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時,餘思禮光芒萬丈,眾星捧月。
唯獨喜歡我。他把我寵上天,分手時,卻被我折斷一身傲骨,差點命都沒了。
他恨了我五年。
後來重逢。
餘思禮已成頂流,還有個漂亮的未婚妻。
有人問他:「學生時代,有沒有撕心裂肺地喜歡過一個人?」
他笑了笑,說:「從未。」
01
重返校園,氣氛凝固。
沒人想到我會來。
也沒人歡迎我來。
我站在教室門口,嘲諷聲不絕於耳。
「她還敢出現,把餘思禮坑那麼慘。」
「估計是看餘思禮紅了,後悔了。」
「以前就是個撒謊精,現在臉皮更厚了。」
我挺著脊梁,仿若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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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一場特殊的同學聚會。
我們全班被邀請來給母校拍宣傳片。
因為我們班出了個大人物,餘思禮。
他高中畢業就出道,星途順遂,短短五年,已躋身一線頂流。
這部宣傳片,就是以他為主角。
為了讓餘思禮找回高中的感覺,班長特意把全班人都約來。
除了我。
「李禮,」班長來到我面前,「一會兒餘思禮要來了,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我沉默。
班長以為我不想走:「不是我要趕你,隻是……實話告訴你吧,邀請名單是餘思禮發給我的。」
我這才慢慢看向他。
「這名單裡,就沒有你。」
班長聲音很輕,也很幹脆。
「餘思禮不想見你。」
02
上學時,沒有人不認識餘思禮。
他光芒閃耀,眾星捧月。
還發瘋似的喜歡我。
可就是這樣的他,在分手時,被我折斷一身傲骨。
差點連命都丟了。
他不想見我,再正常不過。
我退到教室外面等著。
過了一會兒,餘思禮來了。
他被攝像組簇擁在中間,沒看到我。
多年未見,他比上學時更加出眾,原本就驚為天人的五官,在專業團隊的打理下,竟生出一種令人不敢直視的驚艷。
他進教室的一剎那,全班人都安靜了。
餘思禮直奔自己的座位。
途經前桌時,腳步微頓。
那是我的座位,如今空著。
「把這張桌椅搬出去。」他開口。
助理微愣:「為什麼要搬出去?」
「空著,拍出來難看。」
「哦哦好的。」
我坐過的桌椅立刻被抬走,隨意往走廊上一放。
無人在意。
拍攝開始前,先有個採訪環節。
校園小記者問:「聽說餘學長成績很好,卻有半個學期一直墊底,能告訴我們為什麼嗎?」
「有麼?」
「有的,就是在高二的下學期。」
「不記得了。」餘思禮淡淡地笑。
他好像真的不記得。
可我卻記得很清楚——
那年餘思禮爆冷,月考全班後十名。
班主任叫他去辦公室談話。
我抱著作業路過窗口。
他忽然扭臉看我。
辦公室回來後,餘思禮戳了戳我後背。
「李禮同學,老師罵我,你都聽到了吧?」
「嗯。」
「我很沒面子哎,出於補償,你給我講講題?」
說著,他沖我一笑。
少年的笑容,肆意張揚。
滾燙了我整個青春。
後來,餘思禮告訴我,他是故意考砸的。
他對我早有預謀。
可是現在,餘思禮說他不記得。
我望著被丟棄的課桌,出神。
教室內,氣氛依然活躍。
「最後一個問題,可能有點八卦哦……餘學長,學生時代,你有沒有撕心裂肺地喜歡過一個人?」
全班再度安靜。
不知靜了多久。
餘思禮輕嘲似的扯了下嘴角。
「從未。」
03
餘思禮家境好,長得帥。
老師心裡的香餑餑,同學眼中的風雲人物。
驕傲如他,連表白都轟轟烈烈。
那年六月,畢業典禮上。
餘思禮代表全體學生發言。
他突然把演講稿一扔,說:
「李禮同學,高考結束,做我女朋友吧。」
操場上爆發出尖叫。
高三生憋了太久。
這場表白像是個豁口,大家一起宣泄情緒。
在浪潮般的歡呼中。
餘思禮從臺子上一躍而下,向我跑來。
即便過去五年。
我依然忘不掉,那天餘思禮身上的萬丈光芒。
後來有人問餘思禮,為什麼是我。
明明大半個學校的女生都暗戀他,包括校花。
我人緣不好,獨來獨往。
為什麼他就喜歡我呢?
餘思禮說:「我曾經撞見李禮練琴,彈的是陳奕迅的《好久不見》,從此念了三年。」
校花反駁:「可她已經一年不碰琴了。」
「她不想彈而已。我們李禮,想彈就彈,不想彈就算。」
「不是不想彈吧,」校花陰陽怪氣,「之前吹那麼厲害,結果連央音初試都沒過……」
那天餘思禮發了很大脾氣。
此後,再沒人敢在他面前說我半句不好。
可是,餘思禮不知道。
我不碰琴,不是因為不想。
而是不能。
我五歲學琴,九歲過十級。
十六歲演出後,有鋼琴大師親自找到我。
他鼓勵我考中央音樂學院,以後當他的得意門生。
我以為我的前途一片光明。
直到藝考前,我出了一場車禍。
左手嚴重損傷。
醫生盡力補救,還是落下後遺癥。
我不能彈琴了。
稍微上勁,左手就顫抖不已。
媽媽勸我,復讀一年,在參加考試。
可我不聽。
年少時,誰沒有個拏雲之志,不向命運低頭。
我執著地上了考場。
可我彈得太差了。
老師皺眉打斷我,說:「下一位。」
我還聽到竊竊私語。
「這就是天才鋼琴少女?還以為多厲害呢。」
後來初試放榜,名單裡沒有我。
我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徹底澆透。
從此後,我變得內向,不愛說話。
有同學問我:「李禮,你怎麼不彈琴了?」
我輕描淡寫:「不想彈了。」
這是我最後的倔強。
因為我不希望被他們當成一個廢人。
更不希望得到他們的憐憫。
憐憫是一種傲慢的情緒。
然而,我初試落榜的事,很快傳遍全校。
同學說:「真愛撒謊,初試都沒過,還說是不想彈,太搞笑了。」
因為這個謊言,我成為笑柄。
但我寧肯被嘲笑和討厭。
也不想成為憐憫的談資。
所以我始終沒有辯解。
然而,悲劇還未結束。
04
我家人想找到肇事司機,卻處處受阻。
監控沒有、長相對不上,理由千千萬萬。
總之,司機勢力很大,完美隱身。
我媽媽無數次奔走,蒼老了很多。
我也在同學的孤立中,漸漸麻木。
餘思禮,就是這時候出現的。
他高二轉來我們班。
搬著課桌到我身後,問:「這裡沒人坐吧?」
他會輕輕戳我後背:「借塊橡皮。」
他會在我午休時,為我罩上校服外套。
餘思禮跟大家的關系很好。
可他第一次發火,也是因為我。
那天,趁我不在,班裡議論我。
「李禮啊,太虛榮了,之前吹鋼琴天才,居然連初試都沒過。」
「以前誇她的媒體,都是她買的吧?真是愛慕虛榮到骨子裡,惡心。」
「她不彈琴,整天都幹啥呢?」
「我之前看到,她上了一個老男人的車,嘖嘖,這才多大啊,都會賣了……」
汙言碎語,不堪入耳。
我站在門口,遲遲不想進教室。
就在這時,餘思禮沖了進去。
一腳踹翻那人的桌子。
「賣你爹!」
這是我第一次聽餘思禮罵人。
明明是臟話,我卻心跳漏了一拍。
從此後,我也多了件少女心事,就叫「餘思禮」。
從回憶中抽離。
我走向那張被丟棄的課桌。
桌角有個「禮」字。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李禮的禮。
其實,是餘思禮呀。
明明是一場雙向奔赴。
可後來,為什麼鬧得那麼慘烈呢?
哦對,因為八月下旬,餘思禮帶我去他家。
我見到了他母親。
他口中那個,溫柔細致、無所不能的母親。
是她。
肇事逃逸,買通關系,拒不負責。
毀掉我前途的兇手。
就是餘思禮最愛的家人。
而這位兇手,竟然什麼都不記得。
大抵是那天她逃得匆忙,沒留意過我的長相。
她故作溫柔地招呼我:「思禮第一次帶女同學來家哦。」
餘思禮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湊到我耳邊說:
「我就說嘛,我媽媽肯定會喜歡你的。」
可他不知道。
我如至冰窟。
05
「你怎麼在這兒?」
回憶結束,有人叫我。
白兮柔,當紅女明星。
最紅的作品是跟餘思禮的緋聞。
他倆發小,一起長大,白兮柔出道不久,餘思禮很照拂她。
網友最喜歡磕這種素人時期就青梅竹馬的CP。
白兮柔助理抱著幾十杯奶茶,看來是要分給大家。
「問你話呢,你怎麼在這兒?」
她趾高氣昂地看著我。
其實,我是來見音樂導演的。
剛巧趕上這次聚會而已。
但沒必要對她解釋。
我說:「這是我母校,我不能來嗎?反倒是白小姐,念的是附中吧?為什麼跑我們學校?」
「思禮讓我來陪他。」
白兮柔撥了下頭發,故意露出手上的戒指。
見我盯著,白兮柔說:「這個啊,是我和思禮的訂婚戒指。」
我啞了啞:「祝賀。」
「哦對,我問過思禮,結婚要不要邀請你。」她笑著說,「可思禮說,他仍然恨你。
當年分手時,你劈腿,上了他弟的床。」
我抿唇不語。
「思禮最討厭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可你呢,劈腿不說,還揚言隻是把思禮當成他弟的替身。
「思禮被你刺激的,差點連命都丟了。
「還好,他現在走出來了,我們很幸福。」
我木然地點頭:「哦。」
「倒是你,聽說過得不怎麼樣?活該,報應啊。」
羞辱我,似乎讓白兮柔很快樂。
她踩著恨天高走了。
因為白兮柔的到來,教室內歡聲笑語。
隔著一堵墻。
走廊裡又隻剩下我,和我的課桌。
我假裝課桌上有琴鍵,無聲地彈起來。
彈得太投入。
所以我並未發覺,餘思禮出來了。
他穿著校服,站在教室門口。
風吹過,揚起校服衣擺。
他看向我,眼中再沒有當年的光。
隻一眼。
他轉身離去。
06
跟音樂導演談完事,我就走了。
等到傍晚,我忽然發現有份資料落在桌肚裡。
趕回教室時,他們已經散場了。
但還有一人沒走。
餘思禮趴在座位上,好像睡著了。
助理們都不在。
他頭埋在胳膊肘,指尖垂在我的椅背上。
我的桌椅,不知道又被誰搬了回來。
這一幕讓我愣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