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家推開門就感覺氣氛不一樣。從門廳走到餐廳,驚訝發現張雁聲竟然準備了燭光晚餐。
當然不可能是張雁聲做的,張雁聲唯一會做的就是炒雞蛋。在這方面,她還不如嶽松呢,嶽松還會煎個牛排。
總之,親手做不親手做不重要,反正張雁聲用心準備了一頓燭光晚餐。
嶽松頗是驚訝,笑著問她:“今天是什麼日子?”
張雁聲一頭長發如瀑一樣散落在肩頭,隻告訴他:“心情好的日子。”
嶽松笑了。兩人用過愉快的一餐,他問:“總得告訴我因為什麼心情好吧?”
張雁聲卻拉著他:“先洗澡。”
心愛的女孩發出這樣盛情的邀請,不接受就不是男人了。
嶽松愉快地和張雁聲鴛鴦共浴,危急關頭想要退出去留在外面的時候,卻被張雁聲纏住了月要,一招不慎,都給了她。
在當時當然是歡愉的,但出了浴室嶽松就懊惱了,打開衣櫃拿衣服:“得吃緊急避孕藥吧,我去買。”
張雁聲卻慵懶地趴在床上,說:“不吃。”
嶽松微愕。
張雁聲翻了個身側躺著,撐著頭說:“今天,是我的排卵日,適合受孕。”
嶽松目光凝住。
“嶽松。”張雁聲說,“我不想結婚,但我們可以先生孩子。”
嶽松腦子很快,立刻就想起來前幾天張雁聲忽然去拜訪薛欣桐。他問:“所以你前幾天去找我姐是為了……”
Advertisement
“嗯。”張雁聲裹著浴巾坐起來,“我找薛姐姐取了一下經。關於養孩子這件事,她給了我很經驗和建議。分析下來的話,是可行的。”
“我現在大四,基本沒有什麼課了,這一年都很輕松。”她嚴肅起來,“我不是一時興起,我是認真思考過了,可以把這一年的時間好好利用起來。”
“現在我和你的身體都處在人生的巔峰狀態,這樣不僅我恢復得快,生出來的寶寶質量也高。薛姐姐是非常建議我早生早育的。她就後悔自己下決心得太晚了,身體恢復得沒有那麼好。”
“嶽松,你同意嗎?你要是不同意,”張雁聲看著他,“那我會尊重你的意思,我馬上就下樓去買緊急避孕藥。”
嶽松思考了片刻。
張雁聲屏住了呼吸。
生孩子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是兩個人的事。嶽松如果不願意,她不會強人所難。因為畢竟對她來說,這也隻是一個選擇,而不是必須的選項。
嶽松問:“真不結婚?”
張雁聲很堅定:“結婚不是必選項。我選擇不結。”
嶽松又問:“你考慮過長輩們的反應嗎?”
“這是我們兩個人的選擇。”張雁聲說,“隻要你同意和支持,我認為我們兩人一起,什麼都能扛住。”
嶽松本來已經套上了褲子,又開始解褲扣。
張雁聲:“?”
“怎麼能保證一次就中?”嶽松慢條斯理地說,“還是得多來幾次才有保障。”
張雁聲捂臉笑。
又是一通胡天胡地。
年輕的身體不負期望,一槍中標。
張雁聲懷孕兩個人卻不打算結婚的事炸了兩家人。
不僅嶽松的父母急急忙忙地從國外趕了回來,嶽老爺子還親自給張家老太太打了電話,鄭重表示:“想上門提親。”
嶽老爺子的態度讓老太太感到滿意,但她卻說:“提親什麼的,先不必著急。我們先見一面,坐下來好好跟孩子們談談,聽聽孩子們是怎麼想的。”
要照嶽老爺子的意思,大可不必。孩子都有了,壓著他們倆穿上婚紗禮服辦個盛大的婚禮就可以了。
都願意一起生孩子了,怎麼就不願意結婚呢!
現在的年輕人腦子裡裝的都是啥!
但張家老太太的話落地就有分量,嶽老爺子隻好同意了。
他還不知道,張雁聲已經單獨與老太太談過了。
老太太原本也是生氣張雁聲胡來,畢竟老人家的傳統思想,都是要先結婚再生孩子,但和張雁聲談過之後,她改變了主意。
張雁聲顯然不是胡來的,她很冷靜。
“不想結婚。”她說,“現實婚姻更多是一種經濟關系,男女雙方一起生活更多是為了分擔生活成本,共同扶持養育後代。在我們這種家庭,無論是生活還是撫育後代,都不是必須需要另一方的經濟支持才能進行的。”
“之所以生孩子完全是出於優生優育的考慮。我和嶽松也不是分手,也不是鬧矛盾,我們隻是選擇了不同的生活方式。這個選擇出於我們兩個人共同的意願,也不傷害任何其他人。”
“趁著大四輕松,把生孩子這件事先辦完了,離開學校,我就更能有精力去做別的事。初期階段,我能做的事情比較低層也比較簡單,這也正好是孩子需要更多母親陪伴的階段。等我在事業方面比重加重的時候,孩子也長大到可以上幼兒園和小學,可以離手了。對我來說,這是一個比離開學校後再結婚再生孩子更好的規劃。”
這個規劃有悖於常人的人生規劃,但確實打動了老太太。
最重要的是,她明白張雁聲為什麼不想結婚。
她隻能一聲嘆息。
張雁聲乘勝追擊:“奶奶,我需要您支持我。”
老太太譏諷她:“你不是主意大著呢嗎,怎麼還需要我這一把老骨頭支持。”
張雁聲看天花板:“我爸要瘋,他聽說我不結婚,要撸袖子去揍嶽松。”
“所以您要是闲著沒什麼事……”張雁聲誠懇拜託,“活動活動筋骨,揍您兒子一頓,讓他冷靜冷靜。”
所以託人辦事,一定要託對人。
張寰本來要炸,老太太果然讓他冷靜下來了。
“你就不想想雁雁為什麼不想結婚。”老太太罵道,“她不願意跟你談這個事,是因為一談起來就難過。你想想小敏,你再想想鶴鶴和碩碩,你個當爸爸的,給孩子做出來一個什麼樣的榜樣?有你這樣的爸爸,雁雁不願意結婚,我一點都不想怪她。”
張寰叫老太太罵得狗血臨頭。
他自己深感委屈,都陳年舊事了,怎麼又拿出來說他呢。
可要反駁吧,真沒什麼能反駁的。而且他一張嘴想辯駁,老太太就揍他。
這不比小時候了,小時候他敢跑,現在老太太年紀這麼大了,他不敢跑,挨揍隻能生受著,疼得龇牙咧嘴的,叫得誇張。
明明是兩個小的胡來,怎麼是他挨揍?
倒霉!
最終,嶽老爺子、嶽松父母,張家老太太還有張寰,這幾個長輩坐到了一起。
坐在對面受審的,是張雁聲和嶽松。
“又不是感情不好,孩子都有了,我看你們也挺開心,怎麼就不肯結婚呢?不像話!”嶽老爺子吹胡子瞪眼睛。
嶽松很冷靜。他一貫是個給人以冷靜、沉穩之感的年輕人,面對這樣的三堂會審,也不緊張,說:“不結婚的想法,我已經跟您好好地溝通過了。這是我和雁聲一起做出的選擇。時代不一樣了,結婚不是一個必須的選項,還是希望您能接受。”
嶽老爺子指著嶽松,對老太太說:“您看看這小子,我要被他氣死了。您來說,隻要您開口,我這邊聘禮都準備好了。”
老太太微微一笑。
嶽老爺子的作態,老太太怎麼會看不出來。
結婚不結婚的,雖然不太符合老一輩的觀念,但是對嶽家來說,根本什麼損失都沒有。老爺子更在乎的是趕緊抱上重孫輩,圓他一個四世同堂的夢。
老爺子這番做派,完全是作為男方家庭,向張家表明一個鄭重的姿態,表示雖然兩個小的胡鬧,但是他們家絕沒有輕慢張雁聲的意思。
兩家的面子全了,才好進入實質階段的商談。
老太太說:“聽聽孩子們的想法。”
她給張雁聲機會講話。
張雁聲也跟嶽松一樣,不慌也不忙,十分鎮靜:“爺爺,我和嶽松感情很好,也願意一起生育和撫養孩子。隻是我們年輕人對婚姻的想法已經不一樣,不認為婚姻是必須品。另外……”
她甚至比別人更明白嶽老爺子在擔心什麼,直接說清楚了:“我們的孩子生出來,肯定是姓嶽的。”
張雁聲這話一出,嶽老爺子面上不顯,心裡卻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不結婚這個事,孫子好好地跟他談過了。對嶽家沒有實質上的利益損害,其實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尤其是兒子媳婦也說,現在國外也有這樣的,不結婚卻一起生孩子,不過是一種生活形式的選擇而已。
所以嶽老爺子其實唯一擔心的,就是姓氏權。聽張雁聲這麼一說,他就徹底放心了。
張寰卻又炸了。
“這不行!”他反對得很激烈,“既然不結婚,當然是跟誰一起,就跟誰姓!”
張寰這種中年人,終究還是擺脫不了在這種事情上“女方吃虧”的這種傳統價值觀。特別是他是女方的爸爸,這種“吃虧”的感覺就特別重。雖然明知道是張雁聲不願意結婚,可是總覺得好像是嶽松佔了大便宜似的。
張雁聲卻瞥了他一眼,平靜地說:“孩子的姓氏權歸屬父母,法律規定跟父母的任何一方都可以。孩子姓嶽,是我跟嶽松一起決定的。”
張雁聲的性格也不可謂不強勢了,但她在未婚狀態下生育,完全不想爭奪姓氏權,說到底……就是她不想讓孩子姓張寰的姓。
正如她曾經和張鶴翎說的那樣,誰也沒法選擇自己的投胎。如果她不是重生,而是獲得投胎的選擇權,她一定會選擇不要做張寰的女兒。
比起來,嶽松的父母雖然有些沒擔當和嬌慣,但的的確確在婚姻這一方面,給晚輩做出了更好的榜樣。
這兩個人至今都還黏黏糊糊膩膩歪歪的,像剛戀愛似的呢。
同時,也是為了感謝嶽松對她的理解和支持,關於孩子的姓氏,她早就作出了決定。
老太太自家有兩個孫子,根本不在乎,鎮壓了張寰:“年輕一代有自己的想法,我們這些老胳膊老腿的,就別摻和了。他們也是大人了,能對自己負責,讓他們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在老太太的跟前,沒有張寰反嘴的份兒。老太太一發話,這事就算這麼定下來了。
嶽老爺子說:“行,聽您的。這個您看看。”
他把早準備好的讓渡協議推過去:“我們家不能虧待孩子,這個是給雁聲的。”
老太太翻了翻,看出了嶽家的誠意,很滿意。也拿出來一份東西:“這是我們給孩子們的。”
就這樣,聘禮和嫁妝一換,雖然沒有婚禮和證書,但是兩個大家長心裡邊,已經把張雁聲/嶽松當成自家的孫媳婦/孫女婿了。
氣氛十分融洽友好,除了張寰臭著臉,每個人都興高採烈地談起即將來到世間的寶寶來了。
溝通迅速地推進,已經想到給兩個年輕人置辦更大更寬敞的居所、請營養師調理孕婦的身體、安排醫院、找最好的助產士、招聘真正的有水準的月嫂,一個不夠,起碼得仨……等等等等。
隻有張寰氣鼓鼓地像隻青蛙。
張雁聲大伯把這件事的消息帶回了家裡。
因為張綺工作上出現了重大的失誤,趙蘭芬和張綺最近很有點抬不起頭來。忽然聽說張雁聲懷孕了卻不結婚,兩個人都松了一口氣。
覺得自己雖然運氣不好吧,但好像張雁聲的運氣更糟呢,未婚先孕,結不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