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怎麼會這樣?
徐家夫妻離婚大戰,動了幾次全武行。他們兩口子彼此對對方戒心非常重。
前世徐媽媽也擺了鴻門宴,埋伏了人。但因為徐爸爸警惕著她,帶夠了保鏢,最後逃出了生天。
今生怎麼會這樣呢?
張雁聲覺得自己得理理思路。
晚上十點的馬路上很空,開車暢通無阻,路邊的電線杆飛快後退。
《走出太陽系》為什麼能提前大半年上映?因為融資順利。因為莫琳在水鎮的論壇上結識了張雁聲,然後從k市融走了前世並沒有出現的15個億。
歸根結底,是因為有張雁聲這個變量。
而徐家……徐家變的就隻有徐立晨。徐立晨是徐家唯一的變量。
今生與前世有了這麼大的差異,隻能是因為徐立晨在裡面充當了什麼角色。
眼看著前面已經快到自己的家了,張雁聲忽然用力拍了拍司機座椅的後背:“周司機,調個頭!”
張雁聲去了徐家。
偌大的宅子全黑著燈,有點鬼宅的架勢。張雁聲按了半天門鈴,才有阿姨匆匆來開門。那樣子看著像是已經睡了又起來。
但是徐立晨不在家。
徐媽媽也不在。這個房子裡現在沒有一個主人。男主人進了精神病院。女主人惡心這個全是對方痕跡的宅子,根本不回來住。徐立晨也不在。宅子裡面就幾個阿姨,每天過得逍遙自在,一邊樂呵呵高興沒人管,一邊又擔心這個家裡鬧成這樣她們會不會失業。
“不曉得他去哪裡了。”阿姨說,“他說他去拍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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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他老喜歡拍戲了。”
第116章
張雁聲冷靜下來, 給謝東打了一個電話。
“謝導,我是張雁聲。好久不見。有個事跟您打聽一下。”張雁聲說,“您身邊有幾個副導演, 跟我的朋友徐立晨挺熟的,我想請您幫我問一下他們, 知不知道徐立晨他……什麼?您知道?”
“小徐啊,現在在h市, 我知道啊。”謝東說,“我給他介紹過去的。什麼,你要找他?行行, 我把地址和聯系人都告訴你。”
張雁聲上了車告訴小周:“去機場!”
小周驚訝:“幹嘛去呀?不回家啊?”
張雁聲說:“有事要去趟外地。”
小周先確定責任:“張總知道嗎?今天可是周三啊, 明天不是還得上學呢嗎?”
所以未成年就是這點麻煩。
張雁聲隻好說:“你先往機場去。我打電話。”
她給張寰打了電話:“我去h市找徐立晨, 你幫我給學校請兩天假。”
張寰:“……”
那理所當然、頤指氣使的語氣,有那麼一瞬, 讓張寰以為他是孩子, 她是家長。
“不是, 我說……為他耽誤上學,那個……”他企圖阻止。他從一開始就不樂意那個姓徐的小子,家裡亂成那樣。
原來還以為就他爸渣點,現在再一看,這當媽的也狠得一批。張寰是死活不樂意姓徐的。
“他是我朋友。”張雁聲說,“他是一個, 對我來說非常特別的朋友。”
張雁聲說話的聲音很低沉,並沒有與張寰拌嘴嗆聲的意思,隻是陳述, 僅僅是陳述。
冷靜得像一個大人。
張寰沉默了一瞬,悻悻地答應了:“好吧!快去快回!”
張雁聲:“……謝謝。”
張雁聲到了機場, 直接買了最近一班去h市的飛機。
謝東給了她一個聯系人,說什麼事都可以找這個人幫忙,跑腿什麼的。張雁聲給這個人打了個電話,託他給她安排個車和司機,旋即給他轉了筆錢過去。
這人回復:“看您客氣的,用不了這麼多。”
張雁聲:“多出來的是辛苦費。”
飛到h市已經是夜裡2點了,那人親自開車來接,說:“小徐還在拍戲呢,您是現在過去?還是去酒店等他?”
張雁聲沒有猶豫:“現在過去。”
劇組通宵拍戲是常見的事。張雁聲過去的時候,正好徐立晨上場。
他在夜色裡被人圍堵。帶頭的是個流量小鮮肉,張雁聲在網上看見過他,應該就是男主了。男主和他的兄弟們堵住了徐立晨,幾句爭吵之後,動起手來。
徐立晨先開始兩下還挺猛,很快就“招架不住”男主的力量,被“打倒在地”,男主停下了手,但是男主的兄弟們過去對徐立晨“拳打腳踢”。
效果還不錯,導演舉起手來,正準備喊“卡”,忽然聽到一個含著怒意的聲音搶先一步:“卡!”
導演……導演手還舉著呢:“……”這誰搶他臺詞了?
隨即一個漂亮不輸女主演的女孩子衝進了鏡頭裡,一把薅開了擋路的小鮮肉,兩手一扒,那幾個“男主的兄弟”都身不由己地踉跄後退。
徐立晨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也是一怔,他睜開眼坐起來,看到果然是那個人。
“張雁聲!”他坐起來,一臉懵逼,“你、你怎麼到這來了。”
於是眾目睽睽下,大家就看到這個被謝東介紹過來玩票的男孩,被剛剛突然出現的漂亮女孩一腳踹翻!
張雁聲明知道徐立晨“挨打”是在演戲,都是假的。可她看到徐立晨護著腦袋蜷起身體在地上打滾的樣子,還是一股子怒火直衝頭頂!
什麼時候徐立晨這樣被別人揍過?
不管是拼財力還是拼拳頭,他們z從來都是橫著走的,從沒吃過虧!從沒被人欺負過!什麼時候輪到別人對徐立晨拳腳相加了!
“放著學不上,你跑來挨揍!你賤不賤!”張雁聲抡起拳頭,“想挨揍你找我啊!奉陪!”
徐立晨曉得她的厲害,又見她動怒,不敢輕忽,就地打了個滾爬起來擺出防守式。張雁聲的拳頭已經過來了,她發怒的時候那個力氣!
小鮮肉和其他幾個扮演他“兄弟”的年輕男演員們嚇得直往後退,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勇猛”和“霸氣”,生怕被那呼呼帶風的拳頭掃到。
全劇組的人目瞪口呆地看著。
張雁聲的拳頭打在肉上都能發出沉悶的聲音,聽著都嚇人。
徐立晨狼狽不堪,他覷了個空,虛晃一下,猛地張開手臂抱住了張雁聲,緊緊勒住:“張雁聲!你冷靜點!那隻是拍戲!你冷……”
大家張著嘴,眼睜睜地看著徐立晨在空中抡過一道圓弧線,被張雁聲一個過肩摔,扔在了地上,發出了沉悶的墜地聲。
躺在了地上呻吟。
張雁聲胸口起伏,看著地上半真半假呻吟的徐立晨,腦子冷靜了下來。
燈光師還呆呆張著嘴舉著反光板呢,那光都正好打在她身上。周圍的人都張著嘴巴看著她,鴉雀無聲。
張雁聲閉上眼睛做了個深呼吸,睜開眼,大步走出了這些人的包圍。
徐立晨爬起來,踉跄了一下,衝導演比劃:“不好意思劉導!我那個,那個!”
導演忙比劃:“你去,你去,你快去!”
徐立晨說了聲“謝啦”,趕緊追過去了。
他一走,大家才集體松了一口氣,議論起來:“那誰呀?好厲害呀!”
都知道徐立晨是謝導介紹過來的,據說是金主家的少爺。那個漂亮女孩又是誰呀?
攝像喊:“導演!導演!”對劉導勾了勾手指。
劉導湊過去一看,原來剛才攝像機一直沒關,都拍下來了。
“哎呦我去!”劉導搓下巴,“這倆小孩真上鏡啊!這動作也漂亮,倆人都練過吧?這可真是好苗子……”
徐立晨一路追過去:“張雁聲!張雁聲!”
他扯住她手臂拉住她:“你幹嘛呀!你冷靜點沒有?我說,你生什麼氣呀!不就是上學嘛!我媽幫我請假了,我又不是逃學……”
張雁聲站住,看他。
徐立晨笑嘻嘻地,說:“你突然過來,肯定是聽說我們家的事了吧?”
“我媽大獲全勝了,我爸沒有民事行為能力了,她現在是我爸的法定監護人,所有資產都落在她手裡了。”他得意地說,“我是她獨生子,以後這些全是我的。我一輩子躺吃躺喝也能過得比別人強一百倍。上不上學有什麼大意義呢?無所謂的。一班二班那些,考進名校又怎麼樣呢?以後都是給我打工的。”
這的確是大實話,但卻讓張雁聲憤怒。她揮起拳頭。
徐立晨眼疾手快地捉住她手腕!
“別打了!別打了!求你了!”徐立晨頭禿,“你到底生什麼氣啊。剛才那都是拍戲,又不是真的!他們不敢真踢我!你可好!把戲都攪了,也不知道這場成沒成,明天要不要重拍。”
張雁聲的拳頭好像忽然沒了力氣,垂了下去。
徐立晨松了口氣。
“我跟你說,你別替我瞎擔心。你不懂,拍戲可有意思了,我開心著呢。”他叨叨,“真的,哎,跟你說也說不明白,你不懂……”
他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
夜色裡,他清楚地看到張雁聲流下了眼淚。
從他第一次在樓道裡見到她,張雁聲這個女孩就又冷豔又傲氣,她還特別暴躁,一言不合就揍人。全年級都知道張雁聲a,她與其說是校花,還不如說是校草更貼切。
徐立晨總來沒想過有一天,會看到張雁聲在他面前哭。
張雁聲哭得無聲無息,夜色中看起來,似乎特別無力。
徐立晨有點受驚嚇,遲疑了一下:“你、你哭什麼……”
張雁聲眼淚流得控制不住。
她抬眼看他。
“有什麼不懂的。”她說。
“不就是,想當別人。”
“不就是,不想做自己嘛。”
每次出門前,她會畫濃濃的妝,遮住黑眼圈和蒼白的皮膚。染得妖魔一樣的發色,皮膚上的許多紋身和穿洞……
不過都是想抹去“自己”,不想再做“自己”而已。把自己打碎了,卻重塑不起來,隻能一地渣渣。
他們兩個都是。
可今生,明明都改變那麼多了。為什麼徐立晨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呢?
張雁聲感到特別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