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因為我同情她,而是還需要她演一場戲。
她躺在床上,渾身青紫,滿眼傷痕,受了一夜的罪,再加上我喂了她許久的「安神湯」,精神上受了極大的刺激。
嘴裏還咕噥著什麼聽不懂的話,念著什麼「喜娘」。
我眉眼微動,心裏暗暗記住這個名字,然後喂她喝了一碗又一碗的「安神藥。」
算算日子,聖旨來臨,就在三天後。
而薑曦寧那邊,沒有聽說我被淩辱的消息,專門回到薑府,看發生了什麼。
看到我完好無損,她雙眼滿是疑惑,忍不住問我:
「曦月,你怎麼......」
我佯裝嘆氣,然後止不住的咳嗽:
「別提了,我得了風寒,那晚發了好高的燒,走路都走不得,還如何參加你們二人的喜事?」
「這病氣,要是過給你們,就不好了!」
看我裝的如此像,她眼中的一絲陰狠準瞬即逝,然後假裝遺憾,讓我好好照顧身體,說罷便趕緊回了戲子處。
看著她略微顯懷的身影,我收起假裝難過的神色,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快收網了!
17
聖旨下來的時候,我正在喂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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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府眾人左等右等,愣是等不到薑曦寧,我自告奮勇的前去尋她。
可我並沒有去找她,反而去了柳氏的別院。
柳氏喝了那麼多碗的「安神湯」,早已神情恍惚,見我過來,她問我是誰。
我說我是薑曦寧,我早已知道,她其實才是我的娘親,我來認親。
現在聖旨已下,她隻要咬定她是我的親娘,為了讓太子妃母家尊貴,薑父一定會抬她做平妻。
我扶起她,如今我穿戴的衣裙發飾,越發像薑曦寧,神志不清的她在藥物的作用下,直接把我當成了她的親女兒。
她瞬間兩眼發光,仿佛多年的隱忍後,勝利的果實在向她招手。
她緊緊抓著我的肩:
「我的曦寧啊,你終於體會到我的良苦用心了!憑什麼我的孩子就隻能是庶女,低人一等?而她還沒生下來就眾星捧月!」
「我就是看不慣,所以我掐著時辰,買好藥,你倆同時出生。」
「後來讓奶娘把你倆調換了。你看,都是因為我,你現在才能錦衣玉食,還能做太子妃,將來的皇後啊!」
「難為你孝順,還想著借這個機會,讓你那快老死的爹,抬我做平妻。還是親生的好啊,不比薑曦月那個賤蹄子,看見就煩!」
看著她翻身農奴把歌唱,一臉得意,我忍住笑,帶她去了前廳。
好戲開場!
18
看著眾人跪在地上,我輕輕走到父親面前,悄悄耳語了幾句。
父親頓時臉色煞白,不敢發作,隻能先陪著笑,掏出一錠大大的銀子,塞給傳旨公公。
然後佝僂著背,親自送他去書房喝茶。
他回來後,直接遣散眾人,隻留下我和嫡母。
下一秒,他滿眼狠戾,狠狠踹了柳氏心窩一腳:
「你個毒婦!」
「你說曦月才是薑家嫡女?!」
柳氏吃痛倒下,哇的吐出一口血。
在她心裏,她隱忍了這麼多年,親生女兒不僅成了嫡女,還成為太子妃,將來的皇後。
她親生女兒還認了她,馬上給她錦衣玉食的生活。
她偽裝這麼多年的謹小慎微,此刻完全煙消雲散。
她眼神上挑,滿眼得意和盛氣淩人:
「對!就是我!你又能怎樣?曦寧說了,我要做平妻!」
「現在東宮看上的可是我的曦寧,曦寧馬上就是太子妃!將來的皇後!」
「太子妃的生母怎麼能是侍妾出身?!所以薑郎,哪怕你不願意,也得抬我做平妻。」
薑父氣得直捂胸口,順手折了一根粗樹枝,想要打在她身上,可下一秒,被嫡母攔住。
嫡母看著我,滿臉心疼,但這麼大的事情,畢竟得仔細些,便開了口:
「柳氏,你空口白牙,可有證據?」
柳氏以為今日成為平妻板上釘釘,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顧不得體面,直接說出「喜娘」二字。
喜娘是當初的奶娘,也是被柳氏買通,調換了我和薑曦寧。
而下一秒,我拍拍手,喜娘從院外走過來。
19
喜娘不管滿臉驚訝的柳氏,直接跪在父親面前。
然後爬向嫡母,哭著抓她衣裙:
「主母饒命!當初家父生病,實在是沒有銀錢,柳姨娘說隻要我換了兩位小姐,她給我一百兩銀子。」
「為了救父親的命,我當時沒有選擇,後來無時不刻都在後悔。我也想著說出真相,可柳氏說,如果我說出來,薑府必定殺了我。」
「直到真正的千金小姐找到我,我才知道,她這麼多年,受了那麼多苦。」
「如今是我造的孽,就算老爺夫人打死我,我也認了!」
「薑小姐的肚臍下,有一小塊兒圓形的紅斑,而柳姨娘女兒的紅斑,為了和小姐的一樣,是找人紋上的。」
是了,自小我肚臍下,就有個豆丁大小的的圓形紅斑。
而從我記事起,柳氏就警告過我很多遍,說此事萬萬不可讓人知道。
她說嫡姐身上也有一個相似的胎記,若是別人知道,會以為沖了嫡姐,這樣我倆的日子會更難過。
幼小的我單純如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從未想過貍貓換太子。
聽罷,嫡母滿眼是淚,趕緊拉我起身。
而父親,早已滿腔怒火,不敢相信堂堂薑府的嫡女,竟然被人偷梁換柱了這麼多年。
他這才突然想起,薑曦寧一直沒現身,強忍著怒氣問我:
「曦寧呢?你剛不是去請她了?」
我趕緊跪下磕頭,忍著快要溢出來的笑意,大聲哭喊求父親原諒。
果然,父親再也忍不住,他兩手緊緊抓著我的肩,幾乎狂吼: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曦寧人在何處?!」
我佯裝受驚慌亂,袖子裏掉出處子血錦帕和合婚庚貼。
看著父親撿起來,看清上面的字跡,然後他的臉瞬間氣的通紅。
我趕緊假裝害怕,一下又一下向父親磕頭:
「姐姐......姐姐在戲子趙郎那裏。」
「他們私下已經成了親,父親千萬不要生氣,更不要怪罪姐姐!」
「姐姐已有近三個月的身孕......」
20
這怕是薑府有史以來,最混亂的一天。
柳氏瘋了一樣,不顧任何形象的對我大罵,滿口詛咒,說我這個賤蹄子見不得嫡姐好,定是我血口噴人。
而嫡母不敢相信,她傾心教養十幾年的女兒,竟然暗暗和戲子珠胎暗結。
而父親,更是一口鮮血吐出來,差點昏了過去,嚇得眾人趕緊召來郎中。
父親怒目圓睜,看著柳氏對我破口大罵,直接拿來皮鞭,狠狠的甩在柳氏身上:
「你這個毒婦!竟然偷換嫡長女!你好大的膽子!」
「你不是說她是你的女兒嗎?你去!你帶著曦月和一眾僕人現在就過去!」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戲子,讓我薑家的女兒下賤至此!」
「抓!都給我抓過來!」
幾鞭下去,柳氏躲閃不及,一鞭挨在臉上,瞬間破了皮相,而她後背早已皮開肉綻。
看到父親如此生氣,所有僕人大氣都不敢出,趕緊押著柳氏,同我一起,去了那戲子處。
眾人趕到時,映入眼簾的,是薑曦寧和那個戲子在床上渾身赤裸,翻雲覆雨的畫面。
柳氏大聲嚎叫一聲,撲上去對那個戲子又抓又撓。
戲子吃痛,直接踢了柳氏一腳,而薑曦寧全程護著那個戲子,直到三個人亂成一團。
伴著薑曦寧一聲淒厲的慘叫,混亂才停止。
薑曦寧下身流血了,血一滴滴落在玉色的錦被上,如此鮮紅奪目。
就如同她殺我那日,那火紅似血的朱唇。
21
家僕把三人拉回去時,傳旨公公早已等的不耐煩。
看著父親賣笑賠罪,背地裏卻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我揚起嘴角,挺直胸膛走過去,直直跪在二人面前:
「真是有勞公公見笑,庶妹曦月年紀小不懂事,現在萬事無虞,還請公公不要怪罪今日之事。」
「浙江巡撫嫡女薑曦寧,跪下接旨。」
說罷,我雙手奉上一遝厚厚的銀票。
父親瞬間呆若木雞,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而公公看到這一遝銀票,更是瞬間變臉,滿臉堆笑,嘴上說著不要,手卻牢牢的接過銀票,一把藏在袖口:
「哎呀,薑府千金如今是東宮太子妃,身份貴重得很,這樣說可真是折煞老奴了!」
「耽誤一點時間而已,不礙事兒的!」
我依然跪地不起,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父親,嘴角浮起一絲淺淺的笑意。
仿佛在說,爹爹你看,我說我是薑曦寧,到了這個時候,你敢說半個不?
是的,我在賭。
我賭他不敢告訴公公今日之事,侮辱門風是一,殺頭大罪是二。
除了我,薑曦寧和府中幾個哥哥,薑府再無其他胞妹,他沒得選擇。
況且我還是真的嫡長女。
父親最終垂下頭,雙手顫巍巍的扶起我,跪在地上接下聖旨,然後虛虛的來了一句:
「臣,見過太子妃。」
22
我成了薑曦寧。
或者說,薑曦寧本來就應該是我。
東宮地牢裏,我無聊地把玩著剔骨刀,面前衣衫不整的人醒來後,第一句話就是:
「我的孩子呢?」
我一刀狠狠下去,劃花她的臉,語氣冷漠,聽不出任何感情:
「死了。」
聽著她的慘叫,隻覺得渾身舒暢。
「都是你這個賤人!是你害了我的孩子!我要殺了你!」
我突然大笑,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緊緊盯著她那驚恐的雙眼,一字一句的說:
「你忘了?你和那戲子天雷勾地火的時候,你的親娘,柳氏,過去打那個戲子,混亂中,你的孩子沒了。」
「你的心上人,那個戲子,被父親下令亂棍打死喂狗。嘖嘖,死之前還說是你勾引他呢!」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雙眼淬毒,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
「都是你!都是你告訴父親的,我真後悔沒有早日殺了你!」
「從小到大,父親都暗戳戳地偏愛你!薑曦月我恨毒了你,明明你是賤妾的孩子,可每次你說什麼,父親都聽得進去——」
下一秒,她突然意識到什麼,眉眼滿是驚慌:
「你說什麼?我的生母是柳氏?這不可能!怎麼可能是那個賤婦?!」
「這肯定是你們的陰謀!我才是薑府嫡長女!我才是嫡長女!」
「你還我孩兒!還我趙郎!」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你去死——」
我嫌她聒噪,直接命宮人掰開她的罪,剪掉她的舌頭,一把扔給早已餓了半天的狼狗。
她直接痛昏過去。
同上一世一樣,我一碗碗的冰水澆上去,直到她再次醒過來。
然後我抽出刀劍。
噴湧而出的鮮血濺我一身,身上一襲紅衣更加鮮紅:
「你可知,上一世, 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你砍斷我的四肢,剪去我的舌頭,澆上冰水, 然後將我放在殿外,活活凍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我成了一座冰雕。」
「無論如何我也想不通,我那麼敬你愛你,並未做錯任何事, 你為何那麼對我。」
「後來當我得知, 柳氏才是你的親生母親,我才明白。惡人就是惡人吶,惡的基因就深深刻在你的血液裏。作惡,又哪裡需要什麼理由?」
「所以我懶得去探究, 你對我為何如此狠毒,我隻知道,這一世害過我的人, 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現在是你, 下一個是你生母柳氏。」
23
第二天用罷早膳, 太子突然發現,殿外多了一座冰雕。
那冰雕通身血紅,和冰和在一起, 凍的硬邦邦的。
看著他狐疑的眼神,我掩嘴輕笑:
「一個賤婢而已,半夜要爬我們的床。」
他看向冰雕的臉瞬間滿是嫌惡, 像是撞見什麼瘟疫, 然後輕飄飄的來了一句:
「既是如此狐媚之人, 愛妃還是直接扔了亂葬崗罷,莫要被嚇到。」
隨後為我披上大氅, 溫熱有力的手掌牽著我的手:
「若是嚇到了愛妃, 孤可是會心疼的。」
「走, 孤帶你去向母後請安。」
24
下等的娼館裏,一個臉上有道疤的女人,正在被迫接客。
她發瘋似的跑出來,後背全是血印。
一把跪在老鴇面前,大聲哭著磕頭:
「求求你!殺了我吧!」
「我受不了了!他們簡直就是地獄!我不想活了。他們掐我, 咬我,用竹簽紮我,還用鞭子打我!」
「求求你了, 快殺了我罷!」
面前的老鴇一臉肥肉,塗著血紅胭脂的嘴一張一合, 像牽一條狗般,把她牽回房:
「你這賤皮子,真真是不厚道!」
「堂堂太子妃心善, 留你一條賤命,不謝恩也就罷了,竟然還想死?」
「太子妃專門下令, 一定得把你看好嘍,可千萬不能死了!否則掉腦袋的可是我們!」
「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償你的罪孽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