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數,將他的原則都顛覆了,他不想接受,而不得不接受。
韋如夏說完後,韋子善就沒有再說話。她看著他,問了一句。
“你恨我嗎?”
女孩的聲音不大,但足夠能讓他聽到。他的思緒從無盡的回憶裡抽離,然後正視著這個問題。
無辜的人往往會去難為另外一個無辜的人,他找不著罪魁禍首,隻能這樣懦弱的發泄。
“對不起。”韋子善說。
和韋子善在伊鎮住了七天,給奶奶過完頭七後,父女倆回到了安城。當時奶奶遺體被送回伊鎮,醫院裡的東西他們都沒來得及收拾。回到安城後,韋如夏隨著韋子善去了趟醫院,取回了放在那裡的衣物等,順便也取回了她的寒假作業。
距離開學還有不到十天,但韋如夏的作業才剛剛做了冰山一角。駱瑭還沒有從大宅回來,她問作業的方式仍然是與駱瑭視頻。
“駱瑭,你吃飽了嗎?”奶奶沈枕舒看著他碗裡還沒吃完的米飯問了一句。
駱瑭輕點了一下頭,拿著手機將椅子推進去,說:“我去做作業了。”
說完,少年轉身離開了餐廳。
看著少年颀長的背影,沈枕舒笑得欣慰而無奈:“以前對作業倒沒這麼上心過。”
“鄰居家的如夏又要問他題了吧。”楊舒汝笑著和沈枕舒解釋道:“別理他,餓了他會再回來吃的。”
“是暑假搬過來的那個?”沈枕舒平日不怎麼去駱瑭家,有什麼事情也都是楊舒汝告訴她。兩人的婆媳關系不錯,經常打電話聊天。
“對。”楊舒汝說完,輕嘆一聲說道:“初一如夏的奶奶去世了,駱瑭那次是去陪她了。”
小少年的心思往往瞞不過大人,沈枕舒倒也不是什麼老古董,她沒有點透,隻問道:“那女孩怎麼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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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舒汝笑了笑,回答道:“性格挺好的一個孩子。”
韋如夏看著駱瑭的草稿紙,將剛才的題又演算了一遍。駱瑭是個聰明的學生,也是個聰明的老師,他甚至能知道她是哪裡鑽了牛角尖,然後再從那裡把她給拉回來。
將題目做完,韋如夏看著卷子上寫滿的步驟,心滿意足地說道:“做完了,你看看。”
她說完將步驟抬起來給駱瑭看,隻在試卷後露出了一雙眼睛。而屏幕裡駱瑭並沒有看演算步驟,他後靠在椅背上,正看著外面。少年側臉輪廓幹淨流暢,漂亮的下巴連著修長的脖頸,滿是少年氣。
“看什麼呢?”韋如夏問了一句。
駱瑭聽到她的聲音,掃了一眼她試卷上的步驟,說:“做對了。”
說完,他從座位上起身,韋如夏察覺到屏幕亂晃,視頻裡駱瑭的臉貼近了屏幕,而後,她聽到一聲推窗戶的聲音。
屏幕內的視線一轉,駱瑭將攝像頭調整到了後置攝像,“砰”得一聲,一朵煙花在漆黑的夜空炸裂開來。
韋如夏從沒有看過這麼大的煙花,她“哇”了一聲,感慨道:“真漂亮。”
這場煙花像是一場煙花秀,煙花絡繹不絕地在天空炸開,像流星一樣滑落,映紅了半邊天。
看著煙花,韋如夏忘了數學題裡的煩惱,她趴在桌子上,抬眼看著屏幕裡的煙花,叫了一聲。
“駱瑭。”
視頻裡傳來了駱瑭的聲音,輕而幹淨。
“嗯。”
韋如夏一笑,她以為駱瑭將手機放在窗臺上,然後不理她了呢。
“我看不到你了。”
韋如夏話音一落,攝像頭反轉,少年清俊的臉再次出現在了屏幕前。兩人視線相對,距離很近,仿佛真的隻隔了這一層薄薄的屏幕,打碎了以後就能碰觸到對方的臉。
“我看不到煙花了。”韋如夏眼角一彎,和駱瑭說道。
屏幕內的鏡像又是一轉,“砰”得一聲,又是一束煙花炸裂開來。
韋如夏笑得眯了眯眼。
母親的事情一忙完,韋子善就投入了工作之中,母親生病期間他就耽擱下的演出,現在要馬上補回來。
家裡又隻剩下了她自己,韋如夏吃過晚飯後就回了書房學習。昨天和駱瑭視頻把作業往前補了補,她不好耽擱駱瑭太多和家人相聚的時間,所以準備隻有晚上才打擾她。
韋如夏剛上二樓,門口就傳來了按門鈴的聲音,門鈴聲清脆而有規律,韋如夏疑惑了一下,下樓去開門。
門一開,看到門口站著的駱瑭,韋如夏“啊”了一聲,睜大了雙眼。
駱瑭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仍然系著那條黑白灰相間的格子圍巾,他白淨的臉露在外面,濃密的睫毛下,一雙眼睛黑亮。
“我帶你去個地方。”駱瑭看著韋如夏說,“穿得暖和些,天有點冷。”
韋如夏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她隨手從門口的衣架上拿了一件淺棕色的大衣,換好鞋後就跟著駱瑭出了門。
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車子,車子裡面是上次送駱瑭去伊鎮的那個叔叔。韋如夏跟著駱瑭上了車,疑惑道:“去哪兒啊?”
“去後山。”駱瑭說。
距離洛夫公寓最近的郊區就是後山,說是山,其實隻是個小丘陵,站在山上能看到安城的夜景。
這裡也是別墅區,很少有人上來,車子開上來後,韋如夏下車,看著駱瑭將車上的東西搬了下來。
山上沒有光,韋如夏打開手機手電筒,看清楚了駱瑭搬下來的東西。
是煙花。
韋如夏想起了昨天晚上。
駱瑭拿了李叔遞過來的火柴,他抬眼看著韋如夏,安排道:“你往後站一下。”
知道駱瑭要幹什麼,韋如夏一笑,笑著應了一聲,往後一站。駱瑭將煙花點燃,芯子呲呲作響,不一會兒“砰”得一聲,第一朵煙花在天空炸裂開來。
“哇。”沒有屏幕的阻隔,實景觀看煙花更是好看。
韋如夏並不是沒有看過煙花,但她覺得今晚的煙花比她以往見過的都要好看的多。火花在天空炸開,照亮了身邊駱瑭的臉。
韋如夏一笑,問道:“你回來就是帶我放煙花嗎?”
她出門隻穿了一件大衣,頭發披在耳邊,蓋不住她修長漂亮的脖子。煙花炸裂,照亮了少女白皙的臉頰,她唇角帶著笑,淺棕色的眼睛明亮又好看。
“嗯。”駱瑭將脖子上的圍巾摘了下來,他從韋如夏的頭上方,將她的頭發和脖子都給圍住了。
薄荷味道的圍巾上還有少年的體溫,透過皮膚源源不斷地傳遞到她的體內,她抬眼看著少年,和少年身後炸裂的煙花,聽他說道。
“現在我和煙花,你都能看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隻想寫一下父親這個地方,不知道為啥大家都罵他。他這個人對錯可能我們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見解,但他不至於被罵吧。
我舉個例子:如果這是女方丁克,男方騙她說可以,他也想丁克,完事還故意把她弄懷孕了,說生下來我養,膈應嗎?當然,有人說父親沒生孩子,這個不算類比。但孩子確實是生下來了,並且他有了孩子,這相當於毀了他的原則。並且他從沒有說過不養韋如夏,是韋如夏母親自己欺騙了他以後擔不住心理壓力全盤託出,最後不告而別的啊。
丁克可能大家理解不了吧,但就像你想要孩子,結果對方丁克,偷偷去做了絕育並且一直瞞著你,一直沒孩子,然後你仍然選擇和他在一起,最後他擔不住心理壓力告訴你了。你隻是跟他吵了一架,最後他自己跑了。這樣的欺騙造成了你未來十幾年,都不敢再和新的人談戀愛。你說說慘不慘?
可能我筆力不夠吧,沒寫仔細,但這不是韋子善棄養,或者是韋子善故意讓韋如夏母親懷孕後不養她,韋子善不應該被罵,他也挺無辜的。
糖糖:為了能讓你看到我,以後我們隻用一個固定姿勢
韋如夏:什麼姿勢?做什麼的時候用固定姿勢?
第25章
韋子善正在劇院後臺補妝,他們話劇團新上了一部話劇《風沙》, 他是男主角。這部話劇反響不錯, 後續可能要加場演出。
蔡欣佩拿著計劃表走進來, 化妝的小何叫了一聲“蔡姐”, 她是韋子善的助理,從韋子善進劇院時就跟著他,兩人已經搭檔了十多年了。
“今天人氣夠可以啊。”她剛從劇院過來, 現在還沒開演,劇院裡已經坐滿等開場了。
小何給韋子善將眉毛補好, 和蔡欣佩說道:“《風沙》的熱度太高了, 好像要開巡演。”
“不是好像。”蔡欣佩將手上的計劃表放到桌子上,跟韋子善說道:“四月十五去臨省邱城演出。”
劇團每年都會有劇出巡演,但一般巡演一兩場後就結束, 他們都看得出《風沙》的熱度,估計今天一年都要出差去外地。
“邱城後面是哪個城市?”韋子善問道。
蔡欣佩笑起來, 說道:“要看邱城反響如何啊, 要是效果好,還有可能出國呢。要是不好, 就……等會,我有電話。”
韋子善看著計劃表, 聽著她打電話。
“嗯, 你晚上自己坐地鐵回去,奶奶在家。今天學習怎麼樣?行,高三了, 自己抓點緊啊。好了,我還有工作,先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