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漫漫笑嘻嘻地探過頭來:“那是因為你太耿直了,萌萌學長。”
郭琦嘆了口氣:“還讓寫建議報告……明明該處理的都處理完了,還讓我們給建議,這不是明擺著讓我們誇他們?”
“比起這個,我更煩躁我們要檢查的事情,”陳昂是那種三天不談戀愛不換女朋友就心痒痒的個性,這會兒搓著雙手暗示許珩年,“部長,我們是嚴查呢還是……”
剛才教導主任一走,許珩年就松開了唐溫的手,託著下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剛才被嚇得心驚膽戰,見他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兇巴巴地磨著牙直想咬人。
陳昂滿臉黑線地看著那倆人一來一往地傳遞眼神,僵了半分,然後默默地闔上了唇。
……
他決定先把許珩年的名字記下來。
*
夜涼如水。
許珩年牽著唐溫推門走進KTV包間的時候,裡面正是熱鬧。
繚亂的燈光晃照在貼著緋色畫紙的牆面,天花板上浮動著各色人影,模糊的光線影影綽綽四處攪動著,照得整間屋子恍若夢境。
一進門,橫衝直撞的冷氣便吹到唐溫裸露的胳膊上,她微蹙眉頭,下意識地用手掌蹭了蹭左手臂,緊跟在許珩年身後。
見他們進來,屋內撕嚎的演唱聲戛然而止,隻剩下喧鬧的伴奏圍繞在耳,壯漢握著話筒大喊了一句:“部長你們怎麼才來?”
“路上堵車。”
他邊回應,邊拉著唐溫坐在角落的沙發裡。屋內空調開的確實有些低,他在不經意間觸碰到她的手臂,感覺到冰涼一片,便脫了自己的外套給她穿上。
Advertisement
唐溫乖巧地抻著手任他擺布,喃喃地問:“你不冷嗎?”
他將袖口一點一點地翻折上去,然後牽住她的手握在手心裡,沉聲說:“不冷。”
周遭的喧鬧聲還在繼續沸騰,他們所處的地方燈光有些昏暗,幾乎沒人注意到這邊。她仰頭盯著許珩年明亮的眼睛看了幾秒,然後抱住他的手臂,縮成個小團子似的往他懷裡拱了幾下,嗓音軟綿:“你真好。”
許珩年垂下眉來,曲指輕刮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嗓音溫柔如水:“出門前讓你多穿一件外套,你偏不聽。”
“明明都已經快到夏天了呀。”她說得有些心不在焉,用指尖舒展開他的手掌,然後將自己的掌心根部緊貼在他的掌心根部,兩隻手印合在一起對比了一下。
他的手指修長,比她長出整整一個骨節,掌心也比她大了一個號,能輕而易舉地將她的拳頭包裹在內。
比著比著,小姑娘微撅起嘴來,跳動著指尖像彈奏鋼琴般全部向上挪動,最終停在比他長出一截的地方,下結論說:“我的手比你大。”
許珩年看到她孩子氣的舉動,忍不住勾起唇角,微側過頭輕吻了一下她的發頂。
她忽然又起了皮的念頭,指尖又溜下來,像貓撓似的快速抓了抓寬厚的掌心。
他被撓得又痒又酥,索性重新攥住她的指尖不由她胡鬧,另一隻手從背後伸過去鎖住她的腰際,將她拉近了幾分。
許珩年的身上總是帶著一股特殊的味道,像是被陽光曝曬過後的淡香,幹淨又清冽。
唐溫埋在他的頸窩裡蹭來蹭去的,摟住他的腰不願撒手。
不知是誰點了一首經典老歌,還怕找不到調刻意開了原唱,低回盤旋的旋律很輕很柔,再加上燈光昏暗,很容易令人自滋生倦意。
唐溫趴在他的肩頭,意識昏昏沉沉地,恍惚聽到一句入心的歌詞,莫名感動,仰頭輕湊在許珩年的耳畔輕啄。
她的聲音很細很柔,許珩年險些沒聽清,壓低了幾分。
“我很慶幸能夠遇見你。”
如果沒有遇見許珩年,現在的她或許正坐在美國的教室一角,跟其他人一樣讀書聽課,交朋友,每天面臨著不同的嘗試和機遇。
可能也會有一個帥氣的外國男朋友陪伴在身邊,跟她一起漫步在洛杉磯的街道,數星星看月亮。
可是那個人是否也會像他一樣,了解她的所有,包容她的缺點,縱容她的任性,珍惜她的一切一切。
她不敢確定。
好在,她遇見了許珩年——
這個能給她一生歡喜的人。
……
兩人悄咪咪的小動作還是被準備唱歌的郭琦發現了,他拿著話筒輕咳了幾聲,不怕死地嚷嚷:“那邊沙發角落裡那對小情侶,大庭廣眾之下,注意著點影響。”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將視線刷刷落到他們身上。
唐溫臉皮薄,像彈簧一樣迅速從他的肩膀上彈起來,臉又紅又燙,掩飾似的別過臉去拽了拽外套。
許珩年微勾起唇,不由分說地將她重新拉進懷裡,挑釁地衝著郭琦揚了揚眉:“怎麼?嫉妒我?”
小姑娘臉快燒炸了,連忙用雙手遮住熟透的臉蛋。
隻見郭琦瞪大了眼睛,倏地一把捂住胸口,用手招呼著一旁的壯漢:“快快,把朕的黃金狗糧端上來。”
“哎哎哎來了。”壯漢秒懂地從桌子上拾起來一個煙灰缸,雙手奉上。
兩人逗得包間裡的人哄堂大笑。
隻有董珂微微扯動嘴角,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
不知是誰點了幾瓶啤酒擺在了桌子上,瓶蓋開啟的沸泡聲灼熱了人的耳畔。
壯漢將每個人面前的杯子依次滿上:“我們來玩遊戲吧。”
“玩什麼?真心話大冒險這種遊戲都過時了。”
“那我們來玩‘拍七令’。”
“怎麼玩?”
“就是從1開始數,數到含有“7”或者“7”的倍數時,不能報數,要拍一下桌子,下一個人繼續報數。如果有人報錯數或者沒拍桌子,就罰酒。”
這個遊戲很考驗人的反應能力,唐溫知道自己一向搞不定,但是又不能不參加,她微蹙了下眉心,轉頭看向許珩年。
後者攥了攥她的指尖安撫道:“沒事,錯了我幫你喝。”
她笑起來點點頭。
一整圈傳下來,已經有好幾個人因各種原因中槍,唐溫僥幸逃過三次,卻在第四次輪到她的時候,栽到了“84”上。
眼看許珩年要端她面前那杯啤酒,她伸出手攔了下來,溫軟的掌心輕搭在他的腕間,細聲說:“我先自己來吧,如果一直讓你替我的話,對別人也不公平呀。”
前面玩輸的鄭漫漫也是自己喝的,她不能表現得太過嬌弱,一直讓許珩年幫她撐腰。
“你可以嗎?”
他知道從小到大她隻喝過菠蘿啤和雞尾酒,還沒喝過真正的啤酒。
唐溫揚起笑來,輕遮著唇湊到他的耳畔,壓低聲音說:“我要是喝醉了,不還有你把我帶回家嘛。”
旁邊的人實在是看不下去,大大咧咧地說:“喂喂喂你們兩個快點,受懲罰還要說一陣悄悄話。”
她歉意地笑了下,端起酒杯來將杯中的液體緩緩咽下肚,最後幾口仰頭一飲而盡。
“好!”周圍人起哄地拍起手來。
唐溫微微蹙起眉頭,感覺味道有點苦辣,並沒有她想象中好喝。
遊戲又玩了幾輪,她喝到第三杯就感覺有些上頭,腦子裡混混沌沌地糊成一片。
剛開始喝的時候還沒有什麼感覺,誰知後勁越來越大,直到遊戲結束時,她整個人已經醉得有些找不到北,小腦袋輕靠著許珩年的肩膀,嚶嚀著碎碎念。
“溫溫?”他附在她的耳邊輕喚了一句。
她的聲音蚊蟲般細小:“爸爸,許珩年真得對我特別好,你不能討厭他……”
許珩年微蹙起眉,一隻手伸到背後輕攬住她的腰,另一隻壓到腿彎下面託起她的雙腿,將她抱到沙發角落裡。
唐溫右手緊緊攥著他的衣擺,感覺全身有些燥熱,忍不住想要把身上的外套褪下來。許珩年撈住她四處掙扎的雙手,將四處亂動的小腦袋按進自己的頸窩裡,低聲哄著:“乖。”
她掙扎出來,迷茫著睜開眼睛,眼眶中似有水汽般朦朧,“許珩年?”
他緊鎖住她的目光:“是我。”
“我熱。”
她整個人不安分地在他懷裡拱來拱去的,漆黑的眼眸裡仿佛點亮了星辰,就這樣直直地看著他,不知道想幹什麼。
許珩年倒吸一口冷氣,伸手遮住她的眼睛,沉聲問道:“去洗把臉?”
小姑娘停住動作,緩緩點頭。
他幫她把肩頭滑落下來的半邊外套重新穿好,牽住她的手,想要站起身來,誰知她的屁股依然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朝他伸開兩隻胳膊:“抱。”
果然是喝醉了,這時候也不在乎害不害羞了。
他被她撅著嘴十分不滿的模樣逗笑,輕彎下腰去,任由她將像把八爪魚一般攀到自己身上,將她面對面地抱了起來,朝門口走去。
包間裡其餘的人都紛紛看了他一眼。
鄭漫漫打了個小小的酒隔,倚著沙發跟一旁的董珂說:“部長臉上的表情太溫柔了,我認識他兩年從來沒看過他這樣對誰,他真得好喜歡溫溫啊。”
聽這話的人沉默了半分,輕咬著唇瓣沒有說話。
出了包間,走廊裡的白熾燈光十分刺眼,唐溫緊闔上眼皮,雙腿緊緊夾在許珩年的腰間,腦袋不安分地蹭著他的脖頸。
他輕撫上她的長發揉了揉:“溫溫乖,別鬧。”
小姑娘根本不聽他的,緊摟住他的脖子,牙齒胡亂在他脖頸處亂啃,最後從耳側尋上去咬住了他的耳垂。
許珩年渾身一震,觸電感順著她親吻的地方一路傳到腳底,連心口都被燙得一片酥麻。
他呼吸一沉,轉身邁進旁邊一間漆黑的房間裡,將她的後背緊貼在牆面上,額頭輕抵住她的,連嗓音都沙啞了:“你想幹什麼?”
她的眼睛晶瑩璀璨,又像是銀河中不斷下陷的漩渦,緊緊吸引著他的注意力,令人忍不住深陷進去。
不等他反應,她滾燙的唇瓣就貼了上來,毫無章法地輕啄著他的薄唇,舌尖一點一點地舔舐著。
許珩年愣住了。
與上次在美國主動吻他的感覺不同,那次她的觸碰很膽怯,青澀的像一顆沒熟透的蘋果,而這次似是借著酒精的作用,胡作非為。
她的唇很軟,唇膏的清香夾雜著酒氣,溫熱的氣息一點一點地傳遞過來,連他都像是被灌醉了一樣。
許珩年的喘息愈發低沉,感覺神經都快要被她折磨崩潰了,趁著她換氣的間隙,迅速搶奪過主動權。
唇齒纏繞,唐溫感覺整個腦袋都混沌不清,雙腿都軟了,險些從牆面上滑下去,好在他及時擁緊她的腰。
她微微掙扎著避開他的親吻,伸出手去摸了下自己的後背,口齒不清地說:“硌人…疼。”
他失笑,輕咬了一下她的下唇,抵住額頭:“我們出去?”
她臉燒得正昏沉,唇瓣也疼,連忙拼命搖頭。
許珩年抱著她坐到沙發上,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收緊摟著她腰的手臂:“清醒了嗎?”
她沒說話。
“還認得我嗎?”
她往上蹭了蹭,眼圈湿了一片,聲線也有些顫抖:“許…許珩年。”
還不賴,流氓耍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