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溫測了嗎?”他問。
“37.8°,隻是低燒。”
“家裡有沒有熱水?”
“正在燒。”
“進去躺著。”
“啊?那藥……”
“我來弄,你再折騰下去打算再燒高點?”
知眠被迫走進臥室,段灼站在客廳,打量了眼她住的地方,眉頭鎖起——
非要從家裡搬出來,現在搬到這種地方。
這麼小的地方,還沒別墅半個樓層大,她是怎麼住得下去的?
他走去廚房,水燒好後,他倒了一杯,兌上冷水,把袋子裡的藥拿出來。
知眠躺到了床上,沒多久臥室的門被推開。
她開了一盞床頭燈,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段灼把藥拿給她。
看著她變得尖瘦的下巴,他冷聲斥:“瘦成這樣,我看風一吹你就散架了,免疫力這麼差了出門還不多穿衣服?一到冬天就動不動感冒。”
知眠聽他跟訓小孩子似的,嘴硬,“你管我。”
他點了下她腦門,氣得笑了聲,“知眠,你說你有沒有點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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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頭,半晌悶聲憋出一句:“謝謝你。”
不管怎樣,今天他還是幫了她挺多。
他懶得和她矯情,“把藥吃了,快點。”
知眠抿了口水,停下來,“有點燙……”
段灼勾唇,“要不我再給你吹吹?”
“……”
她吹了幾口,而後先把一顆膠囊放進嘴中。
從小到大,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形成的怪癖,她吞膠囊特別困難,必須要一個一個吞,否則死活吞不下去,而且每一顆都要在口中停好久,找到合適的吞咽感,才能吞下去。
她喝了口水,口中的膠囊含到七八秒,突然鼻子被捏住。
她無法呼吸,下意識就把膠囊吞了下去。
知眠:?
他輕嗤,“你再醞釀下去,等殼融化了,你看看裡頭的藥苦不苦。”
知眠慢吞吞把藥一粒粒吞完,段灼又出去了趟,進來時手裡拿著一杯泡好的衝劑:“喝了。”
她喝了一口,就被苦到皺起眉頭。
“喝下去。”
他舉著杯子送到她嘴邊,不讓她逃。
知眠忍著苦,最後全部喝完,反胃的不適不猛然衝了上來,她皺起眉頭,飛快翻下床想要去找點糖,下巴突然就被輕捏住:“張嘴。”
知眠怔愣間,下一刻就感覺到一顆糖被塞進嘴裡。
一股酸甜的陳皮味在齒間散開,清清甜甜,壓下了難受的感覺。
诶?
“好點沒?”男人問。
“嗯……”
知眠每次喝苦的藥後,都要吃一顆糖。
從前和他在一起,她每次生病都說嘴巴苦要吃糖,纏著他,讓他給她買糖,段灼每次都笑著說她像個小孩子。
段灼拿著糖紙,看到她眉間舒展,輕嗤了聲:“慣得你,嬌氣。”
陳皮的酸甜在口腔中融化,知眠低著頭咬糖,覺得這個味道好像不是她買過的,“這糖哪來的?”
“藥店買的。”
“哦。”
他應該隻是順手買的吧。
段灼扯過被子,“躺好。”
知眠躺下去,他剛要幫她把被子掖好,床頭知眠桌上的手機亮起,段灼視野一瞥,看到又是“司原哥”這個名字,眼底一沉。
知眠把手探出被子,拿起手機,愣了下,接起:“喂,司原哥。”
她說著,就對上段灼審視的目光。
仿佛她是被監督的小學生一樣。
她故意翻了個身,背對男人。
段灼:“……”
電話那頭徐司原關切的聲音傳來:“知眠,你到家了嗎?”
“嗯。”
“今天的事,實在對不起,我還是要和你道個歉。”徐司原也很愧疚,“我也不知道司朦什麼時候偷偷跟蹤我出來的,實在不好意思,她真的太不懂事了……”
知眠此刻已經頭昏腦漲,實在不想再聽到這件事和徐司朦這個名字,她打斷了他的話:“司原哥,你不用和我道歉,這和你也沒什麼關系,而且我也把水潑回去了。”
徐司原又說了幾句,最後道:“對了,那合約……”
知眠想到合約,道:“抱歉司原哥,我想再考慮一下,現在暫時不能給你答復了。”
“沒事,我等你的答復。”
知眠簡單說了兩句,最後掛了電話,身後就響起男人沉沉的聲音:“出什麼事了?”
知眠:?
這人擱這兒偷聽呢?
“沒事……”她含糊應了聲,下一刻,連人帶被子就被拖著坐了起來,他手撐在她身子兩側,沉沉氣息壓迫而上,把她圈入懷中。
知眠被他禁錮著動彈不得,像團小粽子,她對上他漆黑的視線,近在咫尺。
她心跳亂了一拍,作勢推開他,可身子卻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段灼!”
“誰欺負你了今天?”
他語氣很嚴肅。
知眠沒想到他會猜到。
“這個叫什麼司原哥的?”他開始猜。
“不是……”
“那誰?”他非要刨根問底。
末了,知眠嘆了聲,垂下眸:“就徐司朦,估計你也不記得了。”
段灼從腦海中努力捕捉住這個略微有點印象的名字,幾秒後記了起來,“就你高一那個傻.逼同桌?”
“……”
這個稱呼到還挺貼切。
“嗯,徐司原就是她哥哥。”
段灼依稀記得當初徐司朦是怎麼欺負他家小姑娘的,蹙起眉峰,“她又找你說什麼了?”
她無奈,“曾經怎麼罵我的,現在也差不多唄。”
“她有沒有動手?”
“給我潑了水。”
看著男人面色沉了下來,她立刻補充:“不過我也潑回去了,也算扯平了。”
段灼眉間沉沉,“除此之外呢?她還幹嘛了?”
知眠不想告訴他,今天徐司朦還聊到了他們之間的事,見他生氣了,她問:“你要幹嘛?難不成你還要找她?”
“不然呢?又看著她來你面前蹦跶?”
“你別管……”她知道段灼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有可能找上門去算賬的那種。
但是水潑回去了,徐司朦也挨了一巴掌,她隻想讓這人不要影響她的生活了。
“段灼,我不想再和徐司朦有任何的聯系了,一點點糾纏也不想有。”
男人聽著她輕輕的聲音,眼眸漸深,抬手揉了下她的後腦勺,“她再來找你麻煩,告訴我,知道沒?”
“我們都分手了……”
“分手了我特麼也是你哥。”
知眠怔愣了下,忽而無言。
“你這傻.逼同桌都欺負到你頭上了,你還跟她哥聯系?”男人不悅,“天天給自己找不痛快?”
“……我們談的是公事。”
他輕嗤一聲,“你和他有什麼公事好談的?”
“和你說你也不知道。”知眠沒力氣和他互懟,“我想躺著。”
段灼考慮到女孩還在發燒,沒再惹她不痛快,讓她躺了下去,給她蓋好被子,“你睡吧,我去外面坐著,有事叫我。”
“不用,你回去吧……”
“你睡你的,我吵你了?”
“……”她說的是這個原因嗎?
知眠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話,段灼關掉床頭的燈,起身走到了房間門口,而後給她關上了門。
房間裡再度一片昏暗,隻有微弱的月光灑了進來。
知眠眨了眨眼睛,最後實在沒力氣掙扎,慢慢閉上了眼睛。
外頭,男人走到客廳,給程立打去一個電話。
“喂,灼哥?”
段灼把徐司朦和徐司原的名字發了過去,“你去查查這兩個人近期的動向。”
雖然小姑娘不讓他管,但他也得先提前了解一下。
“好的。”
掛了電話,段灼坐在沙發上,環顧著房間裡被暖光打亮的裝飾。
茶幾上放著幾束香水百合和幾包拆封後吃了一點的零食,兔子形狀的毛絨暖手袋還扔在沙發上,還有電視遙控器,她每次都塞在沙發縫隙中。
空氣中還漂浮著淡淡的,知眠身上的白茶香水味。
他剛進來的時候,覺得這個房子小。
然而他突然意識到,星蕉洲的房子很大,卻像一座空殼。
這裡的每一處仿佛都有知眠的印記,雖然亂糟糟的,卻讓人覺得格外有煙火氣,能一點點把他心底的空缺填滿,撫平一切的煩躁。
段灼坐在客廳,處理公事。
晚上十點多,他忙完,起身走到知眠的臥室門前,推開門,看到她已經睡著了。
他走到床邊,拿體溫計測了下女孩的額頭,發現燒已經退了,然而臉上卻出了很多的汗,湿發貼在臉頰。
從衛生間洗了條毛巾出來,他在她旁邊坐下,用毛巾擦拭著她的臉,知眠不配合地嘟囔著,他抬手固定住,“聽話。”
擦完臉和脖子後,他手繞到她的後頸摟住,讓她坐起來,發現她的後背全被汗水打湿了。
這樣睡覺鐵定不舒服。
他轉身走去衣櫃,過了會兒,拿了件新的睡衣回來。
“知眠——”
他開口叫她。
知眠朦朦朧朧咕哝了聲,他就讓她把衣服換一件再睡。
女孩垂著腦袋,也不知道醒沒醒,段灼見此,忽而笑了下,聲音落在她耳邊:“不換的話我幫你換了。”
她瞬間清醒幾分,“我自己換……”
段灼走出房間,幾分鍾後進來,就看到換好衣服的她倒在床上,又睡過去了。
男人撩開黏著她脖頸的長發,就看到女孩白皙如玉的天鵝頸。
心底燥熱被撩開。
他重新幫她蓋好被子,裹得緊緊的,最後垂眸定睛看了她許久,而後捏了下她的臉,起身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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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朦朧,光線照進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