忙,在合理範圍內,利息隨你提。”陸呦也想好了條件:“我這邊正在創業,不一定成功,我會努力試試,我也可以把我的股份分給你。”
蔣鐸並沒有立刻應她,而是說道:“來公司面談吧。”
“好。”陸呦溫順地應道:“我現在就來。”
“到了,如果我還在開會,讓助理帶你去我的私人起居室,桌上的糖和點心隨便吃。”
“嗯。”
......
蔣思迪看著蔣鐸嘴角的笑意,辦公桌下,她用力踹了他一腳,用眼神提醒:“開會呢,認真點!”
蔣鐸收斂了笑意,不過沒半分鍾,眼角又綻開花了。
蔣思迪:......
就連正在做匯報的市場主管,都因為長桌對面那個素來不苟言笑的總裁,幾次表情管理失控,險些忘詞。
第32節
蔣思迪湊近了蔣鐸,低聲問道:“中大獎了?”
笑得跟條狗似的。
“不是大獎。”
但是比大獎更讓他幸福。
蔣鐸低頭,看著手機裡女孩給他發來的一連串道謝的貓咪表情包,眼神溫柔——
“我要結婚了。”
......
辦公室外,蔣思迪一把揪住了蔣鐸的衣領——
“你結個錘子婚啊!”
周圍不少同事都在側目觀望,蔣思迪索性將他拉到了辦公室隔間:“告訴我你在開玩笑。”
蔣鐸嘴角淡淡揚了揚:“我達到了法定婚齡,事業有成,生理狀態良好,怎麼不能結婚?”
“蔣鐸,之前你在公司隨心所以、為所欲為便算了,我不管你。但你也要知道,爸爸把蔣家交到你手上,不是由你任性禍禍的!”
“你以為老子稀罕這什麼破蔣家。”
蔣鐸眼角勾起一抹冷冽的戾氣,揪住了蔣思迪的手,甩開——
“是你們蔣家爛透根了,才想起我這個正好有點出息的私生子來。所以麻煩搞清楚狀況,老爺子把蔣家交給我,不是給我的補償和恩賜,是他有求於我...求著我管著蔣家的基業。”
蔣思迪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回國以來,蔣鐸從未提及過兒時的事情,每天一副清風霽月的做派,除了警隊的日常工作,他便像個佛爺一樣坐在辦公室。
她以為他放下了兒時的磨難和不公,慢慢接受蔣家了。
卻沒想到,這些事...就像燃燒的煙頭,在他心底留下了難以抹平的傷疤。
而他,字字句句,道出的都是實情——
老爺子把蔣家給他,不是出於補償,而是隻有他蔣鐸立在這裡,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持蔣家的完整性,不至於被那些不肖子孫瓜分一空。
而憑借他的天賦和頭腦,也能夠讓蔣氏的基業長久地維持下去。
蔣思迪冷笑:“這麼說來,我們蔣家還要謝謝你咯。”
“那倒不必。”蔣鐸理直氣壯道:“但婚事需要姐姐幫忙操辦一下,我要給她一場舉世矚目的盛大婚禮。”
“......”
“所以你要結婚,新娘子知道這件事,她答應了嗎?”
“她會答應。”
蔣思迪看著他,恍然間明白了什麼:“你不會對陸呦用了什麼落井下石的手段......”
“我不想等了。”蔣鐸眼底泛著冷鸷的光,沉聲道:“我要她,一分鍾都不想等了。”
他已經等了五年,也痛徹心扉了五年,看著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甚至還傻了吧唧地祝福她,然後眼睜睜看著她被傷害......
現在她已經接受了他身上最晦暗的秘密,並且告訴他:“朋友有很多,許沉舟也不是唯一,但蔣鐸,是她唯一的蔣鐸。”
就當蔣鐸自私,他要成為她真正的唯一。
“蔣鐸!”
蔣思迪扯住了他的衣袖,嗓音有些顫抖:“她是陸呦啊,你青梅竹馬的妹妹,她以前對你多好,你怎麼能用結婚這種事作為籌碼,去算計她......”
蔣鐸袖子底下的手握緊了拳頭,不住地顫抖著,心都要碎了。
“我在幫她,我會讓她過的比現在好一千倍、一萬倍。”他壓抑心頭的酸楚,似乎在說服自己:“這怎麼能叫算計...”
“但她不愛你,你卻千方百計想娶她,這不就是算計?”
良久,蔣鐸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姐姐,殺人誅心...莫過於你這句話了。”
就在這時,助理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說道:“蔣總,陸小姐已經在起居室等了一個小時了。”
蔣鐸轉身離開。
身後,蔣思迪叫住了他:“蔣鐸,不要做讓你自己後悔的事。”
他背影頓住,很久之後,他咬牙道:“我最大的後悔,就是當初沒有把她從許沉舟手裡奪回來。”
......
蔣鐸大步流星走進了起居室,陸呦立刻從沙發邊起身。
她穿著一件過膝的淺杏色連衣裙,勾勒著窈窕的身段。柔和的燈光下,她白皙的臉蛋仿佛鋪了一層蜜粉,令人升起無限的遐思來。
陸呦望向他,問道:“你忙完了嗎?”
蔣鐸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抓起了茶幾正中央糖盒裡的巧克力,遞到她面前:“怎麼不吃。”
陸呦這會兒是求人幫忙,自然不像平時那樣放松,所以也沒有如他叮囑的那樣,隨意吃點心糖果。
“蔣鐸,那個...”
蔣鐸兀自剝開了一顆糖,遞到她的嘴邊:“嘗一下,我找俄羅斯代購買的,不是你常吃的黑巧,榛子味,味道也不錯。”
陸呦望著他滿眼期待的樣子,也隻好聽話地叼走了他手裡的糖。
香濃馥鬱的甜意,瞬間在舌尖蔓延。
“怎麼樣?”他迫不及待地問:“這種口味好吃嗎?”
“唔...好吃。”
蔣鐸看著小姑娘客氣的樣子,臉色淡了淡:“不喜歡。”
“沒有,這個也好吃。”
“你還是喜歡吃黑巧。”他倚在沙發邊,說道:“就不想偶爾變一下口味?”
陸呦笑著說:“一種口味習慣了,不太想去適應另一種口味。”
“不膩嗎?”
“現在還沒膩呢,黑巧這麼好吃。”
“那榛子味的不好吃?”
“也還可以,但是沒有黑巧好吃。”
蔣鐸揉了揉鼻子,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心灰意冷。
陸呦很會察言觀色,見他臉色冷了下去,莫名覺得有點過意不去,又拿起一顆榛子味的巧克力,剝開吃了:“適應一下,好像也不錯,謝謝你請我吃巧克力。”
“不喜歡就別勉強了。”蔣鐸說道:“說正事吧。”
“嗯,一千萬。”陸呦遞給他一張卡:“打到這個卡號上面。”
蔣鐸倒是笑了:“你挺直接啊。”
“你要是不願意借,就不會叫我來了。”
陸呦很了解蔣鐸,他自然是願意幫忙,否則不會讓她白跑一趟。
“我會很快還給你的,連本帶利,至於利率,你開吧。”
蔣鐸看著她:“你對自己很有信心。”
她必然是有信心能還得了這錢,才會來找蔣鐸幫忙:“上次莫莎時裝展,你看到了,我的設計賣的很好。”
“賣的好,是因為我給你找的團隊好。”
“但如果沒有我的設計圖,再好的團隊,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蔣鐸看著小姑娘眉宇間的自信和驕傲,心情倒也平和了很多——“行,我信你能夠還得了這筆錢。”
“謝謝你!”
“現在該我說說我的條件了。”
她不解地看著他:“你的條件?”
“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從來不平白給人幫忙。”蔣鐸看著她,指尖點了點桌上的卡——
“這一千萬,一分錢沒動蔣家。是我自己這些年讀書期間科研、競賽和地下車賽攢的獎金,存著當老婆本,現在全部給你,你還得起倒也罷了,如果還不起,又怎麼辦?畢竟創業有風險,誰都不能打包票,穩賺不賠。”
“我知道,我不想借著我們過去的關系,佔你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