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寰吸吸鼻子,說:“雁雁,你別怕。你媽不在了,還有爸爸呢。爸爸還年輕呢,還能幹好多年。等你再大點,爸爸來教你,保證你將來不比小薛總差!”
不是給她些錢打發她嗎?
他怎麼還說出這樣的話來了?
張雁聲竟不知道這個話該怎麼接下去。
張寰看到她茫然的神情,卻破涕而笑。
平時看著挺橫主意挺大的,其實還是個孩子呢。在這種事情上,終歸還是要來找生她養她的人來尋求答案,解答疑惑。
張寰拍拍她的手:“別著急,你才多大。眼前啊,就是好好學習,考個好點的大學。其他的你不用多想。你和鶴鶴都這麼聰明,爸爸以後把你們倆培養成兩個小張總。以後誰見著我閨女都得說,哎呀這個張寰呀,會養孩子啊,這孩子一個一個養得,不比薛會長差啊!”
他幻想著將來,得意起來。忽然又想起自己還有個兒子呢,頓時泄氣:“就碩碩這小子不成器。哎,你說的也是有道理的,這小子還是得管得再嚴點才行,要不然我還真怕他以後跟薛會長那兒子似的,淨不學好……”
他說起這些,絮絮叨叨的。
張雁聲記得他以前不是話這麼多的人。
還是老了吧?人一老,話就容易多。還容易掉眼淚。
後半程,張雁聲一直託著下巴,望著窗外的街景……
這一場慈善拍賣順利結束,嶽松他們又忙活了一通,收尾的工作都做完了,其餘的拆舞臺之類,都是r公司的事。
負責他們的人跟他們還說了句“辛苦了”,告訴他們可以走了。
“可算完了。”錢偉伸了伸老腰,感慨,“今天可真是見世面了,這些有錢人,舉牌子舉得一點不猶豫啊,十萬十萬地加價還不耐煩,直接五十萬八十萬地加了,動不動喊幾百萬臥槽。”
江學姐笑道:“不覺得更有奮鬥的動力了嗎?雖然咱們不是富二代,但是要努力做富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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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你志氣真大。不如這樣,你做富一代,然後包養我吧,我不想奮鬥了。還是癱著舒服,嶽松你說是不是?”
三個人說笑著下了樓到了酒店大堂。
錢偉問:“學姐,你怎麼走?”
江學姐臉上帶著甜蜜的笑:“張博過來接我了。哎,這邊呢!”她說著,朝大堂沙發那裡揮手。
她帥氣的男朋友已經等了她一個小時了,聞聲走過來牽住了她的手。
他是k大的研究生,錢偉和嶽松都跟他打招呼:“張師兄。”
張師兄知道這次的機會是嶽松找來的,又向嶽松再次道謝:“謝謝了。”
嶽松說:“師兄客氣了。師姐在學生會一直很照顧我們。”寒暄客氣完了,兩個人目送這一對甜蜜的情侶離開。
錢偉發出了一聲帶著羨慕的嘆息。
嶽松拍了拍他的肩。
江師姐漂亮性格好,在學生會是女神級的人物。張師兄高大帥氣,也是校草級的人物。
兩個人是學校裡出了名的情侶,般配得不得了。
所以暗戀這種東西,就……繼續暗著吧。
“幹嘛呀。”錢偉抖抖肩膀,把嶽松的手抖掉,“整得跟我失戀了似的。我就羨慕一下不行嗎?我又不是沒有自知之明,江師姐就算不跟張師兄在一起,也不可能看得上我呀。”
錢偉是個明白人,嶽松莞爾一笑。
錢偉反樓主他肩膀:“走走走,今天太累了,不坐地鐵了,咱們打車回學校,我出錢!不過不能跟你一起吃飯了,我晚上的火車票,我回去拎包就得走了。”
放寒假了別的同學都已經回家了。錢偉是隔壁市的,因為跟這個項目跟到現在,所以特意跟學校申請了,現在還住在宿舍裡。因為這些天都一起行動,嶽松也還住在宿舍裡。
嶽松卻說:“我還有事,得先回家去,今天不回學校了。”
“哎,那好吧,等開學回來我請你吃飯。”錢偉惦記著還這次的人情呢。
嶽松笑著應了,目送他上了出租車。
等錢偉走了,嶽松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我在酒店大門這裡。”
很快一輛黑色的賓利駛過來,嶽松自己拉開車門上了車。車裡坐著的正是他的表姐薛欣桐,她嫌棄地說:“你也太低調了。”
嶽松穿著打扮都很普通,從頭到腳沒有什麼大牌。他的同學甚至是關系很好的室友都不了解他的家庭背景。而薛欣桐,是出了名地喜歡高調。
嶽松笑笑:“所以我姓嶽不姓薛。”
薛欣桐啐他。
兩個人聊起今天的拍賣會,誰和誰聊得投機,據說準備合作個項目,誰和誰又為了爭一塊地皮往省委領導跟前湊……
聊得差不多了,嶽松掏出手機遞過去:“欣桐姐,我問個人,你知道她是誰嗎?”
薛欣桐看了一眼就“嗬”了一聲,眼中帶笑:“幹嘛?看上了?”
嶽松說:“先告訴我她是誰。”
那女孩很年輕,左右兩邊坐的都是中年男人。嶽松不知道她是跟誰來的,也有點擔心她的身份——太漂亮了,他擔心她是什麼他不知道的十八線小明星,跟著老男人來的。
雖然接觸的時間很短,但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很難讓人忘記。何況薛欣桐這樣的人,看人幾乎是過目不忘。她把手機還給嶽松,揶揄他:“放心,是正經人家的女孩。張家老太太的孫女。”
嶽松問:“哪個張家?”
說是張家老太太,但實際上,老太太姓宋。薛欣桐說:“就是宋蘭英老太太。”
宋蘭英老太太也是k市女強人中排得上名號的。薛欣桐一說,嶽松就知道了,點頭:“那個張家。”
他忽然想起來了,問:“她爸是張宇?”
“不是,張宇是她大伯。”薛欣桐說,“她爸是張寰。我有個項目正跟他談合作。”
這麼說,這女孩跟張綺不是親姐妹,是堂姐妹了?
嶽松剛覺得挺好,便聽見薛欣桐笑得不太對勁地說:“不過,這個女孩……”
嶽松聽著他表姐的話音就不大對,他抬眼:“怎麼了?”
薛欣桐憋不住大笑,終於揭開:“她今年高一!”
笑死了,她家這個眼高於頂的小表弟,看上了個高一的小孩!
第84章
嶽松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 緩緩說:“不可能……”
雖然越是仔細看,就越覺得那女孩真的很年輕,但……她臉上沒有十五六的女孩會有的天真和青澀。嶽松很難相信她才高一。
嶽松已經大二了。因為家庭背景的緣故, 他又比同齡人成熟了幾分,因此在嶽松心裡, 高一……還是小孩呢。
薛欣桐無語:“我騙你幹嘛。人家自己說的。打招呼的時候我問了一嘴,我以為她是大學生, 問她大幾了。她自己說高一。”
表姐語氣認真,她也不是開玩笑沒完沒了的人。
嶽松捏捏眉心:“現在的小女孩,都這麼早熟的嗎?”
薛欣桐大笑, 從嶽松手裡把他手機又拿過來仔細看了兩眼, 贊同:“確實看著比真實年齡成熟。”
她想了想, 說:“可能是因為家庭的緣故吧。她媽媽去世好幾年了,她是在後媽手裡長大的, 肯定比同齡人早熟一些。”
嶽松挑了挑眉:“她過得不好?”
薛欣桐揶揄:“怎麼, 要是人家過得不好, 你還想去當拯救灰姑娘的王子啊?你仔細看看這小姑娘的眼神氣質,像是蹲在廚房裡撿豆子的灰姑娘嗎?”
薛欣桐比較肯定張寰的女兒應該是沒有受到錯待的。因為張寰在介紹自己女兒的時候,眼神和態度都是透著一股子親昵寵愛的。
再說,如果是不受寵的女兒,“有後媽就有後爹”的那種,大概也不會被張寰帶出來到這裡。張寰帶這個年紀的女兒來這種場合, 明顯就是帶小孩子來見世面的。
的確不像。
她頭發、妝容、衣著都精致。如果是被繼母惡待,在這些細節方面總會看得出些紕漏的。她身上沒有,很明顯至少物質方面沒有委屈。
氣質上來說, 常受欺負的人見人會有些畏縮或者陰鬱,她也沒有。她目光中的冷淡讓她看起來比同齡人成熟了幾分, 有種生人勿近的疏離,讓人一看就生出“她不好欺負”的直觀印象。
嶽松放下心來。把自己手機拿回來,又看眼那照片,動動手指,點了“刪除”。
“哎,刪什麼呀。”薛欣桐笑,“一轉眼就十八了,快著呢。”“玩養成的都是變態。”嶽松不為所動,“我又不變態。”
說完,點了“確認刪除”。
張雁聲的舅舅打了電話給張寰:“孩子都放假了,我想帶雁雁一起出去玩一趟。東東也好久沒見他姐了。”
舅舅住在s市,前兩個月他還過來看了張雁聲一回。現在放假了,他們一家準備出去旅遊,舅舅想讓張雁聲一起去。
畢竟根據舅舅的了解,張寰這個爹,是不怎麼關心孩子的。
張寰熱情地與舅舅寒暄,問候了舅媽的身體,關心了表弟的考試成績,然後堅決地拒絕了舅舅。
“我們也都安排好了,一家人整整齊齊地一起,雁雁要不在,她弟弟妹妹要不開心了。”
舅舅上次來探望,也沒有跟張鶴翎和張碩成做什麼接觸,他並不知道張雁聲和弟弟妹妹的關系跟從前大不一樣了。他聽了張寰這麼說,氣得七竅生煙。
他面對張雁聲當然要勸外甥女不要把梁瑩瑩放在心上,要過好自己的生活。
但張寰個王八蛋在他妹妹還活著的時候就整出了私生子女,舅舅心裡一直恨得不行。要不是外甥女還在張家,舅舅根本就不會再搭理張寰。
被張寰拒絕了之後,舅舅直接給張雁聲打電話:“你要是想來,舅舅就去接你,咱們不理你爸。”
張雁聲聽出來舅舅生氣了,她溫聲安撫了舅舅半天,卻也沒有答應跟舅舅去。
舅舅畢竟有自己的家,誰不想自己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多了個外人,總歸是別扭。
而且舅舅本來就是因為覺得張寰對她不夠好,才想著假期旅行都帶上她的。她要是答應了,不更印證了張寰對她不好這件事嗎?
她斟酌了一下,說:“我爸準備好久了,就等我們放假好帶我們出去玩。”舅舅說:“我就不想讓那女的給你氣受,玩也玩不痛快。”
張雁聲說:“我爸說了不帶她,隻帶我和弟弟妹妹。他知道我和姓梁的是不可能湊一塊去的。”
舅舅發出了一個驚奇的上揚音,追問:“真不帶?”
張雁聲很肯定地說:“他說了不帶的。再說,他要是說話不算數,我大不了不去就行了,他又不能強迫我。不過我覺得他能說到做到。”
舅舅敏銳地察覺出來,張雁聲和張寰之間的關系較之前顯然是有了極大的修復。
舅舅肯定是願意張雁聲跟張寰能好好相處的,畢竟是親父女,張雁聲未來能拿到多少資產,張寰是那個關鍵的決定人。
舅舅便不再勸說她跟他們去,反而說:“那你玩得開心點。”
張雁聲聲音溫柔地說:“一定的。您和舅媽、東東也玩得開心點。”
掛了電話,她臉上的笑便消失了,哼了一聲,直接殺下樓殺到張寰面前,手機差點懟到張寰臉上,咄咄質問:“你跟我舅舅說什麼了,惹得他不高興?”
張寰可委屈了:“瞎說,我對大哥可客氣了,怎麼會惹他不高興。”
張雁聲眼神裡寫滿了不信。
張寰更委屈了:“你舅舅想帶你出去玩。這大放假的,誰家不是一家子整整齊齊地出去。你媽媽雖然不在了,但你爸我還在呢!怎麼能讓你去打擾你舅舅舅媽的三人世界。再說了,你舅舅那意思,你又不是不明白。你舅就老暗搓搓覺得我對你不好。爸爸什麼時候委屈過你?你看看你有多少零花錢,得是東東的十倍!不,十倍我看都不止!”
他還氣哼哼的,深覺自己被冤枉,受了莫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