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和她一塊兒從南花園暖房裡要來了不少鮮花,正和她一塊兒在院裡布置,兩張膳桌拼成了一條長桌,鋪上繡暗紋的緞子做桌布,再擺上燭臺、瓶插新開的粉荷。
等胤礽進來的時候,就發覺後罩房院子裡的宮燈沒點,唯有當中長桌上擺著三個山字燭臺,暖黃燈火照亮了桌上擺得滿滿的碗盤,當中是個巨大的三層物體,做得十分精致,最上頭不知拿什麼做了個小老虎,也插了支小小的蠟燭。
程婉蘊笑意盈盈地迎出來,拉著他的手道:“二爺,生辰快樂!”
她因有了身子,這幾個月養得臉圓了一些,卻更顯得嬌俏可愛,如今這樣拉著他的手,臉蛋被燈火映得微紅,襯著微風與星子點點的夜,像有一隻手將他的心搓得暖熱。
“你有了身子,還操勞這些做什麼?”等走過去看到一桌子盡是他愛吃的菜,不由心疼地挽了她的手,“我一向不愛過這些,以後可都別忙了。”
“不,以後年年都要忙,”程婉蘊眼睛也被燭火照得亮亮的,“二爺,以後年年歲歲我都給你過生辰,咱們好好地過,開開心心地過。”
胤礽就笑了。
年年歲歲,朝朝暮暮,他的阿婉還是老樣子,說起話來也不怕羞。
程婉蘊其實還挺心疼他的,因為自己額娘的緣故,連生辰也不敢大張旗鼓的過,雖然她也知道,這其中有一半是做給世人看的,有一半是他心裡真的不願意過。
生而克母,誰還敢高高興興的過生辰?在宮裡這樣的地方,脊梁骨都能給你戳斷。
而對生母的懷念,更讓他覺得生辰之事沒意思透了。
可今兒卻不同了,程婉蘊還紅著臉,小小聲聲地在他耳邊硬唱了一首生日快樂歌,可把胤礽笑得肚子疼,這算什麼曲子?也太直白了些。
看他低頭忍笑,卻笑得握著筷子的手都直抖,程婉蘊臉都紅透了,這有什麼辦法,這世上就是有五音不全到連生日歌都跑調的人存在啊。
於是連忙催著太子吹蠟燭。
“我以前在家跟洋人學的,”程婉蘊一臉認真嚴肅,一邊做示範,“您吹蠟燭之前,這樣雙手合十在心裡許個願望,跟神明都說好了,再一口氣將蠟燭吹掉,咱們再將蛋糕切了來吃,一定靈驗的!”
程婉蘊這時候肚子也有三個月大了,還未完全顯懷,但她之前瘦,今兒穿的衣裳合身些,因此有了一點點小肚子也瞧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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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想她挺著肚子還為他這樣張羅,隻好依了她。
可是要許什麼願呢?
他的來路……神明已經給他透了底了,遙遙望到頭竟然是死路一條,雖不知那還未來到的日子裡還會發生什麼,約莫總是順心之事少、雨打風摧要多吧?
胤礽雙手合十,雙手擋住了低垂下來的眸子。
那便隻許今朝吧。
求神佛護佑阿婉懷胎十月都順順當當,她生下的孩子,不論男女都好,隻盼望她與孩子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許完後,吹滅了蠟燭,程婉蘊便歡呼一聲。
“禮成!”
又招呼遠處守著的青杏碧桃:“快點燈,快點燈,可以切蛋糕啦!”
胤礽見她比他還開心,不由彎了彎眼眸。日後有了孩子,再到生辰之日,就不止他們倆了,還有孩子在一旁跑來跑去鬧騰。
也不知阿婉是怎麼做的,這涼掉的雞蛋糕裹著絲滑的奶油,竟然味道也很不錯。這綿軟香甜的口味,倒是皇祖母會喜歡,她年紀大了牙口已經不好了。
底下那層還完好無損,他們也吃不下那麼許多,如今天色還不算晚,胤礽便讓何保忠趁著宮門還沒下鑰,親自去寧壽宮送雞蛋糕。
夜裡洗漱完,胤礽便陪著她躺在床上看書,那本《徐霞客遊記》程婉蘊看了一半,越看越有意思,畢竟現在懷著身孕,她覺得自己不能再看那些才子佳人或是苦守寒窯的話本子了,省得教壞肚子裡的孩子。
看這些思想遼闊的東西,也盼著孩子日後能有機會能行遍天下,看遍名山大川。
這時,何保忠回來了,在門外跪著回話:“回太子爺的話,太後娘娘今兒正好胃口不好吃不下飯,這雞蛋糕倒吃得好,說您有心了。”
“回頭我抄了你這雞蛋糕的方子,送到寧壽宮去吧。”胤礽把玩著她的手,心裡卻在盤算著,能讓阿婉在太後娘娘跟前掛了名,以後有了機會,要替她請封側福晉也容易些。
如今,卻隻能委屈她還是頂著個格格名頭。
“沒問題,能合了太後娘娘的口味,是這雞蛋糕的福氣呢。”程婉蘊心裡一點也不介意,還一拍手,“我還會做缽缽糕,回頭一並抄了。”
胤礽便將她抱在懷裡。
程婉蘊臉靠在他越發堅韌的胸膛,能感覺到太子的肌肉最近似乎又練得更加緊實了,身材都比去年要上了一個檔次,她便沒忍住將手伸到太子爺的寢衣裡頭。
嗚,硬的,有腹肌!
胤礽瞪大眼瞅著她:“??”又來?這種事……她怎麼屢教不改!!
程婉蘊耳根都紅了,小聲問:“可以摸吧?”
她雖然隻是個小妾,但也是正經可以摸腹肌的關系吧?他們之間都有孩子了,又不是剛認識,難不成還不能摸麼?
胤礽按住她到處點火的手,啞了嗓子:“你……你克制些吧!”
程婉蘊“哦”了一聲,嘴上答應得好好的,手可沒答應。
胤礽後來按著她的手不讓她亂動,交換了一個吻,把她親得氣喘籲籲,才算交了差。
他也面紅耳赤,心裡像是有螞蟻在爬,後來還趁她睡著起來洗了個澡。
第二天,胤礽寅時就準備起來了,見程婉蘊迷迷糊糊翻了個身又把他的腰抱住了,她睡夢中還不忘將手也探進去,臉貼著他的腰肉這樣睡,他頓時心中警鈴大作,忙小心地將她的手掰下來,頗有些落荒而逃地跳下床去。
平日裡便罷了,兩人做那事兒的確不大克制,有時候他被程婉蘊跨坐在大腿上像小狗一樣多親兩口便受不了了,可現在她有了身子,他們還是這樣親密慣了,難受得就是他了。
胤礽便決定叫額楚出去打聽打聽程家太太到哪了,叫人催著點,又叫人去驛站專程侯著,隻盼著她一路順風順水,可早些進宮來好好陪阿婉住兩天,將她的心神都從自己身上挪到別處去。
省得成日盯著自己的皮肉。
心裡雖然這樣想,他卻不自覺翹起了嘴角。
何保忠就看著太子爺撐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呢,越想眼底笑意就越深。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嘿,太子爺就跟那吸陽氣的狐狸精似的,哎,每回修為不穩了,就去程格格那邊吸一吸,一覺醒來,那就紅光滿面、神清氣爽了。
但何保忠也覺著奇怪呢,程格格都有了身子,太子爺對她的寵愛竟然一點也沒見少,之前是離京伴駕了那麼些日子,都不在宮裡,那就算了,但現在回來了,除了偶爾去李側福晉的屋裡看看小阿哥,竟然也沒去唐格格的屋。
要不是李側福晉為了顧著小阿哥,分了些雜事給唐格格管著,何保忠都快忘了毓慶宮還有這麼一號人了!更鬧不清楚太子爺是不是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