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才吵得雞飛狗跳,今天就恨不得蜜裏調油膩死人。
可能,這就是愛情吧。
剛才那個和我說話的靦腆小夥子去而複返,小聲問我:「虞眠姐,你是不是和我 們老大認識啊?」
我趣味地挑眉:「為什麼這麼問?」
「我看見老大的錢包裏有你的照片。」他悄悄看了眼靳燃的方向,又十分可愛地 攏著嘴和我說:「好多次我都看見他拿著你的照片出神,照片都被他摸出毛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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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頭一熱,悄無聲息漸至滾燙。
小夥子被人叫走了,我撐著透明的雨傘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靳燃完全把我當透 明人,一個眼神都不給的那種。
絕情的男人,怎麼就那麼讓人心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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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無其事地挪到他身邊,還沒張口說話,就被升騰起來的煙霧給嗆得連連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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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是瞧不上我這嬌氣勁,靳燃終於瞥了我一眼,很冷,很嫌棄。
生硬地蹦出一句:「一邊去。」
我哪會這麼聽話,往他更近了點,身體有意無意碰著他的手臂,「為什麼不通過 我的好友申請?」
靳燃頭也沒抬,不理我。
「你有現金嗎?」我沒頭沒尾地問。
他眉間忍耐,從口袋裏拿出錢夾,把裏頭的一遝現金全抽了出來遞給我,「拿 去,不用還。」
不用還也就意味著不想和我扯上關係。
我舔了舔唇,伸出手去拿錢的時候,突然拐了一個方向,抽走了他的錢夾。
「虞眠!」靳燃厲聲,急了。
我莞爾,眼疾手快地從夾層裏抽出一張照片。
十九歲的我,正值青春,立在樹影下,陽光碎片搖曳了一身,乾淨恬淡。
「靳燃。」我的嗓子有點發熱,眸光殷切地看向他:「你沒忘,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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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雨濛濛,靳燃的眉目隴上一圈陰寒,被我點到死穴一般,眸色凜然得嚇人。
他直著身覷著我,像看一個笑話。
半晌,薄唇勾起無比譏誚的冷笑:「你當你是誰呢?」
我被晃了心神,手中的照片被他抽走,然後,精準無比地丟進炭爐裏。
他的聲音淬著冰:「我是沒忘,忘了把它清理掉。」
磁磁冒起的火花很快便把泛黃的照片化為灰燼,我覺得那是我的心放在火上炙 烤,眼眶酸得厲害。
心裏突然就空了。
我承認我是一個優秀的演員,眼淚明明都快出來了,瞬息之間我就能收住。
安靜地把他的錢夾擱在身側的桌面上,微笑著和他說再見:「走了。」
想瀟灑地走的,奈何天公不作美。
下著雨,草地綿軟,一邊高跟鞋的細跟插進土地,我一時失去平衡差點跌倒。
為了掩飾尷尬,我隻能蹲下,佯裝無事偷偷去扒拉鞋子。 右肩突然一緊,我被人一把拎了起來。
「來這鬼地方穿什麼高跟鞋。」靳燃很煩躁。
我心中也有氣,掙開他的手,哼道:「美女的事你別管。」
靳燃雙手叉腰,極力忍耐著脾氣,瞪我。
我沒理他,掏出鑰匙往車的方向走。
剛打開駕駛座的門,鑰匙就被從身後伸過來的一隻手拿走。
靳燃沒了和我撕扯的耐心,直接把我塞進後座,自己坐到駕駛座。
「砰」一聲甩上車門,暗暗發洩火氣。
「山路不好開,我送你。」他的語氣不善,沒有商量的餘地。
我側頭看著窗外,悶著聲不理他。
兩個小時的車程,我們愣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車停進社區地下車庫,我徑直下車上樓。
靳燃是在五分鐘後出現在我家門口的,我沒有關門。
他站在門口,手裏拿著我的車鑰匙,眉目間又是那股子玩味的譏諷。
我走過去時,很敏感地聞見了他身上淡淡的煙味。
看來他在樓下用一根煙的時間思考要不要來我家!!!
「鑰匙。」我朝他攤開手,存了心要折騰他。
靳燃抬著眸悠悠看我,轉著鑰匙就不給我,神色意味不明。
剛準備說話,身後傳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我家裏怎麼會有人?頓時汗毛豎立。
我赤著腳往客廳跑,一個穿著超級火辣的姑娘撲到我的懷裏。
「小眠眠,我失戀了,嗚嗚嗚嗚.謝嬈臉上的煙燻妝都哭花了,黑色的眼影 把兩個眼眶塗成了熊貓眼。
是她,我松了一口氣,「你不是剛談戀愛嗎?」
謝嬈和她的新男友在娛樂圈都頗有名氣,也算很登對。
「他不誠實。」謝嬈趴在我懷裏哭唧唧。
「怎麼不誠實了?」
「今晚我們去酒店了,你知道有多慘嗎?他他他他..他說他疫情不小心中招 了,得了後遺症!」
笑吧,好像不那麼禮貌。
我按著眉心拼命忍著:「我看新聞,好像的確有這樣的後遺症。」
「騙人,全都是騙人的。」謝嬈不相信,哭喊著道,「他太不誠實了,所以我和 他分手了。」
「你那是因為他說謊才分手的嗎?」我真的快忍不住笑了。
「你根本就不理解我的痛苦。」
謝嬈很抓狂,她的手在半空比畫著:「你能想像得出來嗎?」
這問題,著實是把我問住了。
我想了想,搖頭笑道:「想像不到。」
能夠感覺到有一道直勾勾的目光打在我的後腦勺上,我想到站在玄關的靳燃,嘴 角弧度舒展開來。
我補了一句:「畢竟我隻見過一個男人的,沒辦法比較。」
「不是吧,你在娛樂圈混的,這麼保守?」謝嬈也忘了哭了,眨巴著眼睛好奇地 問:「還是說,那個男人特別離譜,才讓你念念不忘?」
這都是什麼虎狼之詞,我不用回頭都能想像得到靳燃現在是什麼表情。
我故意吊著嗓子譏笑:「不至於。」
謝嬈還想追問,我下逐客令:「趕緊回你家,我這有客人。」
她這會兒才看到站在玄關的靳燃,眼睛一亮。
然後轉過頭來和我說悄悄話:「這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個男人?」
我揚眉,不吱聲。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這一看就很離譜!」她抱起自己的外套包包,「祝你今晚 玩得愉快。」
「滾!」
我繞到吧臺,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看見謝嬈沖出門時,還回頭朝靳燃做了 一個「加油」的手勢。
我被入口的酒嗆到,捂著嘴瘋狂咳嗽。
吧臺上丟下來一把車鑰匙,我一抬頭,就對上了靳燃黝黑冷淡的眸子。
「抱歉。」我喝了口紅酒,不太真誠地道歉:「見笑了。」
謝嬈那姑娘就是個不正經的,當然,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湊在一起,聊天向來就沒什麼尺度。
那些話我又是故意說給靳燃聽的,就更沒邊了。
靳燃單手進兜,沉著一雙眸,薄唇冷諷:「怎麼,那老頭不行?」
這話,瞬間就把我帶回了我們分手那會。
彼時我的黑料一夜之間瘋長出來,各種各樣,其中就有一條是:我被業內某個大 導演老頭子包養了。
我正好那時和靳燃提出分手,賭氣之下,就和他說了這麼一段話。
「我就喜歡老頭子,有錢不黏人死得快,遺產還很豐厚,你行嗎?」
他真就記恨到了現在!
紅酒的餘味繞在唇舌,我煩悶地摸出一根煙點著。
白煙籠著眼睛,我啞了聲:「靳燃,我自始至終隻有你一個男人。」
靳燃抬著下頜,眉峰凜冽,「你覺得我會信?」
他當然不信。
我隔著吧臺傾過上半身,唇湊近他的唇,吐出薄煙:「愛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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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燃垂著眼瞼看著我,眸子冷得像淬著刀子。
「挺會啊 ….他幽幽勾唇,極致諷刺,「這些年沒少下功夫。」 他憋著勁羞辱我,把我心頭的火,瞬間澆滅。
我收回前傾的姿勢坐在吧臺上,背對著他冷了聲音:「都能得到你的肯定了,看 來這些年我的進步的確不小。」
前頭拍戲,導演總嫌棄我的感情戲不到位。
卡的次數多了,他手舞足蹈和我說:「虞眠,你這一副心如死水的樣子,是沒談 過戀愛嗎?」
「面對心愛的人,應該是眼裏有光,心裏是有火的。」
我無言以對。
導演引導我:「想想某個讓你心跳加速,面紅耳赤的男人,找找感覺。」
然後,我就想起靳燃來。
瞬間感覺就來了,一路順暢導演再也不喊卡。
每每結束了,我還是沒能收住爆發的情感,通常被誇:「虞老師入戲太深,太敬 業了。」
我很想說:「鬼扯。」
哪有什麼敬業,就是想起那個人,情感無法自抑罷了。
靳燃靜立半晌,忽然低低笑了聲。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猜到是多麼諷刺。
他甩上門離開,我的手顫了顫,指間積攢的煙灰落了一身。
心裏頭,怪難受的。
失眠到淩晨,我睡得不太好,早上開門聲響起時,我就醒了。
女人踩著高跟鞋風風火火沖到我的床邊,邊扯被子邊咆哮:「虞眠,都幾點了, 你還睡……」
被子從我的身上離開的瞬間,趙女士的聲音戛然而止。
「趕緊給我把衣服穿上。」她丟回被子,蓋住我的身體,然後轉過身去,「不堪 入目。」
我側身撐著下巴,輕笑道:「你明知道我喜歡裸睡,還跑來掀我的被子,故意的 ?」
趙女士虎軀一震。
「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嘛。」我懶洋洋翻了一個身,「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女人。
趙女士忍無可忍,操起沙發上的抱枕砸到我的身上。
「你再不起來,骨灰我都給你揚了。」
我無奈地歎了聲:「女人,不要太暴躁。」
「去你大爺的。」趙女士擼起衣袖準備打人,急眼了。
「好好好,我馬上起。」
我下床,頂著趙女士如刀的目光去洗了個澡。
「張導好不容易答應給你一次試鏡的機會,你給我好好表現。」車上,趙女士不 斷叮囑:「給我搞砸了,我得弄死你。」
我低頭看手機,隨口敷衍:「好的。」
微信頁面,田思思說:「眠眠,我聽林遠舟說,靳燃這次特意休假回來,是為了 相親。」
我看著,心裏泛起了苦味。
田思思等了一會,見我沒回,又繼續說:「他家裏這幾年催得緊,這一次更直接 找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等他這回見過面後就會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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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嫌打字麻煩,直接給田思思把電話打過去。
「他見了?」我看著窗外,佯裝漫不經心地問。
田思思也沒點破我,說道:「今天吧,林遠舟昨晚順口提了一嘴。」
「在哪?」
「我哪知道。」田思思頓了一下,不可思議地問我:「你想幹嗎?」
我莞爾一笑:「去搞破壞啊。」
田思思默了默,語氣肯定:「你不會的。」
她沒再多說,掛了電話去找林遠舟了。
下午,我試鏡結束,拿起手機時,就看見了田思思發來的資訊。
也不知道她怎麼和林遠舟說的,反正林遠舟從靳燃那兒套來了他相親的地址。
我挑了挑眉,還挺巧。
就在我試鏡地點的附近。
回去的路上,我若無其事和趙女士說:「在前面停一下,我去買杯咖啡。」
車停下,趙女士哪可能讓我親自去買,「坐著,我去買。」
「這怎麼好意思。」我假意笑了笑,沒有動。
趙女士哼笑,解開安全帶下車了。
我抬頭往前面的咖啡館看,幸運的是,靳燃和那個女生就坐在靠窗的位置,我坐 在車裏就能看到他們的一舉一動。
女生是小家碧玉那一掛,長相乾淨端正,很愛笑,甜美溫柔。
他們面對面坐著,靳燃很隨意,卻難得的眉目舒展。
看起來對彼此都很滿意,女生的神情越發小女人態,嬌羞動人。
我側著身體撐著頭看著,嘴角忍不住上揚。
男人挺拔冷硬,女人柔情似水,這才該是愛情的姿態。
田思思的電話打進來時,我順手抽出一根細煙,就著火光點燃。
「怎麼樣?」田思思問。
「挺好的。」
田思思有幾秒遲疑,開口勸我:「眠眠,要不咱不要他了。」
我被煙嗆了一下,伸手去開窗。
一側頭,我就看見了站在車窗外眉目冷沉地靳燃。
煙霧從車窗飄出,撲到他的臉上。
他擰起眉,隱忍著嫌棄。
我看了看靳燃,又轉頭去看咖啡館裏的女孩,她也在看這邊。
我揚唇調侃他:「丟下她來找我,這不好吧?」
「你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