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菲和女兒對視一眼,迎上去拉住兒子:“小越,咱們先進去。”
寧時越瞪了顧雲皓一眼。
說實話他現在很想直接過去痛罵顧雲皓,不,不止如此——
自從顧雲皓和寧芋萱在一起,他就無時無刻不想把顧雲皓揍一頓。
但為了不讓媽媽和寧芋萱為難,寧時越生生忍住了。
寧時越不情不願地答應寧菲:“嗯。”
寧菲看向謝執砚:“執砚你……”
謝執砚淡笑:“我和芋萱一起吧。”
寧菲:“……也好。”
有謝執砚陪著女兒,更不怕女兒吃虧。
寧菲囑咐寧芋萱:“你們說完話也快些進來。”
寧芋萱點點頭。
寧菲最後看了顧雲皓一眼,和寧時越先進屋了。
門外隻剩下了三個人。
顧雲皓手裡還捧著那束白色百合花,直挺挺站在那裡,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滑稽。
北城的夏日天氣燥熱,他穿著全套的西裝還打了領帶,車裡開著空調不熱,在外面站了這一會兒就已經全身開始冒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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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謝執砚穿著一件淺色襯衫,整個人看起來比他清爽不少,神色間更是從容。
顧雲皓這一身衣服分明比謝執砚的要正式許多,卻莫名覺得自己的氣場矮了一截。
大概是緣於內心的底氣不足。
顧雲皓在家族企業裡還隻是個邊緣人物,謝執砚卻已經是集團的掌權人,就連顧老爺子都要對謝執砚客客氣氣的。
這次過來,顧雲皓想的一直都是說服寧芋萱,讓她認清她和謝執砚之間是不可能的,轉而重新回到自己的懷抱裡來。
他從頭到尾都沒想和謝執砚較量個上下,更沒有想到今天會和這個男人正面撞上。
謝執砚不是他能得罪的人,就算他不為自己,也要為顧家著想。
而且顧雲皓不確定,現在寧芋萱和謝執砚究竟是個什麼關系。
顧雲皓從前在各種場合裡和謝執砚見過幾面,雖然兩人的身份不對等,他也不能裝作不認識。
他心裡閃過各種念頭,衝著謝執砚勉強擠出一個笑來:“謝總……”
謝執砚微微頷首,臉上沒什麼表情。
顧雲皓看了一眼謝執砚身旁的寧芋萱,又收回目光。
“謝總。”顧雲皓說,“我今天過來,是有點事情想找芋萱單獨談談。”
潛臺詞是,希望謝執砚能暫且回避。
謝執砚卻沒動。
旁邊寧芋萱撇了撇嘴,接過話來:“顧雲皓,我和你之間在上次見面之後就徹底沒有任何關聯了,我沒什麼能和你聊的。”
顧雲皓捏著花束的手指緊了緊。
來之前他想做了許久的心理準備,想著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放下臉面,好聲好氣和寧芋萱求和。
寧芋萱心軟,又對他有深厚的感情,他隻要堅持說幾句軟話總能打動她。
但顧雲皓沒想到會有旁人在場,一時間準備的話都沒有用武之地。
事關尊嚴,他再願意放低姿態,也不可能在另一個男人面前低聲下氣地求寧芋萱。
謝執砚依舊站在那裡,沒有要回避的意思。
顧雲皓不敢直接請謝執砚離開,隻能對寧芋萱說:“芋萱,我知道你一直在生我的氣,但是……就給我幾分鍾時間,我們借一步說話,好嗎?”
寧芋萱翻了個白眼:“我都說了,我和你沒什麼可說的。希望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你也不希望整個圈子都知道,顧家少爺沒事就死皮賴臉地跑來騷擾前女友吧?”
她知道顧雲皓最在意自己在豪門圈子裡、在那些兄弟面前的面子,最近一連串的事情肯定讓顧雲皓覺得非常丟臉,於是專挑他的痛處說。
說完,寧芋萱給謝執砚遞了個眼神:“我們進屋吧。”
謝執砚:“好。”
她下車時手裡拿著一瓶汽水,謝執砚自然而然地接過來,溫聲道:“你來開門。”
寧芋萱的手空了出來,走到門口去按指紋鎖。
謝執砚站在她身後等著,兩人都隻留給顧雲皓一個背影。
兩人的身高差了大半個頭,站在一起宛若一對璧人。
這個畫面深深地刺激到了顧雲皓。
明明半個月前寧芋萱還滿心滿眼都是他,現在卻對自己不假辭色,轉而在他面前和另一個男人一起回家。
而自己拿著花站在路邊看著這一切,仿佛一個笑話。
門鎖開了,寧芋萱先一步走進家裡。
眼見著謝執砚也要跟著進去,下一刻門就要關上。
顧雲皓腦子一熱,也不顧得什麼別的了。
他高聲喊道:“謝總!”
謝執砚的身形微頓,似乎是和寧芋萱說了些什麼。
接著寧芋萱接過謝執砚手裡一直拎著的袋子,以及剛剛被他拿過去的那瓶飲料,隨後輕輕掩上了門。
謝執砚轉身走下臺階,來到路邊。
“你想說什麼?”
顧雲皓還處於頭腦發熱的狀態之中,脫口而出:“我很喜歡芋萱,不,我愛她。”
很奇怪,他和寧芋萱在一起時從未主動說過“愛”字,頂多是在她問愛不愛自己的時候敷衍地“嗯嗯啊啊”幾句。
如今面對著一個他並不熟悉的男人,顧雲皓卻輕易就把“愛寧芋萱”這句話說出了口。
顧雲皓看著謝執砚:“謝總,我不知道你和寧芋萱是什麼關系,但……我想告訴你,我和芋萱之間或許是有一些誤會,但這不妨礙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謝執砚的眉心微攏。
但也僅此而已,沒什麼多餘的反應。
顧雲皓覺得自己和謝執砚說這些的樣子就像個小醜,卻又難以抑制內心的不甘。
謝執砚表現得越是平靜,顧雲皓就越是想打破他的鎮定自若,將對方也拉入情緒的漩渦。
起碼讓這場對話聽起來,不像是他在單方面的發瘋。
謝執砚再冷靜、再高高在上,也終究是個男人,不可能在他三番四次的挑釁之下還無動於衷。
顧雲皓注意到對方的眼神掠過了自己的手,於是順勢舉起了手裡的花:“謝總,這是寧芋萱最喜歡的百合花。我讓人找遍了整個北城,才買到了這個最名貴的品種。”
他把花放下,又用左手粗暴地拉了胸口的領帶:“還有這條領帶,是我和芋萱剛在一起的時候她送給我的。她說她用了好幾天的時間,跑了無數個商場,才終於挑中這條最符合我氣質的。”
顧雲皓說著,胸口不斷起伏。
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和謝執砚說這些,或許隻是單純地想激怒這個男人,看到他情緒失控的表情。
可他還是失敗了。
謝執砚隻是看著他:“說完了嗎?”
顧雲皓:“……”
謝執砚的神色平靜,隻有眼神中透出明顯的冷意。
也正是這幾分冷意,讓顧雲皓猛然間恢復了理智。
他和謝執砚說這些做什麼?
如果謝執砚因為今天的發生的事遷怒整個顧家,那……
顧雲皓的心下一慌,正想彌補幾句。
謝執砚看著他,聲音冷沉:“說完你可以走了,以後也不要再來這裡騷擾她。”
頓了頓,謝執砚瞥了一眼顧雲皓手裡的花,再度開口:“對了。”
“她最討厭百合花,因為不喜歡這個味道。”謝執砚留下一句話,轉身向臺階走去。
別墅門留了一個縫,寧芋萱推開門探頭:“你們聊完啦?”
謝執砚“嗯”了一聲。
大門隨之被關上,留顧雲皓一個人站在路邊呆愣著。
謝執砚在門口換鞋,寧芋萱好奇地看著他:“你們都說了些什麼?怎麼這麼久?”
沒聽說顧家和謝家有合作,以謝執砚的身份,應該也和顧雲皓這種商界的邊緣人物不怎麼熟悉。
她猜不出兩個人能說些什麼,還說了好一會兒。
謝執砚目光落在寧芋萱身後,面不改色:“有時間再和你細說。”
寧芋萱回頭看了一眼,寧菲剛從廚房出來往這邊走,見女兒和謝執砚說著話就停了下來。
寧時越在餐桌那邊,雖然沒明目張膽地觀察,但也注意著兩人的動向。
“好吧。”寧芋萱沒再追問,話鋒一轉,“我媽說晚飯還有二十分鍾左右就好,你要不要先來書房,我們聊聊華願的事?”
說著她給謝執砚使了個眼色。
酒店的事其實不急於一時,不過寧芋萱記得上次謝執砚走的時候,她和他說下次就以情侶的身份見寧菲。
但之後她和謝執砚各自忙各自的事,籌備新店要準備的事情很多,寧芋萱還要上綜藝。
在今天這次見面之前,寧芋萱也沒來得及再和謝執砚提這件事。
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到底要怎麼表現,兩人最好提前商量一下。
謝執砚點頭:“好。”
寧芋萱帶著謝執砚往書房的方向走。
寧菲見兩人一起走過來,叫住女兒:“萱萱?”
寧芋萱解釋:“我帶謝執砚去書房,讓他幫我看看設計方案。”
寧菲蹙眉:“這都快吃飯了……”
寧芋萱撒嬌:“我著急嘛。”
寧菲嘆了口氣。
自從女兒決定要幫她管理華願,還要開新店,這幾天就跟打了雞血似的。
除了拍綜藝的日子之外,基本一起床就是出去考察或者研究方案。
這種情況寧菲之前倒是也見過,女兒小時候喜歡上什麼,就恨不得立刻投入百倍的心思去做。
無論是畫畫,唱歌,還是跳舞。
但往往又堅持不了多久,少則幾天,最多半個月就失去興趣。
所以這次看女兒這麼用心,寧菲既是欣慰,又怕她操之過急,提前消耗了太多精力。
算算日子,從女兒最開始和她提開新店的事,剛好也有半個月了。
看樣子,女兒的熱情暫時還沒消退。
寧菲無奈地看著寧芋萱:“那好吧,你們去書房看方案,一會兒飯好了我叫你們。”
“嗯嗯。”寧芋萱連連點頭,“知道啦!”
和謝執砚進了書房,寧芋萱把門關上。
想了想,她又把門鎖也擰上了,還反復拉了兩次確保鎖好了。
謝執砚:“需要這麼小心嗎?”
寧芋萱聽出他語氣中的揶揄,不滿地看謝執砚一眼:“我這叫謹慎。”
她直起身,走到椅子旁邊坐下:“你還記不得,上次你走之前我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