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升溫》, 本章共3994字, 更新于: 2024-11-12 17:20:52

  付佳希瞥了眼玫瑰,“連夜去你的玫瑰莊園裡摘的?”

  嶽靳成說,“上次摘完了,花還沒開好。這是花店裡訂的。”

  付佳希漫不經心道,“難怪,花都蔫了。”

  “是我沒有呵護好,都是我的錯。”嶽靳成低聲道歉,“是我做錯了。”

  一語雙關,小心翼翼。

  付佳希喉間酸澀,別開臉,淚腺又控制不住,或許不是這一樁事,而是壓了很多年的委屈在重新翻案。

  嶽靳成一把將她抱住,掌心撫摸她的背,“我以為對你好,就是幫你解決困難。是我忽略了,你要的,或許不是對錯,而是無論對錯,我都永遠站在你這邊,無條件。”

  昨日在新茶,兩人拉扯爭執時,她含淚沒說出口的話,嶽靳成替她說了出來。

  一瞬間,付佳希眼淚止不住,在他懷裡嗚咽發泄。

  很久很久以前,如果他的信任與愛意,再多一點,再堅決一點,再滂沱熱烈一些……

  付佳希像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終於沉冤昭雪。

  “以後是不是我說任何,你都照做?”她哭著問。

  “是。”

  “我讓你往東,你絕不往西。”她就是要無理取鬧,確定自己的存在。

  “是。”

  “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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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嶽靳成抱她很緊,耐心哄,低聲應,“白天聽你的,晚上更聽你的。”

  作者有話說:

  眾所周知,嶽總的頭不叫腦瓜,而是叫黃瓜。

  hhh,感謝追文,抽一丟丟紅包。

第49章 女孩

  ◎隻要你需要,我一定會出現。◎

  “嶽總, 您傷了腰?”焦睿一大早被傳喚,嶽靳成站咋落地窗前,不適地摸了摸自己的腰背, 讓他找一張跌打損傷膏藥來。

  嶽靳成一記眼神,焦睿立即閉嘴。

  剛走出總裁辦公室,付佳希發來信息:

  “焦秘書,麻煩你幫嶽靳成送一盒膏藥貼, 他昨天扭了腰。”

  焦睿聰明推測, 這腰傷, 應該發生在晚上。

  “你看一下這幾周的數據復盤,日線衝了幾次21000, 都沒能有效突破。”劉勻把屏幕翻轉,給付佳希看圖表, “雖然周線和月線的形態還完備, 但從力度上看, 被破壞也隻需要一天的深跌。”

  付佳希認可,拿出她剛完稿的分析報告,“沒來得及修改,我是想下午給金部長的。”

  兩人的觀點趨於一致, 任何商品, 價格運行到高位,總有物極必反的一刻。風險提示的苗頭顯現, 她和劉勻都意識到了這一點。

  劉勻說:“你把資料再完善一下,去一趟俞彥卿那, 問問他的意見。”

  付佳希遲疑片刻, “劉組, 您跑一趟吧, 我,我兒子幼兒園下午開家長會。”

  劉勻皺眉,“幼兒園不是還沒開學嗎?”

  付佳希:“是興趣班,擊劍課。 ”

  劉勻感慨,“現在連興趣班都要開家長會了,和我們讀書那會,真是變了天了。”

  付佳希略為心虛,“是啊。”

  看得出,劉勻去見俞彥卿,有些緊張

  出發的時候,他特意換了身西服,與平日的老幹部風完全不同。

  “俞彥卿他……應該好相處吧?”劉勻忍不住問。

  付佳希自嘲一笑,“您放心,他對大部分人都友好禮貌。”

  一小時後,劉勻又打來電話。

  此時,他應該是剛到俞彥卿那交流沒多久。

  “俞老師建議我們,盡早啟動開倉套保,他推測,變盤可能就在這一兩天。”

  付佳希皺眉,“這麼快?是不是太倉促了些?”

  電話被俞彥卿拿過,低沉的聲音透過電流,像覆了一層膜,“發改委連續幾日發布利好政策,銅價最先反應,你看看鉛、白銀、鎳,它們的走勢步調一致。唯有鋅這個品種,帶不動,漲幅極其有限。”

  付佳希不在電腦邊,沒出聲,腳步匆匆去工位。

  俞彥卿把她短暫的安靜,理解成對他觀點的不認可,“不能說服你嗎,那你今天為什麼不來見我。”

  一本正經的表象,壓抑克制的本真心緒,小心翼翼地試探,也隻敢露出一丁點苦苦等待的煎熬。

  付佳希明了,隻能若無其事地忽略,公事公辦的口吻,“抱歉,我在開電腦。”

  而坐在俞彥卿旁邊的劉勻,插了句嘴,“佳希啊,她說她兒子興趣班要開家長會,所以才沒來。”

  俞彥卿一聲輕笑,沒揭穿。

  劉勻很快折返,帶著俞彥卿出具的套保建議方案。

  他之所以成功,不是臨時抱佛腳,而是日積月累的經驗、習慣、專注、執行力。在劉勻和付佳希還沒留意時,俞彥卿已經開始了數據積累,復盤分析。

  “你們是說,把半年的成品產量一次性賣空?”嶽雲宗自然不同意,將另一份分析報告丟在他倆面前。

  “這是長信投資下午給我的操作建議,他們的觀點正好相反,認為鋅不會跌,最多短時間調整,幅度也有限,價格依然會上漲。”

  付佳希快速審閱,發現問題關鍵,“他們這份報告,以宏觀面作為基礎去做分析判斷,方向就不對。”

  行文咬字過於片面,論點輸出無具體數據支撐。

  空洞,膚淺,未及根本。

  是付佳希對長信投資這份報告的客觀評價。

  她說話直,尤其對著嶽雲宗。

  以前還會戴著和平友好的面具,現在,她都懶得顧忌。

  “雲宗總,集團既然組建市場研究專員團隊,那麼,建議的給出,報告的採納,是不是也該以我們的作為參考?”

  “什麼叫應該?”嶽雲宗抓住她話裡的漏洞,“公司的事從來就沒有應不應該,公平討論,合理採納,換誰來都一樣。”

  付佳希不讓分毫,“既然成立這個崗位,它就該發揮對應的職責。長信投資才籤署合作多久?半月都不到,他對集團的業務組成,下遊訂單狀況,海外資產評估,甚至工廠生產線上的每日流水,能了解多少?”

  嶽雲宗啞口無言,那眼神,恨不得能剜了她。

  詭異的沉默,氣壓薄得像鋒利的刀片。

  “付佳希,你腰杆子這麼硬,仗得誰的勢。”嶽雲宗冷不丁地問。

  他已經很不高興了。

  不同於往日的笑面虎招式,這一次,是被她逼到沒有緩和的餘地。

  連劉勻,都扯了下付佳希的衣袖,示意她收一收脾氣。

  但凡此刻她退讓半步,場面就還能收拾。

  付佳希卻盈盈一笑,七分自信外,還有三分咄咄逼人的挑釁。

  “雲宗總,我以為你清楚。”她說。

  嶽雲宗猛地一拍桌子。

  付佳希淡定自若,拿好報告,轉身離開辦公室。

  這陣仗掐得太大,兩人對峙鬧掰的消息不脛而走。自然而然,前因後果也都公開。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為了套保的問題爭執不下。

  “也是奇怪,雲宗總是負責經營工作的,而劉勻他們明明做得都很好,為什麼雲宗總每一次都是反對意見呢?”

  “利益瓜葛唄,劉勻在市場部冷落了那麼多年,付佳希來了之後,他才慢慢受重用。雲宗總要是認可他,早就提拔了,何苦等這麼多年。”

  “劉組太務實,太古板,不招雲宗總待見。”

  “這是一方面,主要是,劉勻是總裁親自招進來的。”

  流言逐漸往工作以外的方向延伸。

  恩怨內情掰扯個七七八八後,又回歸正題。

  所以嶽雲宗三番五次阻攔劉勻和付佳希,隻因他們是嶽靳成的人。

  這算什麼?

  徇私枉法,假公濟私。

  這些話不難傳到嶽雲宗耳裡,現如今,倒成了他的境況比較尷尬。

  這一次,如果真的壓下付佳希他們的研究建議,便是坐實了流言,自己的名聲威望大打折扣。但如果採納,付佳希在集團經營業務上的說服力,將不言而喻。

  她得勢,她背後的人,才是真正達成了目的。

  嶽雲宗也是個狠角色,當即通知行政,提交重大議題,要召開臨時董事會。

  他把長信投資客戶部和交易部的負責人都邀請過來,大有當面辯論的意味。

  劉勻並不覺得樂觀,很嚴肅地告誡付佳希,“如果沒有特別專業、充足的條件支持,我們容易多說多錯。你我都不是經驗豐富的操盤手,長信投資的那位業務負責人,在業內有點名氣,他最會抓措詞裡的漏洞,然後大做文章。”

  付佳希沒有逞能,這確實是事實。

  劉勻試探,“要不,我們請一下俞彥卿。”

  付佳希搖頭,“當初合同協定,他隻提出專業意見,不參與柏豐內部的決策。他習慣避市,不會來的。劉組,那咱們就迎難而戰吧。”

  晚上,臨時董事會召開。

  長信投資的一幹人與嶽雲宗走進會議室。

  劉勻和付佳希獨坐另一邊,像兩個對立面的陣營。

  劉勻的表達交際能力一直欠缺,也不是善於言談之人。付佳希很難不緊張,暗暗掐了幾次掌心,強逼自己鎮定。

  會議前三分鍾,嶽靳成進入會議室。

  劉勻不敢置信,難抑驚呼,“俞彥卿?”

  付佳希猛地抬起頭,嶽靳成和俞彥卿一起進入會議室,兩人同色系的西服,身姿筆挺,面容英俊。長腿闊步的氣勢,自信且從容。

  付佳希徹底愣住,目光定在俞彥卿身上。

  很快,另一道強烈的眼神投向她,是嶽靳成。

  似不滿,直至她與之對視,眼裡無其他人,才稍稍平復。

  “俞先生,請坐。”嶽靳成目掃全場,平聲道,“會議開始。”

  所有與會人員,都很難忘記這一次會議。

  是對集團經營業態的一次全新探索。是作為柏豐領航者,大膽闢思的堅定與果決。是公司新老派系的明面戰鬥。也是難得一見的,金融期貨市場裡,頂尖高手的辯論發言。

  不,某種程度上講,是俞彥卿一個人的即興演出。

  絕對的專業能力,入選過專業課本的經典實盤案例,對宏觀基本面、數據面的了解,俞彥卿甚至能流暢地溯源到具體年月日。

  付佳希有一瞬,看著俞彥卿,呆愣到聽不清任何響動。

  日常裡,這麼沉悶寡言、古板清淡的一個男人,在火力全開時,竟是如此壯烈澎湃、犀利輕狂。

  他不是俞彥卿,甚至不是具體的某個人。

  而是一座閃耀的燈塔,一面高揚的戰旗。

  付佳希心潮洶湧,低下頭,眼前模模糊糊一片看不清,但內心又非常明確,堅定。關於未來,關於方向,她好像,看到了答案的形狀。

  俞彥卿的發言堪稱教科書,有理有據,邏輯鏈毫無破綻。

  長信投資的人,被他連連發問,質疑,最後啞口無言,不停擦汗。

  嶽雲宗臉色陰沉,當著全部董事的面,被徹底下了臉面。

  最後,嶽靳成淡聲問:“雲宗總,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嶽雲宗陰惻惻地一笑,“劉勻你們說得如此絕對,認定市場價格會下跌,如果,市場價格上漲,並沒有按你們預測的那樣運行,半年的生產量,金額有多大,銷售額數以億計。逆勢操作,造成巨大虧損,誰來擔責?”

  一時之間,場面靜止凝固。

  嶽靳成平靜反問:“如果,雲宗總堅持不採納他們的套保意見,市場如他們預測下跌,給集團銷售端造成了虧損,是不是由你擔責?”

  嶽雲宗目露寒光,咬牙答:“是。”

  嶽靳成看他兩秒,然後面向所有董事:“如果這次決策失誤,給公司造成一定比例的損失,由我本人,全權負責。”他平靜說。

  次日,會上的爭鋒相對、暗潮洶湧,被傳播得有聲有色。

  而關於俞彥卿這個人,素日保持神秘感,低調,活在傳聞裡,昨夜忽然大殺四方,倒像是清冷的神明下了凡。

  這反差感,實在讓人印象深刻。

  付佳希想了很久,於情於理,還是給他發了條道謝的信息。

  俞彥卿幾乎秒回:“真要謝我,晚上帶我去吃飯吧。”

  付佳希原本訂了家西餐廳,鄭重,也和他氣質比較匹配。

  俞彥卿並不感冒,問,“你平時去吃的最多的是哪家店?”

  “我?”付佳希說,“吃火鍋。”

  “好,那就吃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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