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暗示?
張澤拍了拍沈熄肩膀:“鑰匙哪兒呢?開門啊。”
沈熄垂頭不答。
“是睡著了吧,”為了避免張澤再拍沈熄第二下,林盞把手伸進沈熄書包裡摸索,“別叫他了,我能找到。”
張澤小聲說:“嘖,這就心疼了啊?”
林盞摸到一個冰涼的東西,抽出來,鑰匙在手上叮當作響。
她轉到前面去:“我開門吧。”
開了門之後,兩個男生把沈熄扔在沙發上。
張澤看著林盞,笑得意味不明:“那我們倆走了啊,解酒的東西放在桌上了。”
林盞抬頭,聲音有點無措:“這就走了?”
張澤:“不然呢,我們倆大男人也不會照顧人啊。”
林盞躊躇:“我也不會……”
張澤:“煮點東西應該會吧?”
林盞:“你會嗎?”
張澤:“我不會。”
林盞:“……我煮的東西,怎麼說,一碗粥下去,沈熄可能會死。”
Advertisement
張澤:“…………………………”
張澤:“算了,能理解,畢竟你是搞創作的,不用為這種事兒發愁。”
張澤退到門口,道:“沈熄會,實在不行你給他戳起來,強迫他煮點東西!”
“砰——”一聲,門關了。
林盞:“……”
沈熄躺在沙發上,手遮住眼睛,皺起的眉頭從手掌縫中隱約可見。
林盞低聲問他:“……燈太亮了嗎?”
她走過去,把客廳的燈關掉,換了一盞小燈。
害怕沈熄父母半夜回來,她去把門鎖了,又快速在沈熄房裡的浴室衝了個澡,換好衣服出來。
今晚大約得耗在這兒了。
她燒了壺水,摻了點涼水,給沈熄兌了杯溫水。
沈熄已經睡著,但睡得並不舒適,整個人縮在一團,手沒有遮住眼睛了,而是轉移陣地到了腹部。
眉頭緊緊皺著。
林盞伸出兩根手指,放在他眉骨上方,輕輕將食指中指分開用力,把他眉間山川撫平。
“老皺眉,也不怕長皺紋……”
她手指墊在他後腦勺上,拖起來一點,揉揉他頭發:“醒一下,喝點水。”
沈熄的眉頭以肉眼可見速度鼓起,林盞飛速把杯子放到桌上,溫熱手掌貼緊他額頭:“不準皺眉!”
手下的觸感真的變得平坦了。
林盞撇撇嘴,說道:“沈熄,我認為你是抖M,熱愛被虐。”
沈熄低聲咳嗽,似乎不滿。
林盞跟哄小孩似的,一邊顛著一邊說:“好的吧,你不是。”
“那我們來喝口水吧,不然嗓子幹。”
她坐上沙發一角,把沈熄的頭抬起來,玻璃杯貼住他嘴唇,一點點調整著角度抬手腕。
流動的液體碰到沈熄的嘴角。
林盞吞了吞口水。
半天,林盞發現自己的角度沒有變化,但是水依然是那個高度。
“你騙我?”林盞問,“你居然一口都不喝嗎?”
她讓沈熄靠在自己肩上,伸手去掐住他的下巴,打算兇狠一點:“本總裁命令你喝水,聽到了嗎?”
結果他一動,杯子一歪,水潑了他一身。
沾湿的衣料呈現深藍灰色。
這也太不乖了。
林盞抽紙給他擦了擦衣服,又兌了杯水,重新遞到他嘴邊。
這回終於知道喝了,一小口一小口地吞著,林盞拿了張紙,給他在底下接著,怕他唇角滴下的水又沾到衣服上。
喝完一杯之後,林盞問他:“還喝嗎?”
他閉眼不答。
林盞把他腦袋放好,給他墊了個枕頭,就準備起身洗杯子。
人才站起來,突然被一股力道拉住。
手腕上傳來溫熱清晰的觸感。
沈熄低聲,似絮語,似懇求,夾雜著被磨過一般的啞。
“不要走。”
作者有話要說: 好好好,不走了(*/ω\*)
今晚網出問題了,晚了十分鍾,不好意思大家。
☆、第34章 告白
林盞一剎那間失語。
還沒來得及回頭, 整顆心軟得一塌糊塗。
她輕輕晃了晃手臂:“我隻是去洗個杯子……”
手上的力道禁錮一般, 毋庸置疑的大。
林盞轉了轉手腕,沒能掙脫。
沈熄的手指是滾燙的,那灼人的一圈壓在手腕上, 像撩起駭人的火。
林盞認命般嘆息一聲,把水杯放到桌上, 就坐在地上, 任由他拉著自己。
“好吧,那我就不走了。”
她靠在兩個呈直角沙發的角落裡,曲起腿, 把自己的胳膊放在腿上,就這樣觀察著沈熄的手指。
看一遍也覺得不夠, 還想繼續看。
張澤說他今晚醉成這樣……是因為她麼?他以為她出國了?
林盞哭笑不得,萬萬沒料到自己不過跟粗神經的姜芹開了個玩笑,被曲解過之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想著想著, 林盞靠著沙發就睡著了。
半夢半醒遊離間, 聽見沈熄低聲喚她名字,字字句句, 極盡繾綣:“林盞。”
她勉強能抽神應答, 用盡全身力氣問了句:“嗯?”
然而他沒再說話。
林盞掀開迷蒙的眼,看到沈熄還是維持著方才睡去的姿勢, 才意識到,可能他是在做夢。
她來不及多想,又睡著。
///
第二天一大早, 在所有的一切都陷入酣睡時,鬧鍾锲而不舍排除萬難地,震響了。
手機是張澤進來時順手扔在客廳桌上的。
此刻,那個小小的東西懷揣著“我還在工作你們死也不能繼續睡”的巨大能量,在遠處的桌上震得昏天黑地。
沈熄的生物鍾和鬧鍾強迫他從宿醉的昏沉中醒來。
他抬起手,捏了捏眉心。
發現全身上下每個地方都像被拆解後重組過似的,又沉又重,且配置極差,完成每一個大腦的指定動作,都很吃力。
睜眼的那一刻差點分不清自己在哪兒。
天旋地轉,沉沉欲墜。
他太陽穴脹痛,脊椎發麻,身體若有指示燈,此刻該是待休克狀態的閃爍紅燈。
他扶著沙發站了起來,一路維持著眯眼的姿勢,走到桌邊,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按掉鬧鍾。
世界清靜了。
他蹣跚似老人,踱進房間,拿了換洗衣物,然後進衛生間洗澡。
溫熱的水把身體中那股子頹靡全衝了出去。
洗完之後,沈熄順便做了一套頸椎放松操,才開始擦頭發。
這下算是清醒了一點。
他圍了條浴巾走到客廳。
那些破碎的片段一帧帧上湧,空掉的座位、惋惜的解釋、張澤的激動……
還有什麼?還有酒瓶、洗手臺、鏡子裡充血的雙眼……
昨晚,他喝醉了。
而且醉得很厲害。
他扶住脖子,伸手解開手機鎖屏,點開消息那一欄,林盞依舊沒有任何回復。
他的字典裡從來沒有“悔恨”二字,也不該有。
所以這次的誤會,他要解釋清楚。
哪怕就算解釋了她也回不來,哪怕她是真的要放棄他。
他也不該就這麼放棄。
他不甘心。
伸手調到張澤的號碼,撥通。
響了三聲,張澤接起。
“不是我說,這一大早你不好好幹正事,給我打電話幹嘛啊?”
沈熄垂眸:“要說到正事了——你能找姜芹要到林盞畫室的地址嗎?”
張澤:“……你要幹啥?”
“買張飛機票,我去找她。”
篤定地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平視前方,準備看一看牆上的掛鍾。
掛鍾下站著一個人。
站在他對面的林盞:“……”
沈熄的表情動作,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這刻停止運行了。
“…………”
林盞揉了揉眼睛,吃力地站起來,松了松昨晚被他攥緊的那隻手。
與此同時,張澤爆發出怒吼:“你有毛病啊?難道林盞現在不在你家嗎?買個屁飛機票啊?我們單身狗沒有人權是不是?!”
聽筒裡的人聲被掐斷。
林盞破天荒,頭一遭在沈熄臉上看到了,一種類似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伸出手,再次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林盞猜到他此刻內心一定在說——見鬼了。
沈熄睜開眼,林盞依然站在他面前。
剛剛,他說要買飛機票去見的人,在他家裡。
看情況還是在這裡睡了一晚上。
“我是真的,”見他不說話,林盞率先開口,“如假包換的中國林盞,沒出國。”
林盞想,這下不說痛哭流涕地來個失而復得的大擁抱,最起碼得有個情真意切的瓊瑤式告白吧。
她吞了吞口水,思索了一下要面對沈熄驚濤駭浪的情感時,自己該有的反應。
——是的,我知道你愛我,否則你怎麼會連睡覺都喊我的名字呢?
快速看了一眼林盞身上的衣服,沈熄感覺某種情緒在面對她時就蕩然無存了。
如鲠在喉的句子支離破碎,最終,拼湊成一句死也不該在這種場合出現的——
“你怎麼在這裡?今天不用上課嗎?”
林盞:????
她滿臉的不敢相信:“你準備了三分鍾,就跟我說這個?你問我今早上不上課??沈熄,昨晚在沙發上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沈熄:“……”
昨晚,在沙發上?
“昨晚沙發上,我說什麼?”
林盞就差兩滴眼淚來應景了:“你為了哄騙我,一個十七歲的花季少女,喊我小甜甜,你不記得了嗎?”
沈熄喉結一滾:“我哄騙你什麼?”
林盞神色為難:“你對我說,哈吉嘛。(不要走)”
沈熄二話不說,伸手拉著她手腕就要往外走。
“沒出國?那就證明今天要上課,快去畫室。”
“你的心也太狠了。昨晚喝酒喝吐了,情真意切地要我留下來不要走的不是你嗎?現在我,你夢寐以求的我,失而復得的我,就在你面前,你不想說什麼做什麼來挽留嗎?”
沈熄沉默了一下,轉而道:“你先去上課,下課了我去接你。”
有些說辭,他還得醞釀一下。
現在整個人都神志不清,不適合講那些話。
林盞撇著嘴:“好的吧,那你要記得來接我啊。”
沈熄:“會的。”
林盞:“還有,記得把昨天的衣服洗一下,上面有點髒,水……”
沈熄看她:“你昨晚對我幹什麼了?”
“我對你幹什麼?”林盞簡直想撒潑了,“我一介女流能對你幹什麼!”
她指著沙發角落:“昨晚是你,一口一個小盞盞,拉住我的手讓我別走,我的手腕現在還有點酸。”
沈熄及時捕捉到重點:“我昨晚到底叫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