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縱。
付佳希也不著他的道,隨便他自己先玩著。
周末,嶽嘉一被慣例接去嶽家,付佳希順道去了趟滿苑探望周小筠。
荷花池邊的亭子裡,老太太躺在搖椅上悠哉地嗑瓜子。
“不用檢查我手機,我最近沒給小帥哥打賞了。”
“你乖不乖呀,有沒有約會男孩子?”
付佳希說,“您猜?”
“我不猜。”周小筠說:“如果沒約會,就來看照片,我又收集了好多男青年。”
付佳希連忙端起魚食盤,“奶奶,魚餓了。”
周小筠看她撒魚食,倚著鏤空雕花的護池欄,長發垂順側臉,露出卷翹的睫毛,整個人浸潤在逐漸濃鬱的夕陽中,光暈能抹平她眉眼間的韌勁,變得溫柔平和。
周小筠嘆氣,“你真的不看看了啊,這一批可帥了。”
付佳希將魚食在掌心拋了拋,正經說:“我現在喜歡醜的。”
周小筠說,“那靳成有機會了。”
付佳希和她對視一眼,一起哈哈大笑出聲。
—
嶽家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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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靳成莫名其妙連打兩個噴嚏,萬鈺連忙遞上熱茶,殷勤關切,“大哥,天氣多變,要注意身體呀。”
嶽靳成接了,頷首道謝。
不遠處,小露臺。圍在一起聊天的小姐妹們不屑,“新二嫂真會來事兒啊,比湯圓還會巴結。”
“湯圓是誰?”
“我家的狗呀。”
翻著小浪的笑聲一陣又一陣。
“以為嫁進來,就真成一家人了。”一堂姐陰陽怪氣道,“她還不如付佳希呢。”
“得了吧,抬舉她了。付佳希至少名牌大學畢業,她連大學都沒考上,拿什麼比?不說了,人來了。”
頓時,親昵熱情的招呼聲如麻如酥,“二嫂,你今天真的好美喲!!”
……
夜晚月色皎皎,沒有拖傍晚絕美夕陽的後腿。
在滿苑陪周小筠用過晚餐,又陪她去佛堂念了會經後才離開的。
從滿苑回家,會順路經過嶽家的別墅,估摸著時間,付佳希給嶽靳成發了條信息:“我順路,來接兒子,你不用繞路送了。”
信息發出去的時候,她已經等在別墅外十分鍾,嶽靳成大概沒看手機,沒有回復。
算了,那讓他送。付佳希想著,剛要開車走——
“過門不入,你也太生疏了。”
嶽雲宗笑著走來她車邊,“兄弟姊妹都在,不進去坐一坐?”
付佳希下了車,大大方方打招呼,“雲宗總。”
嶽雲宗說:“如今都這麼叫我了,這是私下,沒有必要。”
付佳希說,“公私都一樣的。你客氣,我總不能當了真,那就變成不識抬舉了。”
嶽雲宗較她高出不少,站得越近尤其。
嶽家三兄弟都有一副好皮相,各有各的英俊。隻不過,嶽雲宗天生自帶的優越氣質更多,明明是在笑,卻在溫和委身裡藏了把把利刃。
“其實你大可不必勉強自己來柏豐。”嶽雲宗說:“你要是沒地兒去,闲得慌,我可以給你介紹好公司、好崗位。”
付佳希以手掩唇,驚訝之色恰如其分,“雲宗總,難道你一直認為,柏豐不是好公司,沒有好崗位?”
嶽雲宗面色訕訕,被她的借力打力堵得無話可辯。
他收了收笑意,“大哥在,柏豐蒸蒸日上。”
付佳希比他笑得自然,“能跟著你這樣的領導,我也會越來越好。”
見招拆招,和氣生財。
這兩點,付佳希學得那叫一個八面玲瓏,簡直與嶽靳成如出一轍。
嶽雲宗原想示威施壓,眼下卻討不著半分痛快。
付佳希若無其事道,“雲宗總,沒有別的工作吩咐的話,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她拉開車門,準備走。
“嫂子。”
這一聲稱呼,嶽雲宗叫得出其不意,綿裡藏刀,讓她渾身如過電一般,背脊發麻。
嶽雲宗面帶微笑,絲毫不覺別扭,“嫂子,我知道你和大哥的情分擺在那,淡不了,揮不走。你是陪他一起共過苦的人,陪他一路走到嶽家接班人、柏豐集團CEO的高位。生活是有很多破事兒,柴米油鹽,靈魂出走,意見不合,都可能會讓兩個很相愛的人分開。”
付佳希站得定,望向對方的眼神堅定、不飄忽。
但,她的呼吸還是微微亂了節拍,露出破綻。
在嶽家這種家族裡翻江倒海、 恣意矜貴長大的男人,識人破術,扭轉局勢,最是擅長。嶽雲宗一語抓中她心軟凹陷的肉,擰得不動聲色,痛難言語。
“破事算個什麼?感情在,心貼近,那就散不了伙。隻是……”他佯裝感慨,“什麼時候,你也喜歡耍這種小年輕才用的幼稚伎倆了?還是說……這是你和大哥之間,特有的夫妻小情趣?哎呀,嫂子,你想和大哥再續前緣,直接說就是了。”
鄙夷、嫌惡、冒犯、貶低的語氣,像撫鹽的霜,也像潑油的火,一層一層篩在付佳希的自尊上。
今夜月光清冷,高懸於空。
安靜片刻,付佳希忽地展顏一笑,“那還是不直接了,我怕雲宗總你受不住真話。”
嶽雲宗微斂雙眼,“什麼意思?”
“你說得對,某一瞬間,我確實有過與他復合的想法,但,那也隻是一瞬間的衝動,”付佳希說,“因為我一想到,萬一復了婚,又要被你叫嫂子,就惡心得不行。”
作者有話說:
抽100隻小紅包,大家追文愉快。
第23章 醋意
◎嶽總很酸,我兒子怎麼叫他?小爸爸,新哥哥?◎
付佳希還是嶽雲宗真正的“嫂子”時, 他也沒有多放在眼裡,甚至一度暗諷,精明幹練的嶽靳成, 怎麼是個目光短淺的戀愛腦。
既然要鞏固地位,何不找個門當戶對的強強聯手。
嶽家裡的人,個個都有演技,背後說得再多, 對著面了都是一團和氣。唯獨嶽雲宗是個例外, 高傲、輕視、不屑, 一覽無餘。付佳希剖析過嶽家的每一個人,隻有嶽雲宗, 做到了真正的表裡如一。
在他手裡,付佳希也吃過不少暗虧, 以往還要顧忌幾分關系, 現在, 倒也不需太刻意了。
離婚後,付佳希過得越來越清明,百般委屈不想再生吞硬咽,嶽雲宗擺明了來挑事, 誰還讓著他。
—
早上到公司, 正巧碰到於小米。
“早啊佳希姐。”
“早。”付佳希問:“咦,今天沒帶早餐了?”
小年輕早晨貪睡, 早餐來不及吃,每次都是打包拎著去辦公室。
“不敢了。”於小米說:“你沒發現部長這段時間心情不太好?脾氣一點就炸, 昨天揪著小園一頓臭罵。”
“工作壓力大吧。”
“不知道, 佳希姐你也注意點哈。”
付佳希大概知曉原因。
自上次經營會議上, 嶽靳成讓劉勻每日的市場分析抄送集團各高層, 金明就時不時地被嶽靳成叫去匯報。關於市場、行情走勢、策略建議,直接把金明問懵。
金明對劉勻一向無視,更不可能重視他的工作內容。
這幾年,劉勻就像被冷藏在牆角的一顆幹癟種子。
嶽靳成得不到滿意的反饋,訓斥部下尖銳犀利。
失職、以偏概全、不熟知業務職能、疏於提升自我……金明後背湿透,字字落實,沒理由辯解。
隔著寬大桌面,嶽靳成將一冊文件揮丟在他腳下,冷聲道,“以後,劉勻和你一起匯報。”
這件事悄無聲息地傳開,細枝末節不詳,但總裁的態度堅定明朗。
劉勻受抬升、重視。
金明再不情願,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有時候,付佳希會被當成替罪羊,有的沒的一些小事,金明上綱上線,沒給過她好臉色,這個月,還借題發揮地扣了她五百塊。
周五,臨近下班,小酷弟沈也給她發了張樓下的咖啡店照片。
付佳希:“路過我公司了?”
沈也:“不是路過,是等你下班。”
還等得跟個顯眼包似的,黑色大哈雷,金屬啞光改色,跟他深海藍的T恤很相配。
沈也長腿支地,怎麼帥怎麼來,“走,吃火鍋。”
付佳希張了張手,“你看我穿這樣合適嗎?”
一身純白套裝,高跟鞋,清新怡人的職業佳人形象。
沈也說:“吃火鍋用嘴巴,又不用衣服。姐姐,給個面子好不好?”
來往的同事多,掐著這個點邀約,弟弟算得準。
付佳希說:“我車得開回去,這樣吧,你在前面路口等我。”
今天是慣例日,嘉一被嶽家接去吃晚飯。付佳希吃一頓火鍋的時間還是有,她對沈也說,“和你一塊兒吃,可以。但前提,火鍋錢我來付。”
“為什麼?”
“我是你長輩。”
沈也無語片刻,然後笑起來,“成交。”
—
兩輪臺風過境後,時間晃到六月末尾。
“度成”海外資產通過最後一輪評估,上市計劃得以實質性推進。這是真正意義上,屬於嶽靳成的事業組成,即使他回歸柏豐,接手家族企業,但這些年,度成業態良性循環,每一步都走得穩重且健康。
這是他事業的起跑線,也是付佳希,陪他一同淋過雨的懸崖底。
焦睿將禮物準備妥當,妥帖放置副駕。
今天是嶽少恆的生日,差旅再疲憊,嶽靳成也必須到場。
生日宴改成戶外主題遊園會形式,沉浸式參與體驗,熱鬧,朝氣,活力,與嶽少恆的氣質極度貼合。
嶽靳成作為大哥,親切隨和,禮數周到,在紅泥小火爐裡,與嶽少恆相談甚歡。
賓客眾多,眼睛追著主人一舉一動。
嶽家這三兄弟,各有做派。
嶽靳成英俊穩重,嶽少恆眉眼清澈,目光中鑲嵌著難得的少年質感。
“兩人關系不錯啊,不像外邊傳的那樣不和。”
“嶽家最齊心了,怎麼會不和。”
“嗐,家醜哪會外揚。聽說啊,我隻是聽說,嶽少恆喜歡上了……”
“啊?誰??”
“自己的嫂子。”
這邊的邊角料活色生香,那邊的搬唇遞舌也不消停。
“你說的是南溪路上的那家新店吧?”萬鈺努力融入嶽家的這些女輩裡,“生意確實好,上周末,我還看見佳希姐也在那吃火鍋呢。”
“是不是和一男的?”尹貞問。
“是的,還挺年輕。”萬鈺佯裝訝異,“姑姑,您也看到了?”
尹貞譏諷,“那麼大的兩個活人,我想不瞧見都難。”
嶽琳玫表面安撫,“你也別生氣,雖然我們把小希一直當成一家人,但她現在是單身,有交朋友,談戀愛的自由。”
尹貞果然著了道,“誰管她跟誰談,對方跟個學生似的,一看就比她小。會玩的很,連車都不開了,那種大摩託,噪音擾民,她也跟小男人一起坐。還以為自己小姑娘呢。”
充當煽風點火角色的萬鈺,在這一刻忽然轉了態度,“啊,伯媽,您也別這麼說佳希姐呀,可能隻是好朋友。”
眾人紛紛使眼色,後背如冷風吹灌。
嶽靳成站在不遠處,不言語,卻肅殺如刃。
……
“心情不好啊,躲在這不見人。”關葉溱找來花園暗處的亭閣,笑語盈盈地遞給嶽靳成一瓶水,“來,熄熄火。”
她出現得突然,嶽靳成陰沉低迷的臉色來不及轉換。
“怎麼啦,氣得連水都喝不下了?”關葉溱受邀參加生日會,一晚都在與嶽家的女輩交際,那些八卦闲談,她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