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也太邪門了……
被神眷顧就算了,就像她說的那樣,有可能是神想要懲罰惡人,順手庇護了她。
令他覺得無比離譜的是,阿摩司殿下明明拒絕了她,卻在轉瞬間改變了主意……作為至高神使之首,阿摩司殿下從未有過朝令夕改的情況,從來都是冷靜果斷、理性睿智、說一不二的形象。
這女人究竟有什麼奇特之處,讓至高神和至高神的化身,都為她違背了自己的原則?
羅伯茨想了一下,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現在的他已經失去了最初的高傲,不敢再像剛開始那樣,誰都瞧不起了。這次的經歷是一記重錘,敲斷了他傲慢的脊梁骨。
整個房間的人心思各異,有喜,有憂,有不可置信,其中最興奮喜悅的不是艾絲黛拉,而是主教。
要不是阿摩司至高神使的助手還在這裡,他差點壓制不住內心的狂喜,哈哈大笑起來,這尊瘟神最終還是走了!
艾絲黛拉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件事上。
洛伊爾不知怎麼了,一直躁動不安地在她的發絲裡鑽來鑽去,弄得她頭皮又痒又麻。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不可能把他拿出來訓斥一番,隻能用手指捏住他的蛇頭,警告他別再亂動。
誰知,他居然發出不悅的“咝咝”聲,猛地張口,咬了她一下。
艾絲黛拉眨了眨眼睫毛,看向手指上的牙印。很淺,連血都沒出,但洛伊爾以前從未攻擊過她,這是頭一回。
他到底怎麼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①②③:出自於《聖經》,隻是借用字面意思,無任何影射含義,請勿誤會。
Advertisement
第36章 卑鄙、下流、下……
洛伊爾實在無法控制體內的嫉妒和憤怒。
他能察覺到有人在窺視艾絲黛拉,卻不知道那個人在哪裡。
那個人的目光帶著一種壓抑的克制的欲望,緩緩丈量過她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膚。
他將自己當成一把尺子,不帶感情地打量她的身體,仿佛這樣就可以避免躁動的渴欲萌生一般。
洛伊爾盡管看不見這個人,卻能感受到他那種自欺欺人的虛偽。
他似乎在費盡心思地說服自己,這是一次普通的打量。他可以壓抑住自己的感情,不會讓它沸騰,不會讓它興奮,不會讓它熊熊燃燒起來。
可他打量艾絲黛拉的視線,就連洛伊爾都能感到其火熱痴迷的程度。
洛伊爾對他的目光又厭惡又忌憚。他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周,卻發現隻有自己能感受到那個人的視線。
原因很簡單,要麼因為那個人的實力遠遠超過了這些人,要麼因為他和他有一種特殊的聯結,就像他和那個令人厭惡的光明神一樣。
不管哪一種可能,都是他不想看見的。
最重要的是,那個人虛偽至極。
他表面上在壓抑自己對艾絲黛拉的感情,轉頭卻把她安排在了自己住的地方。
洛伊爾隱隱有一種預感——那個人也察覺到了他的存在。
他做出這樣的安排,不僅有獨佔艾絲黛拉的意圖,還有向他宣戰的意思。
隻是,他憑什麼向他宣戰?
他了解她嗎?得到過她的青睞嗎?他被她用含著笑意的眼睛專注地注視過嗎?他知道她真正開心時,會先眨一下眼睫毛再笑起來嗎?他見過她脊梁骨美妙的曲線嗎?他知道當她對一件事物感興趣時,肩胛骨會不自覺地抽緊一下嗎?
那個人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好意思向他宣戰?
洛伊爾煩躁不安地盤繞著蛇身,吐著鮮紅的蛇信子。
因為過於煩躁,他甚至生出了冰冷徹骨的殺意,想要殺死眼前這些聒噪的人——羞辱艾絲黛拉的教授、總是試探他底線的阿爾莎、看出他心思的西西娜、令人厭煩的瑪戈、安德斯……
殺意攫住了他清醒的頭腦,以至於艾絲黛拉伸手碰他時,他明知道那是她的手,她柔軟白皙的手,還是忍不住咬了一下。
嫉妒、殺戮欲和破壞欲在他的體內翻湧著,使他狂躁不安,遠不是咬一下就能緩解的。要不是最後關頭冷靜了下來,他甚至想用毒牙刺穿她的皮膚。
但相較於自己的心上人,他更想用毒牙咬死那個虛偽的、仍在暗中窺探他們的人。
他頭一回對一個人產生如此強烈的敵意。
仿佛他們是兩頭注定鬥爭到死的雄獅,僅僅是聞到對方的氣味,都會被激發出不死不休的好鬥心。
就算把他們分隔開來,也無濟於事。隻要讓他們當中任何一方知道,對方還活著,並有可能搶走艾絲黛拉,鬥爭就會繼續下去。
這不僅因為他當久了野獸,感染了動物的習性,變得像野獸一樣粗暴的好鬥,而且因為他有一種無意識的預感——隻要那個人存在,他就無法獨佔艾絲黛拉。
不管怎樣,他都會和他鬥爭到底,直到一個活著一個死去。
作為至高神殿唯一的神女,艾絲黛拉得到了一件特制的法衣。
這是一件式樣與至高神使差不多的白色法衣,但至高神使的法衣不會像這樣前擺短、後擺長,幾乎像古羅馬的長裙般拖到了地上;領口、袖邊和裙擺均縫制著美麗的金線,在微弱的燭光下都閃動著金粉般燦爛的光芒。
艾絲黛拉垂下眼睫毛,輕撫著這件華美的法衣。
她沒有謙遜的美德,對自己能走到這一步非常滿意。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計劃進行。她作為曾被至高神殿審判的犯人,來到了這座尊貴聖潔的神殿,成為了這裡唯一的神女。
她從大權在握,到丟掉王冠,再到又抓住了一點兒權力。
再次抓住權力時,她明顯感到了自己的變化——精神和肉體都有;精神上的變化沒有肉體明顯,畢竟她的野心從未變過,至始至終都想頭戴王冠,坐上那個炙手可熱的王座;肉體上,她則感到自己變得更加強壯有力了。
因為不用再裝小女孩,她沒再控制自己的食量,每天幾乎和安德斯吃得一樣多,有時候餓極了,甚至會胃口大開,一頓吞掉兩大盤煎得柔韌濃香的牛裡脊肉。
每頓都吃飽以後,她幾乎能感到自己在飛快地生長,睡覺的時候,甚至能聽見骨節發出的愉快的噼啪聲響。
她身高增添了將近三英寸,腰身和髋骨也不再像孩子似的纖瘦。每次照鏡子,她看見那十二對健康舒展的肋骨,都對自己良好發育感到由衷的歡喜和滿意。
要不是條件不允許,她還想勻出一些時間去練習打槍、劍術和騎馬,尤其是騎馬,自從阿摩司不來給她上課後,她就沒機會溜出去打獵了,這麼多年過去,都生疏得差不多了。
她似乎有些太貪婪了,什麼都想要,什麼都想學。
但這種貪婪,可以使她容光煥發,變得健康而充滿活力。她為什麼要像人們常說的那樣摈棄它呢?
艾絲黛拉微微一笑,雙手背到身後,解開罩裙的系帶,脫下了上衣和裙子,然後一腳踩在凳子上,“咔嚓”一聲打開吊襪帶,褪下薄長襪,換上了至高神殿準備的衣裳。
穿戴完畢,艾絲黛拉轉身看向旁邊的等身鏡。
盡管每天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成長,但猛地看到全身,她還是感到了淡淡的驚訝。
原來女人身體的生長速度,也可以像男人一樣驚人。幾個月過去,她的身形、體態和骨架,都已經無限接近於成人。
她撲閃著眼睫毛,情不自禁地摟住了自己的肩膀,皮膚溫潤,透著強烈的健康的熱氣。
這說明她的生命力異常旺盛,精力充足,有很多力氣去實現自己的抱負,無論是頭腦還是身體,都經得起命運的打擊。
這樣的變化令她驚喜無比。
她第一次生出了隻有正常人才能感到的那種愉悅,找到了一點兒活著的真實感。
果然,隻有變強才能感到真實的愉悅。
艾絲黛拉提著裙子,走出房間,朝至高神殿的主祭壇走去。
洛伊爾沒有待在她的頭發裡,不知道去哪兒了。自從來到至高神殿,他就變得十分奇怪。
她願意給他一點兒時間,讓他適應陌生的環境,慢慢化解心中的焦躁不安。
主祭壇在至高神殿的最高處,也是整個帝國神力最為充沛的地方。
聽說,這裡供奉著真正的光明神像,歷代至高神使之首,都能在這裡直接與神交流。
她之前特別想來這裡,就是因為不相信這個傳言,想過來親自驗證一下。
現在,她有了答案。
這裡的確有神。
他就在某一處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視線像突如其來的微風一般,拂過她的後頸和胳膊上細小的茸毛。
然而,當她抬頭望過去時,他的目光又毫無徵兆地消失了。
她隻能看見一團聖潔、輝煌、仿佛太陽般閃耀的白光,如同清澈華美的霞光般籠罩著主祭壇的殿頂。
一個低沉、淡漠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那是神的恩賜,可以讓主祭壇永不日落。”
艾絲黛拉回頭一看,是阿摩司,曾經的老熟人。
幾年不見,他的面部輪廓變得更加冷峻鋒利,舉手投足也變得更加高雅大方,眉眼卻仍然像從前一樣狹長而英俊,顯得幾近美貌。
他穿著剪裁合身的白色法衣,領邊、寬袖和衣擺的邊緣均由金線縫制。
即使是一個從不了解神殿的人,看到他的第一眼,也會認為他是一個品德高尚、兼愛無私的苦修者。
有的教士修行一輩子,也磨礪不出這樣神聖不可侵犯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