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別吵!」
他漂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我,薄唇抿了抿,他淡淡叫著我:
「哥。
「我沒吵。」
我攥著手,不再理會他,頗有種有苦難言之感。
雖然我討厭謝讓,但我可是他的親哥。
有血緣關系的親哥,他怎麼敢對我有這種想法的?!
我反應過激,想要甩開他的手,瞪著警告他:
「你他媽瘋了?松開!」
他像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面色從容,手上的力度不減反增。任我怎麼小聲地罵他都沒用。
許是見我實在惱了,他才面帶不舍地松開,隨即隨便甩出一個搪塞我的借口:
「我看哥一直在發抖,我以為哥冷。」
可他的心底卻在叫囂:
【下次該用什麼借口呢……】
我他媽那是冷嗎?我他媽分明是被你氣得!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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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謝讓作為學生代表發言完畢後,我和他一起回了家。
餐桌上,聞靳山從容地吃著碗中的食物,偶爾輕描淡寫地開口提及謝讓:
「姓了這麼多年謝,也該改回來姓聞了。」
謝讓雙眸突然冷了下來,我無意瞥過他一眼,發覺他眼中帶著少有的不耐煩移了移視線,仿佛不願多提及。
謝讓的謝姓是和他外婆姓的,謝讓的媽媽自打把他偷生下來就沒再管過他,一直是謝讓的外婆將他帶大的。
謝讓對他的外婆有濃厚的感情,不願改姓也正常。
謝讓沒吱聲,他漫不經心地抿了一口杯中的水。
聞靳山這些年愈發器重他,見謝讓不喜,他沒有像我預料到的那般面帶慍色地斥責他,而是頗為欣賞地誇贊謝讓:
「不錯,有我當年的風範。
「西區那塊開發的地我準備留給你,就算是你的 18 歲生日禮物。」
我媽聽了這話語氣裡帶著焦急,她坐在聞靳山身側,突然攀上了聞燼山的手,顫顫道:
「不可以!你怎麼能這麼偏心!你當著小辭的面這麼說,你到底有沒有把他讓兒子看!
「我不同意!!」
我媽越說越激動,扯著聞靳山的胳膊,聞靳山的衣服被抓出褶皺,他明顯不耐煩了。
隨即顧不得我媽什麼反應,下一刻狠狠地將她甩在地上,斥責地冷哼:
「你煩不煩!這個家我說了算,不滿意你就滾出去!」
可我剛抬眸就猛然對上了我媽驚慌失措的眼,她眼裡帶著淚珠,慌忙沖我搖頭。
我終究還是忍住了,猛地踢倒了凳子便煩躁上了樓。
我媽事後來找了我,她把胳膊的傷痕露出來給我看,顫抖著身子,眼裡帶著血絲。
她死死攥著我的胳膊,執著地重復著話術:
「小辭,你看到了吧!你爸就是這麼對我的。那個可恨的私生子,是他毀了我們一家……你一定要繼承聞家!這樣我們母子倆才有容身之處!
「小辭,媽媽都是為了你啊!你聽到媽媽的話了嗎?!
「小辭,你得恨他,他是個私生子,是他奪走了你的一切,是他!」
……
我記得這種話術,謝讓來我家的第二天她也跟我說過。
她眼裡充血,緊張地啃著指甲,精神狀態極差地抖著身子,一遍又一遍地給我洗腦。
我呆愣地站在原地,分明沒有走動半點,可卻覺得整個空間天旋地轉,寂靜的空間裡隻剩耳鳴聲。
凌晨一點,我去來酒吧酗酒。
談周姍姍來遲,身邊還跟著剛回國的鄭銘澤。
鄭銘澤一上來就要撲過來抱我,立刻被談周制止。
他這才發覺了我狀態的不對勁。
鄭銘澤奪過我手裡的酒杯,皺著眉,欠欠地調侃:
「喲,咋了這是,哥們剛回國。不來接我也就算了,坐在這喝悶酒幾個意思?」
我沒回他,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吞了。
直到現在,那種窒息感還留在心頭,我煩躁地想要掀翻眼前的一切東西。
「哪個男的惹我們聞少生氣了?哥們替你收拾他!」
我撇著嘴,淡淡白了他一眼:
「你怎麼就確定惹我的是個男的?」
「嘿……我還不了解你!就你對那群女孩溫溫柔柔的態度,人家魂都快被你勾走了,哪個不長眼的去惹你不痛快?
「不過要是個女孩就好了……」
我皺著眉,不理解鄭銘澤的意思。
他瞥見我的眼神,調侃地繼續說下去:
「是個女的,我們聞大少可以去勾引她啊!就你這小白臉長相……隻要你想,別說女的,連男的。
「哎喲!你踹我做什麼?!」
他抱著一條腿亂竄,一臉幽怨地看著談周。
鄭銘澤隻是隨口一說,卻讓我內心復雜地想到了謝讓那張臉。
談周立刻又踹了一腳鄭銘澤的屁股,眼帶警告:
鄭銘澤半百委屈:
「本來就是啊,你不知道,國外像這種同……」
他沒說完,被談周一個眼神瞪回去了。
我攜著一身酒氣,這會想要回家了,可我試圖站起來卻沒了方向感,直直地往地上栽。
談周眼疾手快地撈住了我。
我煩躁極了,想到謝讓那張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就來氣。
他一回來就可以獲得所有人的贊賞,那我算什麼?
他聰明過人,隨便學一學就是年級第一。
那我呢?
謝讓剛回來那會兒,為了讓父親對我青睞有加,我整夜整夜地學習,終於拿到了年級第一,那會兒的父親是怎麼說的?
他搖了搖頭,眼神黯淡了幾分:
「謝讓輕輕松松甩第二二十幾分,果然,學習這種事也還要看天賦的。」
那晚,我撕了榮譽獎狀,隻覺得恨透了當時漫不經心將視線掃過我的小孩。
眼神是那麼地,淡然。
07
凌晨三點,聞家大門外。
談周一個人把我送了回來,他勾著我的手指想要解鎖指紋密碼,沒想到下一秒大門被打開。
【哥又喝酒了?又是這個談周,哥和他的關系就這麼好嗎?】
【真是讓人嫉妒。】
【他為什麼抓著哥的手?啊……真煩。】
他骨節分明的手掌把我拉進屋,語氣裡帶著敷衍的道謝:
「謝謝。」
沒等談周開口,他砰地一下關了門。
謝讓一隻手環著我的腰,一隻手握著我的腕骨,把我送進了房間。
我滿身酒氣,不滿地皺著眉,可下一秒又閉了眼又睡得極沉。
謝讓就這麼筆直地站在床前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越來越近,直到鼻息打在我的臉上,我隻覺得面上發癢。
許是喝多了酒,我頭疼得想睡又睡不著,半夢半醒之間,我感知到謝讓滾了滾喉結。
可直到謝讓溫熱的唇擦過我的臉頰,緩緩移到我的嘴唇,我還是沒有回過神。
酒精麻痺著我的神經,我隻是淡淡地睜了眼,並沒有什麼過激反應。
他不可察覺的瞳孔輕顫,見我沒有露出預料中嫌惡的反應,神色裡帶著眷戀:
「哥……」
他想著:
【哥沒有拒絕我。】
直到我終於清醒了些,想要坐起身,我猛地推開了他。
可他卻鉗制住我的雙手,漂亮的眸欣賞著我驚慌失措的模樣。
見他愈靠愈近,我急了罵道:
「謝讓,你他媽的敢!」
他撲倒我,我陷進柔軟的大床。
不等我反應,謝讓細細密密吻便覆了上來,語氣裡帶著誘哄:
「別動,哥……」
他帶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咬著我的嘴唇,想要更進一步地探索。
疼。
但更多的是癢。
我難得地對他產生恐懼,可依舊嘴硬地罵著他:
「你媽的謝讓,松開我。再不松開我我真的會要你好看的!
「老子是你親哥,你他媽的變態嗎?!」
他恍若隻聽到了最後一句,難得帶了幾分慌張,他搖了搖頭:
「不是,你不是我親哥,不是的。
「哥不要討厭我,不準討厭我。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
「真的。」
他手上沒了動作,隻是慢吞吞地把我抱在懷裡,忽視著我如何掙扎。
「你說什麼?我不是你親哥?!滾!你他媽瘋了嗎?謝讓,從我房裡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他見我氣得眼睛通紅,吻了吻我的嘴唇,終於松開了我,關了我的房門,留我一個人氣到渾身發抖。
隔著門板,我再次聽到了謝讓的心聲:
【被哥發現了,終於被發現了。】
【哥好像很生氣。】
08
我媽這幾天的精神狀態越發不好,她總是反復地給我打著電話,要我回來,要我不斷地討好聞靳山。
可越是這樣,我就越是煩躁。
我心底生出一股無名的火卻不知道該怎麼發泄。
想到那晚謝讓逼迫我的場景,我總會下意識地幹嘔,帶著心悸感地本能避開他。
所以我已經快一個月沒有回家了。
至於我媽給我發的短信和打的電話,我也總是選擇避而不見。
直到某天,聞靳山破天荒地給我打了個電話。
他說:
「你媽自殺了,目前在搶救。」
我的理智坍塌了。
等我匆匆忙忙趕到醫院時,我媽的手術已經結束了。
她痛苦地躺在床上閉著眼,好似被夢魘纏繞,嘴裡反復地說著什麼。
在這沒有回家的一個月內,我再次看到了謝讓。
他又長高了,醫院長廊下的燈光昏暗,可我依舊能感覺到他白皙的皮膚。
謝讓分明長得不偏女相,可總給我一種容貌迭麗的精致感。
不知怎麼回事,我的視線突然落到了他的唇邊,他薄唇帶著淺淺的粉色,我竟然看得愣神。
恍然回神,我立刻進了病房。
謝讓眼神凝滯,下意識地咬著嘴唇上的肉,固執地看了我好久。
【啊……哥在躲我嗎?可我這些天一直都很想他呢,哥不想我嗎?】
我沒有之前一點就炸的模樣,這些天我似是成熟了很多,我拉著我媽的手身子卻麻木了。
我媽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我想我會死的。
這世上,除了我媽,我還有什麼親人?
我趕走了謝讓,聞靳山直到現在也沒有出現。
她沙啞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她哭了。
哭得很平靜,隻是眼神有些呆滯。
她說:
「阿辭,知道聞靳山為什麼會這樣對我嗎?出軌,家暴,越來越輕視我……」
我剝著橘子皮的手頓住了,眨了眨眼,我還是抬起了頭,一雙眼看著我媽。
她苦澀的表情裡帶著自嘲,原本漂亮的臉蛋變得枯瘦。
她又瘦了,瘦到好像我輕輕一碰她就會散架一般。
她接著說:
「聞靳山不是你的親生父親。
「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從我爸媽那奪來的……他騙了我……我爸媽車禍死後,他趁著我傷心崩潰之餘,讓我簽了什麼東西……」
她突然蜷縮了身體,捂住了雙眼,回憶中伴隨著痛苦的折磨。
我手裡的橘子終究沒有剝好,落地之際好似我的心臟也跟著猛地墜落。
天旋地轉,我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了。
窒息感湧入心頭之時,我意外地覺得熟悉。
好像習慣了。
我媽拉著我的手說:
「阿辭,我的精神越來越不正常了……當年我氣不過聞靳山這麼對我,我去醫院受精懷了你,隻有你才是我真正的家人。
「聞辭,答應媽媽好不好……不管用什麼手段……答應媽媽。」
09
我回到了聞家。
聞靳山坐在餐桌上正吃著晚飯,他緩慢地咀嚼,臉上沒有一絲擔憂的神情。
回來時,我在玄關這麼大的動靜,他甚至沒有提出一句關於我媽的事。
我走到了他跟前,他感知到了我的靠近,抬頭看著我,眼裡帶著幾分詫異。
直到我掀翻他用餐的桌子,他詫異的眼神立刻變得惱怒。
菜漬濺了他一身,昂貴的西服被皺皺巴巴地貼在他的身上,他皺著眉訓斥我,聲音大到差點破了音:
「聞辭!你媽是神經病,你也是嗎?!」
我沒反駁他的話,隻是輕松地笑笑:
「是啊,我今天也發病了。」
聞靳山意外地沒有找我麻煩,可能在他心底我終究是和他有血緣關系的人,無論如何他心底始終在意著自己骯臟的血統。
我抬腳上了二樓,不過我並不是去自己的房間,而是移步推開了謝讓的房間。
謝讓見到我時,眼神有些發愣,不過很快我捕捉到他眼裡的歡愉。
我默默地關上了他的門,擰了鎖。
在他的視線下,我一步步地靠近,他的眼神越發迷惑,好似發覺了我的異常。
他薄唇輕啟,咽著口水:
「哥?」
試探性地叫了我一聲。
直到我拽著他還未褪下的校服領口,他眼看著我湊近他,溫熱的唇貼著他的唇。
謝讓的瞳孔驟然放大,他倉促地摟住我的腰,不一會兒呼吸都變得沉重了。
我的主動顯然刺激到了他,他輕松奪回掌握權,想要進一步探索,扶著我的後腦勺便貼得更近了,他氣息不穩卻一遍遍地叫著我:
「哥……」
貼著他的身體,我感受到他發燙的身體,和劇烈起伏的心臟。
直到我被憋得喘不過氣,他終於戀戀不舍地松開了我,眼神裡滿是情欲。
然而下一秒,我說的話徹底擊碎了他天真的想法:
「謝讓,你說你什麼都願意給我的,對吧。」
我摸上他臉的輪廓,看著他漂亮的眸子,欣賞他詫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