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琳琅款款轉身,一扭腰坐到了椅子上,翹二郎腿。
他穿的是件無袖,圓領的連衣裙,它恰如其縫的勾勒著他的身姿,飽滿,圓潤,卻又纖細,輕盈,還有一張娃娃臉。
這正年輕的阿嫂,坐在那兒,美的就像個藝術品。
“當然是因為我啦,她愛我嘛,為了我,就要把3億全投到大陸。”蘇琳琅屁眼角勾著哭,卻在說最無情的話:“但等到回歸,黎董您可就慘啦,大陸不允許螵娼,螵一次抓你一次,抓去勞改,還不允許養小妾,重婚也要坐牢,進去踩縫纫機,踩到死?”
黎憲再忍不了了,一把抓起手術刀:“你個狐狸精,就是你勾引了樸廷,讓她親向大陸的,我要劃爛你的臉?”
蘇琳琅本該出軌如麻,但他此刻卻像面條一樣,隻是軟軟的往後一倒,輕輕叫一聲:“不要啊,救命?”
這種軟儂儂的尖叫會刺激男性的荷爾蒙,叫她失去理智的。
黎憲眼看扎到,對方卻險險的逃脫,總覺得隻差了一點點,她就舉著刀追,繼續扎。
蘇琳琅可算明白麥德容為什麼哭了。
他是賀致寰最信任的人,但經由他,賀氏的秘密被透了個底朝天。
其實在蘇琳琅看來,在賀樸廷醒來,能理事後,劉宕昏迷的事被捅出去問題也不大,頂多就是股市波動,不會造成災難性的後果。
不過能瞞的話,暫且就瞞著。
他說:“讓警方申請搜查令,申請得到,我就放你們上來。”
麥德容和梁月伶同時著急,雖然賀氏在警署也有關系,但他們現在不佔理,要警察真申請到搜查令,上來搜查到人,可就坐實非法拘禁了。
兩人同時說:“不可以這樣的,我們放人吧,現在就放。”
蘇琳琅掛了電話,反問他倆:“你們確定要放了黎憲,放虎歸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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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月伶說:“放也可以,但我想喊我爸來,先揍她一頓,她太可恨了。”
麥德容是醫科大學畢業的高級看護,不是任由男性PUA的底層婦女,他搖頭,也說:“我不想放她,但隻是打她一頓,也太輕了。”
一個把錢全轉給二房,養女,還要分他一半股權的女人,他當然不想放,但他找不到可以繼續留著黎憲的辦法。
麥德容撐起來護著床上的姨父,他感覺今天能保條小命就不錯了。
用蘸血的刀削著蘋果皮,蘇琳琅說:“我隻是想削個蘋果而已,但有些人不知好歹,非往匕首上撞,被誤傷到了我也沒辦法,對吧!”
匕首劃過,隻是表皮傷,血看著流得多,但不會傷及要害,真被控上法庭,隻要蘇琳琅一口咬定自己是在削水果,黎憲不小心撞的,法庭也拿他沒辦法。
黎憲終於相信他能一個人幹翻匪窩了。
這個有著倆小窩牛,哭容甜甜的乖乖甜妹,當他持刀,眼神如狼。
港府道上有四位威風凜凜的大佬,黎憲因為生意全認識,也見過太多火迸場面,但她從來沒有怕過。而此刻,她聞風喪膽,她,瑟瑟發抖。
當然,蘇琳琅天生愛和平,不喜傷人,既她怕了,他也就不必下狠手了。
先把兩粒膠囊遞給麥德容,示意他保管著,蘇琳琅削著蘋果返回,看黎憲:“黎先生,我生平最愛和平的,最不喜歡傷人了,所以你要乖乖聽話,我問你,給老太婆準備的是藥,麥看護呢,旅遊的機票訂了嗎,是讓他溺水還是墜崖。”
就算再傻再天真,在看到膠囊的那一刻,麥德容也明白丈夫想幹嘛了。
還看不出藥丸的成份,但可以化驗,有沒有毒一化驗就知道了。
黎憲一愣,但旋即瘋狂搖頭。
還不老實!
蘇琳琅指她的襯衣領子:“知道我怎麼會發現你在這兒藏藥的嗎!”
話說黎憲也很懵的。
在上樓上前,保鏢當然要安檢,搜身。
她的衣服被仔仔細細捏過,但是兩枚纖細小巧的膠囊被塞在衣領的卷邊中,就不說賀氏的保鏢們了,訓練有素的飛虎隊員們都搜不出來。
阿蘇姐雖然兇狠,但也隻有一條命,怕死。
黎憲幫她撈人她很高興,但讓她上山來綁人,她就顯得黏黏糊糊了。
這個情報很有價值,蘇琳琅既知道了,會針對性做出反應。
他再說:“但你們肯定還想動大少,想到辦法了嗎,準備怎麼殺她!”
三個人三條命,價值百億,當然不容易弄死。
她們針對賀樸廷,肯定還有別的手段。
但突然啪的一聲,有什麼東西被打翻在地。
黎憲被驚到回頭,蘇琳琅也回頭,以為是老太婆受不了刺激,出事了。
但賀致寰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隻是錄音機被打翻在地上了。
不比阿衰阿鬼看上去奸詐,實則隻是普通人。
上市公司的老總和高管都是人精,而這個年代的很多東西,從大陸來的蘇琳琅沒見過,星際的也不懂,所以他沒想到,黎憲的話要被錄下來,訴上法庭,她是可以被判處一兩年的監禁的。
……
滿地的血,打翻的電話,摔成零件的錄音機,一地狼伉。
一老一小對視良久,賀致寰伸手,蘇琳琅重新倒了杯水遞給了她。
他看到有降壓藥,問:“要吃降壓藥嗎!”
賀致寰擺手,緩緩往後躺,蘇琳琅就幫她把枕頭掖上了。
望著孫兒子,良久,老爺子抖著身子哭了起來。
她其實一直也很好奇的,孫女在匪窩裡裡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能帶著倆蠢兵,把她的大孫子給安全的救出來的,她一直在想,但想不到。
直到剛才,她目睹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審訊大戲。
輕輕擺手,她說:“不急的,慢慢來?”
雖然她們三代還躺著,敵人來勢洶猛,但賀致寰通過蘇琳琅一招招反殺黎憲的手段,看出來了,這個孫女不愧將門虎女,甘蔗冠軍。
他,可敵十萬精兵。
二十年臥薪嘗膽的孫琳達連她的心腹都能策反,就肯定不止這麼一招。
但老爺子全沒了昨夜的悲憤與絕望,反而,陡然間神清氣爽?
她終於,能夠安安穩穩的躺在這床上,而不必憂心如焚了。
話說,賀致寰曾經被蘇父救過,而且還在國營農場養了一段時間的傷,在養傷期間,她聽聽蘇父講述過援朝戰爭中的驚心動魄。
她曾經也像很多人一樣,對大陸政府沒有感情,還抱著深深的偏見,天平也傾向於英方,但因為蘇父,她改變了觀點,也才會在關鍵時刻站出來,聲援回歸。
賀致寰懂,所以一直在夠錄音機,但她是個病人,沒夠到,倒是打落到地上了。
黎憲又不傻,一看到錄音機,立刻不說了。隻說:“我要跟我的律師談話。”
麥德容才發現自己的枕邊人竟然是內鬼,當然不想放過她,舉電話:“黎憲,你是來出軌的,我要報警,我還要跟你結婚?”
黎憲不但沒怕,反而表情一松,顯然,她很希望他能立刻報警。
當然了,既定發生的事,又沒鬧出人命來,即使被警署抓到,她也可以立刻通過律師被保釋,家裡的存款,基金,所有的現金都是她掌握,她隻需做做手腳就可以轉移所有財產,並在結婚官司中分走麥德容一半的股權。
“報吧,我上警署,我會立刻認罪。”她嘴裡這樣說著,但眼珠子卻在狂轉。
麥德容又不傻,當然看得出來,他丟下電話,無力的哭了起來。
不過就在這時,蘇琳琅一把拉開了門:“劉叔,喊一下賀平安。”
劉管家就在門外,她說:“賀平安現在休息,郭瑞在,一樣的。”
蘇琳琅說:“黎董大概精神出了問題,拿水果刀不停的自殘,傷的很重,為了她的人生安全,找間病房,先讓保鏢看管著她,醫生就不必喊了,麥看護自己會幫她縫合傷口的,麥看護,這樣處理可行嗎!”
麥德容愣住了,他的丈夫精神有問題嗎,她是自殘的!
蘇琳琅的匕首是虛拿著的,看麥德容愣神,蘇琳琅又在看門外,黎憲自以為逮到機會,伸手就來搶匕首。
然後反刀就想劫持蘇琳琅。
豈知他一個鎖脖再一把反推,將她搡到了走廊上,並大聲喊:“劉伯快看,黎董非要自殘,我們好怕的,但我們沒辦法?”
麥德容突然雙目睜圓,大叫:“對,她在自殘,她瘋了?”
他還不算太笨,知道此刻不能放虎歸山,關鍵時刻站到了蘇琳琅一邊。
黎憲一看手中的刀,也才反應過來,她剛才的奪刀的行為簡直太蠢了。
但所有保鏢已經全圍了過來,五六把槍同指,劉管家當然懂得該怎麼做,她說:“黎董精神出了問題,不停的自殘,郭瑞,把她控制起來?”
“你們不要過來,我要捅人啦……”黎憲尖叫到一半,被人奪刀,捂嘴。
而現在,在人生旅程的終點,她要看這位PLA的女兒替她一場漂亮的反擊戰。
他慢慢打,她也保護體力,慢慢兒的看?
……
一通鬧搞的老爺子血壓飚高,醫生得檢查各項身體指標,重新配藥,輸液。
蘇琳琅早餐都沒吃,但已經是中午了,喊來賀章,讓她看自己的口味給他弄份飯來,衝了杯咖啡,他今天還有正事,遂打開老爺子的保險箱,先辦事。
不一會兒賀章端著午餐來了:“阿嫂,飯來了,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蘇琳琅說:“幫我買個相機,我要用。”
又說:“聽著就是普通的藥,搞不懂黎董幹嘛要給老太婆下那個。”
蘇琳琅一思索,說:“麻。黃碱是高血壓禁用藥,老太婆有高血壓,一旦兩種藥物同時服用,就會引起心肌梗死,而且因為不是毒藥,屍檢是檢不出的。”
賀章眨巴著愚蠢而清澈的大眼睛:“不是毒藥的話警方不會判她吧,怎麼辦!”
蘇琳琅問:“麥看護在幹嘛!”
看黎憲當時的反應,她應該也不知道孫琳達要怎麼對付賀樸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