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逐玉》, 本章共3569字, 更新于: 2024-11-12 17:43:55

  樊長玉看著謝五,那雙偏圓溜的杏眼誠摯又果決,卻又似狩獵的虎豹一般,透著絲絲涼意,她說:“抱歉,小五兄弟,我隻是不想我夫婿枉死在戰場上,他若是沒負傷,我也不會出此下策。眼下讓他上戰場,殺敵還不如我,此舉也不會給大軍帶來什麼損失。至於違反軍令後的責罰,我回來後一力承擔就是,我夫婿是被我下藥迷暈的,為了不牽連小五兄弟,我把小五兄弟也打暈在這裡吧。”


  謝五見樊長玉已經抬起了手,趕緊道:“我幫樊姑娘保守秘密,我們一起去殺敵,戰場上好歹還有個照應。”


  樊長玉不解他怎麼這麼快改變了主意,但他都這麼說了,她還是收回了掌,道:“那我們歸營吧。”


  謝五大松一口氣,真動起手來,他肯定不是這姑娘對手。


  為今之計,也隻能先傳消息給其他親衛去尋謝徵,他自己則跟著樊長玉,以便保護她。


  謝五吹出幾聲尖銳的哨響,樊長玉突然扭頭看向他:“你吹哨做什麼?”


  謝五生生被嚇出一身冷汗,正好天際有一隻蒼鷹飛過,他抬手指了指,僵笑道:“之前聽軍營裡一個老兵說訓鷹就是用這樣的哨聲給鷹指示,我看是不是真的。”


  樊長玉問:“對沒被訓過的鷹也管用?”


  謝五指著天上那隻鷹僵硬道:“試了一下,看樣子沒用。”


  樊長玉大失所望,她還想著要是有用,回頭她也學學,給長寧再抓一隻隼呢。


  -


  中路大軍已經開拔,樊長玉尋著旌旗找到了左衛軍第三營,她和謝五站到隊伍後面時,各伍長正在清點各自所帶的小卒人數。


  著全甲的校尉則立在陣前,端的是威風凜凜。


  隊伍最後面的伍長清點人數到樊長玉和謝五這裡時,喝道:“你們是那個伍的,怎站到老子隊伍裡來了?”


  謝五半點不怵,高聲答:“步兵營裡打散了重編過來的。”


  他這麼做就是為了把第三營的校尉李鐮給引過來。

Advertisement


  果不其然,李鐮在陣前瞧見隊伍後邊的騷動,昂首闊步走來,沉喝:“大軍開拔在即,吵嚷什麼?”


  那伍長道:“將軍,隊伍裡多出來兩人,他們說是從別處重編過來的。”


  李鐮早些年也是親衛隊的,後來能獨當一面了,就被謝徵下放到左衛營來了,他自是認得謝五的。


  親衛隊裡被賜了謝姓的,從前都是死士,無名無姓,他們也是對謝徵最忠誠的那一批人。


  謝五一衝李鐮打眼色,李鐮對於他和另一名面生的小卒為何會出現在自己隊伍裡,便也不多問,以為他是要執行什麼秘密任務,隻罵那伍長:“前些日子守山老子折了那麼多人馬,好不容易才分到人過來,你還嫌老子隊伍裡人多了是吧?”


  那名伍長被罵了,立馬不吭聲了。


  原本還探頭探腦打量樊長玉和謝五的那些兵卒,也趕緊站好,不敢再張望。


  得虧樊長玉之前打交道的那些兵卒都是火頭營和傷兵營的,其他營的人都隻聽過她的名諱,卻沒見過她。


  此刻她穿著殘破的戰甲低著頭站在隊伍裡,兵卒們隻覺這新來的小子跟個瘦猴似的,也沒人多留意她。


  李鐮負手重回隊伍前邊,謝五見狀急的不行,正想提示李鐮,讓他想法子把自己和樊長玉踢出隊伍,畢竟他總不能真讓樊長玉上戰場,怎料前方軍陣騷動,一名斥侯快馬回來報信:“石越帶人把先鋒部隊撕開了一道口子,正要南逃,傳軍師之令,左衛軍即刻前去支援先鋒軍。”


  左衛軍都尉沉喝一聲:“左衛軍前三營,全速行軍!”


  原本站得整整齊齊的軍陣,立馬五人並行一路急跑奔赴戰場。


  -


  謝徵的親衛隊為了傳遞一些簡單消息,常以哨音做暗號。


  那類尖銳又急促的,便是說謝徵可能有危險。


  聽到謝五哨音的親衛們,瞬間趕去尋謝徵,發現他沒在之前住的傷兵帳裡,又尋著蛛絲馬跡在周邊搜索,很快就找到了樊長玉姐妹倆的軍帳。


  長寧一直捏著繡花針守在謝徵邊上,聽到急促的腳步聲靠近軍帳時,趕緊拿繡花針戳了謝徵一下。


  昏迷中的人幾乎是瞬間睜開了眼,親衛掀開帳簾看到謝徵也是大喜,顧不得長寧還在場,喚了聲:“侯爺!”


  謝徵臉色陰沉得可怕,起身就要往帳外走去,卻因蒙汗藥的藥力還沒過,渾身脫力,他及時扶住了床柱才穩住身形。


  親衛忙過去扶他:“侯爺,您怎麼了?”


  謝徵瞥見長寧放在床邊的匕首,直接拿起用力劃過掌心,鮮血順著匕首尖兒滴落在地,長寧嚇得短促地低叫了一聲,小臉發白。


  這股痛意明顯讓謝徵身上的藥力消減了下去,他面色卻更沉,問親衛:“左衛軍李鐮的軍隊現在何處?”


  親衛答:“石越麾下不知何時招了一員猛將,天生巨力,無人可擋,石越以此將開路,硬生生撕開了咱們先鋒部隊,軍師讓左衛軍去補先鋒軍被扯開的口子了。”


  謝徵便一刻都坐不住了,大步走出營帳,冷聲吩咐:“取我戰甲來!再點五百精騎!”


  他此番派出的先鋒在他麾下是數一數二的猛將,若是先鋒都沒能攔下石越,這場仗怕是不太樂觀。


  很快便有親衛捧著他那一套沉重的玄鱗甲前來替他穿上,長寧愣愣地追出軍帳來,看到謝徵冰寒的臉色,一聲“姐夫”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從來沒見過姐夫這樣嚇人的臉色,像是要把誰生吞了一樣,都不像她記憶裡的姐夫了。


  而且這些人叫她姐夫侯爺,侯爺又是什麼?


  親衛牽來謝徵的戰馬,他系上玄色的披風,冷聲吩咐身邊的親衛:“傳信給公孫鄞,讓他把後方的口袋扎緊,前鋒那邊不用調兵過去了。”


  翻上馬背時,看了一眼小白菜似的立在軍帳門口的長寧,對謝七道:“看好她。”


  謝七抱拳應是,謝徵已一夾馬腹揚鞭離去,十幾名親衛也瞬間跟了上去。


  長寧眼裡含著一泡淚,想哭又不敢哭,為什麼姐夫醒來後變得這麼兇了?


  謝七也沒帶小孩的經驗,笨拙哄了哄,長寧大概是確定了他是不會兇自己的人,頓時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我要阿姐——”


  謝七沒瞧見樊長玉,心中也很是奇怪,問她:“那你阿姐去哪兒了?”


  長寧哽咽道:“阿姐說她去打壞人了。”


  謝七心中一個咯噔,繼續問:“侯爺……就是你姐夫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長寧抽噎了一下:“阿姐背回來的。”


  謝七一哽,突然明白他家侯爺醒來後為何是那樣一副要吃人的臉色了。


  他看了看長寧,覺得還是先帶小孩遠離這是非之地為好,道:“別哭了,我帶你去看野雞好不好?”


  長寧還是抽噎不止,她害怕了,口中就一直念叨著要阿姐,謝七把看野豬看野牛,山上能想到的野物說了個遍,說到看隼時,長寧抽噎聲才一停,睜著一雙淚汪汪的大眼問:“隼隼?”


  謝七一看有戲,趕緊道:“白頭矛隼,張開翅膀有這麼大呢,要去看嗎?”


  長寧看他比劃的大小,點頭:“要。”


  為了方便在最快的時間內獲取信件,海東青這些日子一直都是親衛們在輪流照料,無論日夜,隻要海東青帶了信回來,就會有當值的親衛把信呈給謝徵。


  這兩天正好是謝七當值,他覺得把這小孩帶過去,人和隼一並看好了,倒也省事。


  -


  樊長玉不知道兩軍交戰的戰場選在什麼地方,隻覺這一路跑來,原本還是山地綠樹,後邊就隻能看到踩踏得寸草不生的禿地了,隔老遠就能聽到前方震耳欲聾的廝殺聲,海潮一般,一浪高過一浪傳來。


  風刮過山崗,都帶著陣陣血腥味。


  這算是樊長玉真正參與的第一次大規模作戰,她自己沒感覺到怕,但心跳就是莫名其妙地加快了,被護腕裹實的手臂上,雞皮疙瘩也浮起一層。


  她和小五站在隊伍中後位置,看不清前方的戰場是個什麼光景,隻聽不知是哪位將軍吼破了音大喊一聲:“騎兵陣衝鋒!”


  然後又是一片殺吼聲響起,震得人耳膜發疼,地動從前方的山坳處傳來,整個大地仿佛都在跟著顫抖。


  樊長玉覺得小五似乎比自己還緊張,他對樊長玉道:“樊姑娘,一會兒上了戰場,你進跟著我,切忌莫要冒險!”


  樊長玉應了一聲好,但她們前邊的步兵陣也跟著發出了爆吼聲,瞬間把她的聲音淹沒了下去,所有人都在拔刀往前衝。


  這時候已完全聽不見軍令了,幾乎是看到前邊的人幹什麼,就跟著幹什麼。


  樊長玉心跳聲如擂鼓,大概是在緊張的情況下,渾身血如逆湧,甚至連長途奔襲的疲倦都感知不到,跟著大軍如洪水一般注入了戰場。


  遍地都是死人,他們幾乎是踩著屍體往前衝,跟殺紅了眼的反賊短兵相接的時候,那一聲聲嘶吼,簡直就是壯膽用的。


  跑在樊長玉前邊的一個小卒,被一名拿長.矛的反賊捅了個對穿,那小卒的伍長正是之前質疑樊長玉和謝五身份的那人,他面目猙獰大吼一聲,提著環首刀朝那反賊照臉一刀劈了下去,一時間血沫飛濺。


  剩下的三名小卒都猩紅著眼緊跟著那伍長衝殺,一個被貫倒了,幾人便合力去救。


  樊長玉對於自己劫糧草那日公孫鄞的那番話,理解突然更深刻了些。


  不僅是當將軍的會把底下將士的性命當成自己的責任,小到一個伍長、什長,也在盡全力護著自己的兵。


  她對著一個個活生生的人,還是做不到切瓜砍菜一般刀刀致命地去砍殺,隻避開要害處下手,確保讓對方失去作戰能力就行。


  那名伍長險些被削掉腦袋時,樊長玉替他格開了那致命一刀,他回頭看了樊長玉一眼,什麼都沒說,帶著滿臉的血繼續同反賊拼殺。


  反賊中一個騎馬的將軍衝殺到了他們這群纏鬥的步兵裡,人借馬勢,長.槍一路挑殺,捅死了不少燕州兵卒。


  便是沒死的,被他挑倒後,身後的崇州小卒們瞬間圍上去補刀,一時間燕州的步兵們明顯出於弱勢。


  謝五畢竟是軍中人,瞧得火大,眼見樊長玉功夫過硬,周邊小卒無人能傷到她,便在那反賊將領衝殺過來時,一把拽住馬鞍整個人借力翻起,手中長刀劈斬了下去。


  馬背上的反賊趕緊拿起手中長.槍擋下這一擊,但謝五人已穩穩落在了馬背上,那反賊將領手中的長柄兵刃在此時反而不好使,叫謝五以匕首割喉推下馬去。

潛力新作

  • 近視眼勇闖恐怖遊戲1

    我進入恐怖遊戲後,因為高度近視看不清。 把血裙鬼蘿莉當親女兒愛護,把大Boss當老公處,把老詭異當親爹媽孝敬。 初次見面,我一把薅住大Boss的腹肌感嘆: 「身材真不錯,可惜就是矮了點。」 Boss氣笑了,把手裡的斷頭安到脖子上,磨牙: 「我一米八六,你現在再看看呢?」

    戀愛遊戲NPC在恐怖遊戲當玩家

    "我是戀愛遊戲的路人NPC,每天都在圍觀玩家花式攻略校草。 可是今天我突然被隔壁的恐怖遊戲當成玩家給選中了。 【歡迎來到S級副本「青森高校」。】 開局遇上存活率僅0.01%的副本,彈幕紛紛為我點根蠟。 副本boss卻在見到我的一剎那把頭迅速安上,若無其事地擋住腳邊的屍體。 「寶貝,你怎麼在這裡?」 「來,老公帶你去睡覺。女孩熬夜不好。」 彈幕都炸了。 【現在恐怖副本都沾親帶故的了嗎?】【大boss的落跑小嬌妻?】 我也想知道我的親親男友和同學們怎麼都背著我來當恐怖遊戲詭異的。"

    皇帝擺爛日常

    「臣妾不想做皇後了。」朕本來在慢吞吞地批奏折,忽然聽到朕的皇後來了這麼一句話。 朕手一頓:「……你想當皇帝?」 皇後:「?」 皇後平靜地說:「那倒也不必。」

    相術師

    我家是相術師血脈,能測生死無常。 大姐辨人善惡,二姐知人壽數,我能看到別人的死法。 除了四妹是撿來的,隻會抱我的大腿。 我爹死後,皇帝為我們賜婚。 大殿選夫時,大姐和二姐選走皇叔和太子,隻剩丞相和將軍。 四妹跪求我告訴她,誰的下場最好。 我指向了丞相。 四妹卻不信我說的是真話,搶先選走心悅於我的少年將軍。 她自作聰明,以為我留了一手。 可她不知道,我第一眼見她,就看到了她會死在我手裡。

  • 嫡次女

    我是家裏的嫡次女,生來就被長姐踩在腳下。 父母偏愛,長兄寵溺,就連我清冷禁欲的未婚夫,也在書房裏掛了長姐的畫像,日日思慕。 上輩子,我不服輸地和她爭,最後被打斷腿趕出家門,凍死在大街上。 這輩子,我不想爭了。 父母的愛,長兄的寵,那冷漠似天神的未婚夫,我統統不要了。 哪怕無人愛我,我也會好好活下去。

    春落晚楓

    男朋友有抑鬱癥。 藥物治療和專家咨詢一個月要花費上萬。 為了治好他,我沒日沒夜地接畫稿和跑外賣,朋友都勸我小心過勞死。 直到一天,我搶到富人別墅區的跑腿單。 價值一萬八的高級日料外賣,被我雙手畢恭畢敬地遞給單主。 抬眸時,卻看見本應在心理疏導的男友站在門前,一臉錯愕地看向我。

    粟禾

    我和妹妹都是亡國公主。城破那日,敵國士兵要凌辱我們,妹妹將我推了上去。 她以為我必死無疑,孰料我被敵國少主救下,還成了他的貴妃。 妹妹則淪為奴隸,每日苦不堪言。 妹妹含恨殺了我,與我一起重生了。 這次,她搶先跟著敵國士兵離開。 「姐姐,這次,貴妃隻能是我。」 她不知道,我並不想做貴妃。 有著公主血脈,要做,就做那復國的女帝。

    滿糖磕瘋了

    我縯了個男二火後,影帝的一段採訪就上了熱搜。 「最難過的事?哦,被甩了算嗎?」 「對方是誰?前兩天剛火的,同行,你們猜。」 我:你不如報我身份證?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