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妹,北姑都是稱呼大陸女孩的,她說的正是蘇琳琅。
許婉心抽泣:“還沒洞房丈夫就出事,琳琅也是個苦命的。”
阿姆說:“太太,北妹是個低賤命格,咱們賀家是潑天的富貴,她承受不住,所以才大喜之日,紅事變白事。”
“隻要樸廷能回來,多少錢我都願意掏,隻求綁匪別傷害他。”許婉心抽噎。
阿姆繼續說蘇琳琅:“北妹命賤,她不走,隻怕少爺就……”回不來。
許婉心被說動了,但又說:“天師排過的,樸廷和她是天地雙合上上婚。”
“太太,生辰是可以改的呀,咱家大少想娶誰,誰不得找人改個旺旺的八字來配他。”阿姆經驗十足:“以我看,北妹的八字肯定是假的。”
許婉心似是被說動了,卻又嘆氣:“大陸那樣窮,她肯定不願再回去。”
這是八十年代,港城摩天高樓燈紅酒綠,大陸卻是一片片矮小的窩棚,人們還食不裹腹,大家拼了命的往港城擠,誰還願意回去?
阿姆適時表忠:“隻要太太點頭,辦法我來想!”
……
賀冰雁搖搖阿嫂的手臂,目光相交的瞬間小女孩拼命點頭,蘇琳琅也恍悟,為什麼這孩子一大清早來找自己,還非要拉著她聽壁角了。
也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卷錢跑路’了。
原來症結出在婆婆的貼身女僕身上。
見太太還猶豫,阿姆泣血誠諫:“太太,克夫命留不得,您要早下決心!”
原來因為靈魂不容,蘇琳琅隻能說簡單的嗯嗯啊啊,再加上她到港時老太爺已經定好婚期請好賓客,她也就沒有反對,跟賀樸廷舉行了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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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也早就想好了,等她能夠表達清楚了,隻要賀樸廷願意,就和他談離婚,也不貪戀首富家的財富,可以分文不取,淨身出戶。
但現在賀樸廷被綁,生死未卜,這佣人卻想要把她弄走,她是何居心?
蘇琳琅當然不可能眼看著一個佣人坑自己,她徑自上前,直接開問:“阿姆說我克夫,難不成我丈夫已經死了?”
看她驀然出現,阿姆和許婉心同時色變。
“呸呸呸,大少爺好好的,少奶奶您大清早的怎麼能咒他。”阿姆忙說。
蘇琳琅挑眉:“剛才可是阿姆你親口說我克夫命的,要不是我丈夫已死,你怎麼能用那樣的話來形容我這個才剛剛新婚的,新少奶奶?”
……
她挑眉,再追一句:“還是說你就那麼盼著我的丈夫死?”
阿姆沒想到向來一言不發的北妹不但能講粵語了,還伶牙俐齒,咄咄逼人。
少爺生死未卜,她說人家的妻子克夫,不明擺著咒少爺死?
再說了,少爺被綁是家中機密,她一個佣人卻肆意言說,要叫老太爺聽到還了得?
阿姆正欲求蘇琳琅趕緊閉嘴,便聽一陣腳步聲。
回頭,恰好看到老太爺的輪椅。
第2章 第二刀
老太爺名賀致寰,今年已82歲高齡。
為了兒孫能膝下承歡,賀家人雖然都住著獨立屋,但在一間大宅內,彼此相距並不遠。
這樣,既保證了大家的私密生活空間,相互走動起來也方便。
推輪椅的是他二兒子賀墨,另有管家劉伯,兩個貼身保鏢。
在賀樸廷父子沒出事前,賀家外務是他們父子,內務就由管家劉伯執掌,二位太太隻負責照料各自的孩子,不插手家務的。
且不說普通人,賀樸廷自幼聰穎,名校畢業,更兼生意上有手段,懂經營,自他加入公司,股票市值翻了三番,他可是老太爺心巴尖上最驕傲的長孫。
敢咒他死,不要命了吧!
阿姆嚇的魂飛魄散,磕磕巴巴:“老太爺……我,太太,救我……”
老太爺隻看管家一眼,就讓二兒子推自己進屋了。
阿姆還想著太太能保自己,豈知今日之震於賀家可謂覆巢之災,不然老太爺也不會一大清早拖著病軀親自登門,到大孫子的婚房中來議事。
這兩天他親自主事,才把綁架案壓下去,事情也就幾個當事人知道,可大兒媳婦竟不中用到,把這種要命的事講給下人聽?
不但阿姆,連大太太許婉心都要被控制起來的。
眼看保鏢拖走阿姆,又來抓自己的手腕,許婉心急了:“爸,爸!”
又說:“爸,樸廷他爸病重,樸廷不知在哪裡受苦,您讓人抓我幹嘛!”
因為保鏢沒動蘇琳琅,她也知道蘇琳琅在老太爺面前有故交的面子,忙又喊她:“琳琅快幫幫阿媽,求求你爺爺,我們還要一起商量撈人呢……唔……”
現場突然的喧哗,但隨著保鏢捂上許婉心的嘴,抱走賀冰雁,又瞬時寂啞無聲。
蘇琳琅也松了口氣。
因為以她的經驗,阿姆唆使婆婆送她走,就是故意在把她往‘綁匪同伙’上推。其人問題很大,就該馬上控制起來。
而懦弱無主見的許婉心,則是個隻會添亂的。
原本綁架案是被捂著的,但因為她太心急,聯絡典當行賣珠寶而露了行跡,以至媒體嗅到風聲,大批記者24小時追蹤賀家人的一舉一動,電視臺全天候播放賀家人行程,間接為綁匪提供了便利,使得營救一事變的無比艱難。
她的私房錢,也全被人趁著賀家混亂卷走,卷了個淨光。
要說賀樸廷被綁後遲遲救不出,跟許婉心的犯糊塗脫不了關系。
……
現場驟然冷清,蘇琳琅鼻觀眼眼觀心,就在庭園中站著。
未幾,賀二爺賀墨出來了。
老太爺就倆兒子,賀墨和賀章,賀章是蘇琳琅的公公,賀墨她稱二叔。
從他一身雖昂貴,但有些浮誇的衣著,再到手腕上那隻亮閃閃的勞力士滿鑽金表,識人老道的蘇琳琅就判斷出來,這人沒什麼能力。
不過畢竟首富次子,大哥一家出事,就輪到他來主持大局了。
原書中,就是在他的營救下,賀樸廷被綁匪折磨成殘廢,還是自己逃出來的。
……
賀墨嘆氣:“老爺子腎本就不好,為你們的婚事操勞了一番,又嚴重了,誰知大哥父子又出了那麼大的事,今天本該洗腎的都還沒洗,強撐著呢,琳琅,二叔知你還小,沒經過事,會害怕,但在你爺爺面前要收斂著,不許哭。”
蘇琳琅乖乖點頭:“我會的。”
她穿一身銀灰洋裝,面容尚稚,一臉的孩子氣。
因為初到,又不愛說話,賀家人並未發現她有什麼問題,倒是都挺喜歡她的。
賀墨長輩式的寬慰:“放心吧,凡事有二叔。”
看得出來,終於可以當家主事,他很激動,還躊躇滿志。
這是賀樸廷的書房,書桌上有他博士畢業時的單人照,書架上擺滿了他曾經讀書,服軍役,以及參加工作後獲得的各種榮譽和獎章。
老太爺面色蠟黃,氣若遊絲,但眉宇間蘊壓著雷暴,目光鎖定在那張照片上。
照片上的男人天庭飽滿,眉宇清透明朗,眼神清澈,面容跟老太爺形肖。
就在婚前一天,他還笑著對蘇琳琅說:“小阿妹要是不想結婚就直說,我會跟爺爺談的。”
當時蘇琳琅正在兼容兩個靈魂,說不出話來,又著急,氣的背過了身,賀樸廷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去籌備婚禮了。
……
老爺子終於回頭,先咳了兩聲,才沉聲說:“前晚海底隧道有事故,你公公重傷,樸廷被人劫走,有電話來,說想人活就不能聲張,現在咱們要談的,是該如何應對。”
前晚,就在港城唯一的海底隧道內發生了激烈的交火,大批匪徒手持自動AK,射殺司機保鏢,重傷賀章,劫走了新郎官。
紅事還沒變白事,但隻差一點點了。
老太爺的貼身保鏢就在門口,隨時可以把蘇琳琅控制起來。
但她沒有如老太爺所料那般大哭大鬧,隻低聲說:“我早猜到他出事了。”
老太爺揮手,保鏢就把門關上了。
……
賀墨說:“肯定是那幫大陸仔幹的,阿爹,事情由我主持,務必把樸廷救回來。”
老太爺鎖眉:“別忘了,去年季家大少被綁,贖金8億,咱們賬上目前是有16億,但10億要吃紅山半島,剩下的還要考慮董事會是否能通過。”
八十年代港城的股價地皮瘋長,每天都會新誕生大把千萬富翁,億萬富豪。
但綁票案也多如牛毛,綁匪也一次比一次兇殘,貪婪。
賀墨隻差拍胸脯:“父親,隻要您授權我主理董事局,我會立刻遊說大家掏錢,七八個億而已,咱們又不是掏不起。”
老太爺雖一副病態,但腦子很清醒,他說:“八億是上一票,這一票就不是那個價了,怕要翻番。”
蘇琳琅驚嘆這老爺子的精明。
在原書中綁匪開價恰好16億,翻了番。
賀墨說:“阿爹,哪能事事由綁匪,我會跟他們討價還價,把價格壓到最低的。”
老爺子目光沉沉落到蘇琳琅臉上,見她依然平靜如常,終是說:“事涉琳琅丈夫,要是你也同意,就這樣辦吧。”
再深吸一口氣:“我雖病,開支票的力氣還是有的。”
要真這樣辦,賀樸廷就會被綁匪折磨到又殘又瞎,還得九死一生才能逃出來。
蘇琳琅也會被懷疑成是綁匪同伙,遭到通緝。
那當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