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呢。
為了確認那天的電話是不是真實存在,她查詢了座機的通話記錄。
上午十點左右確實有電話打進來,但不是陶竹的。
——是川程的。
一切軌跡連上線,給她打電話的應該是前組長,但被程懿聽到,所以他來了。
怪就怪她那時候實在太需要朋友,潛意識根本不願意接受別的可能,所以才拿起電話就默認成了陶竹。
蘇禮深呼吸一口,癱回了床上。
某個闖了禍的小東西還渾然不覺似的,撅著屁股來蹭她的腿。
蘇禮猛地坐起身來,揪住柴柴的兩邊臉頰:“你還好意思蹭我?認錯了這軍功章有你的一半!你但凡當時叫兩聲,事情會這樣嗎?”
“你還是一隻看家的狗嗎?對著陌生人你也能搖尾巴的嗎?!”
柴柴吐舌,哼哧哼哧。
陶竹翻譯:“嗯呢。”
她差點沒一口氣直接過去。
陶竹怕拍她肩膀,安慰道:“孩子沒錯,隻是可能智商不太夠。”
柴柴打了個噴嚏,氣呼呼地走了。
陶竹坐在她電腦前,看完了整段監控,這才回頭,“程懿五點才走,照顧了你七個小時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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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禮大腦停止運轉,像思考,又像沒有目的的囈語:“聽說他那天有個大單子,可最後為什麼出現在了我這兒。”
更何況,當時在威尼斯的走廊,她還說了那麼狠的話。
如果她是程懿,巴不得這輩子都不要見到自己才好吧。
陶竹摩挲著下巴,回復她的話題:“舊情難忘?心疼你?愧疚?”
“但不管是哪一種,證明他也不是完全沒有心。”過了會兒,陶竹又說,“不過我看這監控裡,有一段都看不到他的腿了,是去幹嘛了?”
“不知道,應該是在椅子上休息吧。”
蘇禮說完後隨便回憶了一下,結果忽然倒抽一口涼氣,想到了什麼。
——胸肌?胸肌那段不會是真的吧?!
陶竹睨她,“咋了?”
她搖了搖頭,默默用被子蓋住了臉。
沒關系,她安慰自己,不就是分手之後還摸了一把前男友的胸肌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但當晚,陶竹就看到她火速更換了床單四件套,嘴中還念念有詞如同施法。
更可怕的是,睡到半夜忽然被嚇醒,陶竹一睜眼,蘇禮就怨懟地趴在她床前。
“竹,你害得我好苦。”
陶竹:?
///
蘇禮第二天要去開個《巔峰衣櫥》的會,不小心起晚了,眼見要遲到,整個人幾乎是飛奔出了大樓,結果迎面撞上好久不見的傅鴻卓。
他旁邊還站著更久不見的習奕勳。
二人牽著手,狀態悠闲,看起來應該是在散步。
蘇禮正欲打個招呼就繼續飛奔,哪成想習奕勳一把攥住了她:“蘇禮?!上次就聽小卓說在這裡遇到你了,”回頭看了看,“你就住這棟啊?”
“嗯,你們來散步?”
“是啊,我們倆超喜歡來這散步哈哈哈,以後說不定能經常碰到。”習奕勳說,“你要是沒空遛狗,可以隨時call我,我幫你,畢竟你幫了我倆這麼大一個忙呢。”
蘇禮點頭:“好,那我去上……”
習奕勳一點都沒有要停的意思,逮著個人就聊得不肯撒手:“那天真是多虧你了,沒有你裝他女朋友,事情還真不好辦。”
“怪就怪小卓一時疏忽,怎麼就跟爸媽視頻的時候忘了摘戒指,還戴在無名指上。”
“解釋的時候支支吾吾,他家長肯定起疑心啊!一看他買零食都是雙份起買,更是篤定了說要見人,還大老遠地跑過來……”
“幸好那天碰到你了。”
“哈哈哈哈多虧你聰明,小卓還說最開始拿了兩把傘,你們本來就四年沒見,生疏不少,再不打同一把傘,那就太假了!!”
“不過那時候隻是事發突然,我們沒準備好,最近已經在做他家裡人的思想工作了,過陣子再重新見個面,介紹一下。”
“以後就不用你演女朋友了,總而言之,真的太太太感謝了!沒有你,現在肯定亂成一鍋粥了……”
習奕勳整整發言了三分鍾,這才一拍腦袋:“對了,你是不是有事要出去啊,我沒耽誤你吧?”
蘇禮:“……”
不過好在這倆有點良心,最後沿途聽著超速提示,把她給按時送到了地方。
其實她那天也很意外。
但說來,多少又有點預料之中。
傅鴻卓和習奕勳畢業後就在一起了,她怎麼也沒想到,大家最常打趣的事情,居然變成了真的。
戀愛一談就是四年多,其間,家裡人無數次給傅鴻卓介紹過適齡女孩兒,他卻始終推辭。
婚戒和一系列事件引發了家裡的懷疑與好奇,父母隨便挑了個日子,舟車勞頓地趕來,他既沒有準備好,又不忍心讓父母失落地白跑一趟。
正在傅鴻卓一籌莫展時,遇到了遛狗的蘇禮,她想請客感謝他救狗,他卻說,希望她幫忙演一下女朋友,暫時應付父母的盤問,也保護一下沒準備好的習奕勳。
現在二人準備好了,也已經和父母說了實話,試圖讓父母理解同性之間的感情。
聽說雙方已經約了新的見面時間,她也算功德圓滿,得以退出。
送完蘇禮後,傅鴻卓和習奕勳也開車回去,順道又在方才那附近轉了一圈。
習奕勳笑說:“感覺蘇禮沒怎麼變啊,還是跟以前一樣……不過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男朋友,這事兒要是給她男朋友知道了,會不會生氣啊?”
“肯定有男朋友吧,就她那個條件。”傅鴻卓說,“實在生氣的話,到時候我們解釋一下。”
“怎麼解釋顯得誠心誠意?這個應該不會影響他們感情吧,要這樣的話我還挺自責呢……”
車勻速行駛,二人就這麼商量了起來,偶爾伴隨幾句偏題的調笑,忽然,右側筆直開來一輛車,迅速攔在了他們面前。
傅鴻卓踩了兩下急剎車,這才抬頭。
“碰瓷?”
習奕勳:“睜大你的眼睛看看,勞斯萊斯碰瓷我們?你是不是不太清醒!”
說話間,前車的車門打開,高挑的男人走了下來。
車窗被敲響,傅鴻卓降了下來,還沒來得及問點什麼,那男人便先發制人地低問:“你不是蘇禮男朋友?”
傅鴻卓嚇了一跳:“你怎麼知道的?”
“你們見家長,我看到了。”程懿的目光又掃過副駕駛上的習奕勳,“這是什麼意思?”
他剛忙完工作從悉尼飛回來,落地後便準備直接去公司處理事情,誰料發現了熟悉臉孔,還看到主副駕駛舉止親密,像在調情。
分開後他時常會繞路經過蘇禮的小區,隻是看看,哪怕不做些什麼,熟悉一下她平時的生活軌跡也好。
沒成想今天還能撞到這一幕。
傅鴻卓和習奕勳面面相覷,沒想到剛剛還演練過的內容,此刻居然能派上用場。
習奕勳:“你別誤會,事情是這樣的。”
……
“總之,她隻是幫了個忙,我們也沒有欺騙她的感情!”
咖啡廳內,解釋完畢的習奕勳說:“希望不要影響到你對蘇禮的感情,加油,祝你早日追到她!”
像是聽到什麼意料之外的詞匯,程懿稍有停頓:“追?”
“是啊,看你剛剛那個質問態度,應該不是曖昧對象就是追求者吧。”習奕勳一臉了然,“這種事她怎麼沒和你說,是鬧矛盾了嗎?”
程懿這才放下咖啡杯,低低道:“大概是……很難以解決的的矛盾。”
習奕勳:“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就算有再大的矛盾,隻要還喜歡,什麼問題不能克服呢?愛情路上,有衝突很正常,但是你要肩負起自己的責任和義務,努力去追,去化解,坐以待斃是不行的。”
傅鴻卓也笑:“我以前也是,吵了架,覺得是自己的錯,就不敢先去找他,怕他不願意見到我。”
“可,萬一不是呢?”傅鴻卓說,“萬一……對方也在等我呢?”
習奕勳更是情緒激昂:“就比如剛剛,你想問我們她的高中經歷,但有這功夫,你為什麼不自己親自去問她呢!”
“想要收獲愛情,就要自己去拼,累常人之所不能累,苦常人之所不能苦,堅貞不渝,堅持不懈,付出、溫暖、感化,”習奕勳說,“蘇禮這種戀愛路上的熱門股,本來就是需要多追一追的。你不追,她怎麼知道你是想和好呢?”
“你不追,她怎麼知道你的感情呢?”
“你不追,那些誤會怎麼能解開呢?”
“你不追,就被別人追跑了兄弟衝啊快快快!!!”
習奕勳想到自己坎坷的戀愛路,此刻恨不能化身丘比特,溫暖追愛路上每一個迷茫的人,於是他迅速將程懿從位置上撺了起來,把人給送上了車。
“兄弟,雖然跟你沒聊兩句,但我還挺喜歡你的,我覺得長成你這樣,還開瑪莎拉蒂,努力追一追,希望曙光就在前方,”習奕勳頓了頓,“……如果你這車不是借的話。”
……
…………
到了川程,程懿耳邊仍然回蕩方才二人的語錄。
視線不期然一晃,是有個身影飛速跑過,險些將他撞到。
身後經理賠笑道:“是易柏,來拿離職手續的,不好意思啊程總。”
程懿微微蹙眉:“易柏?”
蘇禮在電話裡,說的是不是就是這個名字?
方才那二人說得對,無論如何,很多事都要講清楚才對。
他總不能一輩子站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也許他們之間還有很多誤會沒有解開,也許說清楚之後,事情還有轉機。
退一萬步而言,即使沒有轉機,坦率相對了,總不會再有遺憾。
於是在樓梯口,男人攔住飛奔而下的少年。
易柏抬頭:“啊,程總?”
他問:“之前聽到蘇禮打電話,說你給她生病送果凍,是怎麼一回事?”
易柏反應了一會:“那個啊,不是我送的,隻是陶竹姐姐喊我去幫她喂貓狗,我隻給蘇禮學姐倒了水,果凍應該是她室友給的。結果她摘了紗布隻看到我倒狗糧,還以為一直是我。”
原來如此。
男人唇角滑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
當時看到她和別人見家長,他並非不意外,隻是與她接觸已久,比起這些突發事件中傳遞出的訊息,他當然會更相信自己心中的那個她。
但凡事無絕對,總會有些微弱的可能成立——關心則亂,即使某種可能微小到幾乎看不見,也因為那一刻的思緒被無限放大,失落神傷在所難免。
好像有關於她的,總能讓他方寸大亂。
“知道了,”男人又道,“蘇禮知道麼?”
易柏點頭:“她也知道不是我了,畢竟確實不是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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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禮確實知道,但她覺得自己知道了還不如不知道。
於是她一直對這事兒諱莫如深,再沒聲張。
主要是沒空聲張,她SL官博每天都在被各種評論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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