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寒纓沒等她說完,身影化作一道光飛快遁走。
聶音之蹲在原地沒有動,怔怔發了會兒呆,眼淚從下巴滴落,滾入那片殘花中,手指間一絲細微的顫動將她驚得回過神來。
手下那叢殘敗的薔薇忽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長成,綻放開嬌滴滴的花蕾。
“顧絳?”聶音之愣了愣,匆忙勾出自己手腕的金芽看了看,依然沒什麼變化,她投入的心念依然得不到回應。
所以這是什麼意思?!
封寒纓從聶家出來,便領著一群兇神惡煞的魔修,準備去問候下附近的仙門。沅州這地界,凡人聚集,仙門遙且遠,值得一提的仙門,隻有一座城陽觀。
城陽觀主親自帶人在觀外迎接,二話沒說就把魔域大旗插在了自己道觀門口。
那旗幟以五色魔氣構成,以血月影的暗紅色為主,金線繡著一個煞氣十足的“魔”字,怎麼說呢,就很有封寒纓那種簡單粗暴的風格。
這破仙門歸順得太快,封寒纓沒有半點成就感,非要搞點事才罷休,硬逼著城陽觀觀主給他卜卦,從早卜到晚,從功業問到姻緣。
觀主這位在元嬰中期停滯三百年,眼看黃土要埋到脖子上的人,卜算一位化神期修士,卜一卦就要耗費他許多真元,整個人都被封寒纓算得很憔悴。
封寒纓毫無坐相地倚在座上,抬眸看一眼主殿上供奉的三清祖師,不高興道:“你說本尊姻緣線淺淡,那總歸是有,你算算在哪裡?”
城陽觀主小胡須抖了抖,“貧道修為有限,實在卜算不出。”
封寒纓冷冷看著他,越是沒有的東西,他就越要強求,他笑了一聲,把玩著手裡一把锃亮的彎刀,“那你再算算,你要是拒絕了我,你這城陽觀會如何?”
【天啊,封兔子一夜之間長大了,竟然想起要給自己找老婆了?】
【封總別找了!你的老婆就是我,等我穿進劇裡來跟你HE】
【姐妹慎重,你可能穿進劇裡,一見面就被他殺了,be概率99.9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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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業線賊旺,愛情線沒有,是我們封總沒錯了。】
【我覺得就算算出來,封寒纓這種蠢直男,也追不上人家啊】
【哪呢?封總的姻緣線在哪呢?我截圖放大,拿放大鏡都沒看清楚,這也太淺淡了吧?真的有嗎?觀主該不會就是說個客套話吧。】
【皇帝的姻緣線,透明的hhhhhhh】
聶音之看到彈幕的時候,正在修剪手裡的薔薇花枝。
她從彈幕中猜到封寒纓應該是去了城陽觀,那是沅州城外一座大觀,觀中香火一直很鼎盛,弟子多修習易卜之術。修為最為高深的老觀主乃元嬰中期修為,能卜前世今生,輕易不開口說話,有一卦千金之名。城陽觀的根基大半都在凡塵裡。
聶音之被桑無眠收入門下入道修行前,還被母親帶來這裡燒過香,想求觀主一卦。城陽觀主卜算到一半,銅錢生寒,他神色復雜地收回龜殼,以不卜仙門事為由,拒絕了聶母。
正是他這句話,定了聶音之的父母的心,決定讓女兒拜入雲笈宗仙門。
觀主如今都為封寒纓卜卦了,那應該不介意再為她卜卜卦。
作者有話要說: 咕醬要詐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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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小姐, 小姐!你快起來看!”
聶音之睡眠很淺,一聽到阿浣的喊聲她就醒了,她半闔著眼, 揉了揉懷裡的枕頭, 摸起來的手感和魔頭差遠了,一點都不爽。
她翻個身平躺在床上,勾出小金芽看一眼,向顧絳傳達自己的每日例行問安:“臭魔頭,別以為變朵花出來我就會原諒你,你什麼意思?難道要本小姐以後都和花草樹木戀愛不成?我可做不到哦,我要摸新鮮的肉丨體, 胸肌腹肌, 還要……”
“總之,我是不會為你守身如玉的!”
她抱著軟枕在床上滾一圈, 阿浣的腳步聲噠噠地撲到近前來,一把掀開床幔,瞪著一雙圓圓的眼眸, 又驚又喜道:“小姐,你快起來, 去看看外面。”
聶音之回到家裡後,又回歸了她以前的嬌小姐生活, 連神識都懶得放,問道:“怎麼了?”
阿浣攥著一團雪遞到她面前,“小姐,你昨日說今冬還沒看過雪呢,這不,就下雪了!”
澄碧趕緊將她扯回來, “可別把雪水滴到小姐身上。”
聶音之翻身坐起來,踩上繡鞋往外走,“下雪?”現在已經春深,再過三旬就要入夏了,怎麼會下雪?
一走出屋子,寒氣便撲面而來,雪簌簌下個不停,院子裡銀裝素裹,白雪皑皑堆積在房頂樹叢,將一眾春花都凍得瑟瑟發抖。
聶音之打望著四周,愣愣走出廊下,伸手去接飄飛的雪花。
她昨日隻是隨口說的,今冬還未見過雪。
“小姐,你先披件鬥篷呀!”阿浣忙撐開傘追在她身後,澄碧回屋去取鬥篷。
聶音之彎起眼角微笑,“沒事,我不怕冷的。”
腳下積雪被踩得咯吱咯吱響,聶音之來到一株海棠樹下,盛放的海棠枝杈被積雪墜得沉甸甸的,花瓣上結著冰霜,她抬手抖落花枝上的雪。
聶音之抬起頭,目光從傘面邊緣望出去,天幕一片白茫茫的,她的神識一瞬間鋪開在整個沅州城。
這場春雪讓沅州城裡的百姓一夜之前又穿起了冬裝,小孩在雪地上追逐打鬧,房前屋後都堆著大大小小的雪人,很是喜氣。
再往遠一些的地方,到了郊外的農田耕地邊,氣氛就很沉鬱了,三三兩兩的農夫愁眉苦臉地站在田埂上,這場異常的大雪不知道要凍死多少農作物。
她看到郊外起了春風,積雪在融化,大約是魔頭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在設法彌補。
聶音之捂了捂臉,揮手一揚,衣架上的外袍飄來裹在身上,在丫鬟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她的身影已經從傘下消失,隻留下一句軟軟的呢喃,“笨魔頭,真是笨死了。”
不到片刻,聶音之已經來到郊外上空,鴻鵠從她的劍首上飛出去,身形膨脹,化作一隻雪白大鳥,純白的火焰末端染著暗紅,託著長長的尾羽從農田上飛過,積雪在它的翅膀下飛快融化,驅走土地裡的寒氣。
鳳凰在民間屬於祥瑞,郊外的農戶成群結隊地從屋裡奔出來,雙手合十許願祈禱。彌漫在上空的低沉氣氛都被鴻鵠的翅膀哗啦啦扇走。
聶音之壓下劍,落到一處小山林邊,神識鋪開在大片的農田上,感覺到有一縷不尋常的微風朝向她而來,風裡夾著細微的血月影魔氣。聶音之低頭打量自己一眼,有些懊悔沒有梳過妝再出門了。
她急匆匆地從一直隨身攜帶的折丹峰芥子裡,抽出一條繡著金紋的緋紅發帶束上長發,又取出一盒口脂,匆忙在自己唇上點了點。
做完這些之後,她又想起自己應該生氣的,一點都不值得為這個一言不發就拋棄她的臭魔頭打扮。
聶音之抿著唇,感覺到那縷微風纏上她的指尖,帶著些微涼意,撩動她袖口的輕紗,在她腰際轉一圈,涼意襲上她的下颌。
聶音之睫毛顫了顫,眼角的湿意被魔氣舔吻走,她往後退去一步,唇被那縷涼意撬開,魔氣在她唇齒間纏綿片刻,聶音之仿佛被風擁抱了一下,隨後,唇上的涼意隨著微風一起消散。
“什麼嘛。”聶音之捂著臉蹲下身,吸了吸鼻子,她一點也不覺得開心。
難不成她以後都要這樣,和草木戀愛,和風親吻?
她才不要呢!她明天就要去找別的男人!
【笑死我了,這算什麼?和空氣談戀愛?】
【就因為聶音之想看雪,魔頭就給她下雪了?嗚嗚嗚寵妻魔頭人設不崩。】
【雖然但是,真的有億點點浪漫!】
【就因為這場雪,又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吃不上飯得餓死!浪漫個屁,修真丨世界的凡人,真是命不如蝼蟻】
【沒看見兩夫妻已經在補救了嗎】
【我隻想問,魔頭現在是個什麼狀態?難道以後都這樣了?那怎麼doi????】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咱們把眼光放大一點,這縱橫七千裡範圍內的所有單身男同胞,都可以看做是聶音之的老公,所有單身女同胞,都可以看做是聶音之的老婆】
【草,我百度了下,一千裡等於500千米,縱橫七千裡相當於1225萬平方千米,比整個中國都還大呢!不愧是玄幻世界,連地都這麼玄幻。】
【原來這麼大片地方啊,我還以為就一小塊呢,那怎麼才幾座城市?】
【又翻出了之前封總的地圖看了看,大部分地域都被仙門劃開,屬於修真界地盤,進不去的浮雲川就佔了一半面積了,凡間城池隻能建在仙山地界外。】
【哦,原來是這樣,所以他們該怎麼doi啊?總不能一生一世隻日一次吧,音音虧了!】
【笑死,姐妹我看你隻關心他們怎麼do吧!】
【既然如此,就是那個,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父債子償天經地義,封總,師娘,你們懂吧?斯哈斯哈】
聶音之回到聶家時,已是午時,此時雪已經停了,太陽懸在頭頂,城內一片白茫茫地晃人眼,她回自己院中重新梳洗,準備去主院同父母一起用飯。
阿浣從院外跑進來,“小姐,你快些去吧,魔尊大人已經到了。”
“魔尊?”封寒纓還要跟他們一起吃飯?
聶音之還在主院外,修士靈敏的聽覺已經聽到裡面的談話聲,她的父親聲線緊繃,明顯被封寒纓那渾身的煞氣駭到了。
不過還是硬著頭皮問他今年多大歲數,生辰是什麼時候,家中幾口人,與音音是怎麼相識的,又問昨日晴天暴雪,是不是他做的,這做法不太妥當。
她爹娘還知道修仙之人講究仙山洞府,問他既是魔尊,麾下有多少兵將,有多大的洞府,有沒有仙山寶地,之後有什麼打算,能不能護住他們的寶貝女兒。
封寒纓一落到聶家門前,就被人請來這裡,一連串問題問得他一愣一愣的。
封寒纓被封在萬魔窟中十年,封魔印蠶食魔氣,也壓制萬魔窟中眾魔的修為,血月影頂著封魔印大半威力十年,他的修為隻退不進,從萬魔窟中出來後,他終於恢復巔峰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