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戀可是要寫檢討去主席臺當著全校的面認錯的啊。分手是最終的歸途!”
陸星搖抿著嘴角,看得出是忍耐到極限了:“閉嘴。”
“你要是不早戀,就現在這個成績下去,一等獎學金啊,三好學生啊,那肯定都是你的啊,你知道雲十一中一等獎學金有多少錢不?”
“一萬大洋啊!這些錢你幹什麼不香?不比他宋言北香?”
“我跟你說,那家伙看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離他遠點準沒錯!”
“知不知道男女有別啊?你單獨出來多不安全,萬一他——”
“我說,閉嘴。”陸星搖撲上來捂住他嘴巴,惡狠狠地威脅道:“再說一句,我就打開車門把你推下去,後面的車剎不住把你碾死啊。”
司機打了個寒顫:“小姑娘,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別衝動……”
景延被她猛地撲上來給愣住了,她……她好像還重了不少,沒像之前那樣輕得像棉花似的了。
他的耳邊還在響著她咬牙切齒的聲音:“聽、到、沒、有?!”
景延的唇齒間泄露了笑意,“嗯…知道知道。”
聽起來,像極了挑釁。
那一刻,司機是真的怕自己的車給攤上了命案。
好在,陸星搖松開了他,坐回原來的姿勢,冷冷地“哼”了一聲。
景延摸了摸鼻子,他這可是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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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別墅區門口,陸星搖讓司機停下,把景延趕下去,才讓司機把自己送回家。
他一下車,她立即松了口氣。
總算是擺脫掉了。
這個景延,今天怕不是吃錯藥了,陰魂不散了一天,整整一天!
“唉,小姑娘,就是前面這棟,對吧?”
“對。”
“你家門口好像有個人哩!”
陸星搖坐直身體,定睛看去。
卻是看到了一個,熟悉至極的身影。
她眸光微閃,沒想到她還會來。
“哎?她怎麼還站起來堵住門了?那我就送你到這啦?”司機的嗓門大,才讓陸星搖回過神。
她緊緊蹙著眉,不得不下車了。
她一下車,周老太太就看到她了,那眼神,就跟看到了金子一樣。
周老太太小跑過來,“搖搖啊……”
陸星搖身體的下意識反應就是躲開。她對周老太太,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竟是從依賴變成了排斥。
從前的陸星搖從未想過,有一天,她竟然會對外婆有這樣的“排斥”。這可是,她最愛最愛的人啊,曾幾何時,在這世間,她隻有外婆,隻有外婆……
她的眼眶慢慢浸紅,心髒再次產生了那種被生生撕扯開的疼痛感。
“搖搖,你……你咋躲我哩?”周老太太很受傷,仍試圖抓住她的手。
陸星搖躲得更厲害了,直接跑開,同時,她的指尖覆上眼尾,拼命忍住所有情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常些,“你…怎麼來了?”
周老太太難受極了,無論如何,這也是她帶大的孩子。
“我,我來找你的。遠遠的看到車子,我就猜是你回來了。”周老太太是個聰明人,她知道陸家不歡迎她,從監控裡看到她,怕就會直接把她趕走,所以她剛才一直躲在角落裡,直到看到陸星搖回來她才出來堵住人。
“你還來找我做什麼呢?”陸星搖喃喃問。
她真的不知道上輩子是欠了許家和周家多少東西,這輩子才會被他們這樣纏住。
她從出生開始,他們就不放過她!
“搖搖,哪能這樣問呢?外婆是太久沒見你了,上次也隻是匆匆見了一面,外婆想你了啊!”周老太太那雙如枯木一般的手終於還是抓住了陸星搖的手腕,“你跟外婆說會話好不好?外婆真的很想你,這麼多年沒見你,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我沒有話跟你說。你照顧好你的親外孫和親外孫女就好,我跟你……也沒什麼幹系。現在周淑蘭已經入獄,這是她罪有應得,也是我樂見其成的一件事。知道她入獄的時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興!當然,我也知道你有多難過。所以,你好好養她的兩個孩子就行了,就不必……再跟我有什麼聯系了。”
周老太太聞言,神色黯然了不少,可是她仍不死心,“搖搖啊,話不能這樣說,感情這種東西,哪裡是說沒有就沒有的?外婆養了你好幾年哩,你小時候最難帶的那幾年都是外婆帶過來的,也是外婆堅持讓你讀書,你才能有今天的啊。孩子,感情這種事兒,很復雜的,哪能是想不要就能不要的,就能直接抹沒的啊?”
她說著說著,便忍不住淚了。
第68章 不好哄
陸家的人看到監控,管家很快就帶著人來要把周老太太趕走。
陸星搖冷眼看著,並沒有太大的觸動,準備繞過她進去。
周老太太不肯,她扒拉著門邊,扒拉著牆壁,就是不肯走,“搖搖,外婆今年七十多了啊,家裡沒有任何收入,外婆和小離都要沒飯吃了啊!你行行好,從指頭縫裡露出點,就算是看在小離的份上……”
管家護著陸星搖,不讓周老太太靠近她。
正糾纏間,一輛車停在眾人面前。
陸星搖抬眼看去,下車的正是她等了好幾天的裴慶。
終於等到了。
這幾天她可真是度日如年地等。
裴慶應該是剛下飛機就直奔這裡而來,風塵僕僕的模樣。他看到周老太太,直接道:“既然這位老太太不肯走,那就一起進來吧。”
周老太太並沒有見過他,但她從他看著自己的眸光中看出了他仿佛是認識自己的。剛剛不願意走的人,這時候聽到裴慶的邀請,卻突然不願意留下了,“算了!我不進去,既然你們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裴慶給保鏢使了個眼色。
五大三粗的幾個保鏢立馬上前,壓著小老太太進了陸家別墅。
陸星搖一臉怔愣,不知道裴慶這是要做什麼。
裴慶隻朝她頷首,“二小姐,待會您就知道了。先進去再說吧。”
陸星搖大抵猜到,這件事應該與外婆也有牽連。在裴慶安撫的目光下,她壓下些許異常情緒,往裡走去。
裴慶能成為老爺子的左膀右臂,肯定是有幾分本事的,他應該、不會讓她失望的。
隻是,周姨……等等,她也姓周?!
她的瞳孔中逐漸起了地震。
一片片碎石破土而出,瘋狂在地表上振動。
她的腳步逐漸加快,想知道真相的心情更加迫切,迫切到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管家得了裴慶的吩咐,慌忙去把陸家人都叫了出來,不管是在書房的還是在臥室的,都一一叫了來。
裴慶吩咐保鏢壓住周老太太,又叫了兩個去把周姨壓來。
這副架勢,直接驚住了陸家人。
“這是怎麼了?”沈明詩在樓上遠遠地看到這一幕,腳步急促又慌亂,趕緊快步下了樓梯。
待到所有人都到齊,裴慶才表明來意:“我奉老爺子的命去查一些事情,直到前幾天,我才在二小姐提供的信息下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立即就趕往了安鎮進行深入查探。這一查,還真叫我查出了不少陳年的秘辛。”
周老太太自從被壓進來後心裡就有不祥的預感,在看到周德梅也被壓來後,她幾乎已經猜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在聽到裴慶這話後,她頃刻間面如土色,整個人都渾然而生一股喪感。
老爺子的銳眼一掃周老太太和周德梅,厲聲道:“你說。”
周德梅逼著自己不去看周老太太,到現在了,她仍在哭著喊冤:“老爺,真的不關我的事啊,我不知道這是有什麼誤會,怎麼把我也壓來了啊,我在陸家幹了這麼多年活,對主人家來說,我這個保姆怎麼也是個知根知底的啊,您難道還不信我嗎!”
陸老爺子不耐打斷:“事到如今,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誰也沒有辦法在我面前將黑的糊弄作白的,不用你再解釋,你且安心聽著裴慶講就是!”
裴慶長著一副很會唬人的臉,輕易能嚇哭小孩,嚴肅起來更是嚇得人大氣都不敢出。周德梅瞅了一眼,終於是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老爺,我這次去安鎮,就是為了查探這位在陸家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周姨和這位周老太太到底有何牽扯。這一查就是兩天,沒想到,蒼天不負,還真的讓我查出來了些幹系。”
面對周老太太驟變的臉色,他繼續道:“幾個周老太太的鄰居親口告訴我,周家當年送出去過三個女兒,我順著他們給的線索一一去查了,很快我就查到了這位周姨的養父母家。”
“你是說……”沈明詩遲疑道,“周姨是周老太太的女兒?周淑蘭的姐妹?”
“是的。”其它資料都是累贅,重點隻在於此,“周姨名周大丫,但周老太太給起的名字是,周德梅。”
賢良淑德,梅蘭竹菊。
周淑蘭,周德梅。
沈明詩滿目駭然地死死盯著周姨。
“有了這個信息,我在沂市查到的一些原本連不上的消息這就可以連上了。當年您在醫院準備生產的時候,周德梅把周淑蘭也叫去了那家醫院,並且讓醫生立馬給周淑蘭剖腹產。您和周淑蘭前後生下了女兒,很快,就被周德梅在一
個監控死角和周淑蘭一起把孩子給換了。隻是動作匆忙,時間緊促,她來不及解下二小姐戴著的玉佩,周德梅這才撒謊說是玉佩丟了。”
“換了孩子以後,周淑蘭為防止被查出,做完月子就舉家回了安鎮。一回就是十七年,要不是許志國的腿得來沂市治療,她也不會回來,要不是許志國治腿缺錢,她也不會把那枚玉佩賣了。當然,她想不到隻是賣了一枚玉佩,一枚十七年前的玉佩,都能被陸家找上門來,這還得歸功於她不知道那枚玉佩是獨一無二的,也不知道陸家這麼多年一直在找。”
事情至此,全然水落石出。
隻是……
沈明詩實在想不到為什麼周姨要這樣做。
陸為修緊緊摟住她肩膀,安撫著氣得渾身發顫的她。沈明詩努力使自己鎮定,卻發現無論如何都鎮定不下來。她指著周姨,指尖都是氣到顫抖的:“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陸家是哪裡對不起你!啊!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我!害我骨肉分離十七年!整整十七年!”
每每想起陸星搖從前過的日子,她都忍不住心如刀絞。可是誰能想到,造成這副局面的竟是一匹蟄伏在她身邊十七年的惡狼?而這十七年,她竟是半點端倪都未曾察覺,甚至還好吃好喝好待遇地對待這匹狼!
沈明詩捂著心口,痛到說不出話。
“在你們這行裡,我們陸家給保姆的待遇向來都是最好的吧?逢年過節禮物更是少不了吧?我們到底是哪裡對不起你啊!”沈明詩忍無可忍地撲了上去,使勁全身氣力在她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周姨整個人都被打得往地上倒去,嘴角也被打的出了血跡。
但她嘴角,仍是勾起了一絲嘲諷的笑。
眾目睽睽下,迎著陸家人仇恨的目光,隻見她冷笑著用指腹抹去嘴角的血,卻仍是一聲不吭。
這副樣子的周德梅,是陸家這二十年從未見過的。
“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你不得好死!”繞是老夫人這樣優雅了一輩子的人,都壓抑不住滿腔的憤怒。
“換走我的女兒以後,你眼睜睜的看著我們對許媛是多麼的寵愛,卻還能任由周淑蘭虐待我的女兒!你的心腸是什麼做的啊!你跟周淑蘭……不愧是一母同胞,都是一樣的惡毒!”沈明詩仍不解氣,又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周老太太看不過去了,她咬著牙瞥開了眼。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即使不是親人都相處得勝過親人了吧?你怎麼能忍心對我們做出這樣的事情?即使前兩天你說出了那樣大逆不道的話,我都能看在二十年的情分上饒過你一回,可你是怎麼回報我的?你竟然就那樣眼睛都不眨的換走了我的女兒,問心無愧的在我們家又待了十七年,你的良心不痛嗎?你晚上不會做噩夢嗎?!”回憶著平日裡的周德梅,沈明詩真的無法想象她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更無法將做出這些事的周德梅與記憶中的周德梅重合。
二十年的情分啊,不是親人,也勝似親人了啊……
她甚至都還想過,等周姨退休了,就好好給一筆錢,找個地方給她養老的。
可結果呢?一腔真心都不過是喂了狗罷了!——不,還不如喂了狗呢!周德梅做的這些事情,狗都做不出來!
沈明詩怒吼著:“我要告你!我要讓你坐一輩子的牢!你這種人,隻配在牢裡度過下半生!我不會放過你的,不會!”
一想到這樣的人在自己身邊蟄伏已久,她就感覺渾身發麻。這到底是怎樣一個魔鬼啊!她是從地獄爬來的嗎!
周德梅聽了這些話,一點觸動都沒有,仍是死屍一樣癱坐在原地,甚至連表情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陸家人的心痛,在她的平靜面前,不免就顯得尤為可笑。
沈明詩滿腔恨意已是不知如何發泄,她感覺她的恨意都快溢出胸膛,恨不能將周德梅當場撕碎!
偏偏周德梅還跟個沒事人一樣,這無異於是在她的怒火上加了一把柴。
陸為修不欲再與面前這個惡毒的女人多言,他隻道:“管家,將她送去警局。通知律師,起訴。”
地上癱坐著的人,終於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