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水沒有人參辨別能力,她隻能瞧出這顆人參比局裡的稍大,當然從肉眼上來看差距也不多,主要人參論克數賣,實際上都隻有一點。
辛雲茂看到人參卻眉頭微蹙,他仔細辨認一番,隨即緩緩地挑眉。
“小楚,你們也別太失望。”彭老板安慰,“這要是我來拍人參,估計就會拍你們的,不一定選這顆人參,你們那顆的五形六體更好,就是克數上比不過這顆。”
楚稚水好奇:“原來不是越重越好?”
“當然不是,那很容易被騙的,我們換個地方聊。”彭老板四下望望,他遙望不遠處被人群包圍的劉廈,稍微使了個眼色,“這是人家的地盤,在這裡聊不合適。”
劉廈就是本屆“參王”的賣家,據說是外地來的人參商,但彭老板也不是特別熟。他看著三四十歲,長相尖嘴猴腮,穿一身筆挺西裝,現在被其他人環繞,正在大聊自己的人參。
彭老板帶人走到角落,遠遠地避開劉廈等人,確認周圍沒人旁聽,這才開口道:“人參的水很深,很容易看走眼,我也不是有別的意思,那顆參挑不出毛病,但就是看著有點怪。”
楚稚水:“有點怪?”
“對,可能是第六感,我說不出來啊。”彭老板撓頭,“反正我急需的話,不會拍這顆人參,會拍你們那一顆,克數輕但更保險,所以你們不要遺憾,沒準有人跟我一樣,最後成交價也不錯。”
楚稚水一笑:“沒關系,能有您說的估價就很不錯。”
彭老板上回說大幾十萬,已經遠超楚稚水的預期。按理說,野山參和林下參沒那麼快有收益,需要好多年的時間投入,要不是有辛雲茂的妖氣,沒準局裡今年都賺不到這筆錢。
辛雲茂靜靜地聽著,冷不丁道:“他在那顆人參上使了點手腳。”
楚稚水回頭望他。
彭老板不解:“啊?”
“應該是什麼讓品相變好的障眼法,大概能夠持續一兩年,然後變回原來的樣子。”辛雲茂淡聲道,“你和人參妖沾邊,所以看著不對勁。”
彭老板和人參幼妖有協議,後者會幫助前者的人參生意,最懂人參的最後還是人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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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續一兩年?”彭老板愕然,“但一般人參不加工,保質期就兩三年,冷藏也才久一點。”
辛雲茂輕嗤:“所以他掐好時間,知道這樣不露餡。”
他剛剛就發現人參上的小把戲,看來劉廈同樣有自己的手段,想要弄假成真賺一筆大的。
“確實,這種人參要派上用場,估計就是家裡遭大事,那人參到底有沒有用,還真不一定會被追究。”彭老板恍然大悟,有些人是大病時用人參,說實話要是疑難雜症,單靠人參估計沒有用。
楚稚水瞄一眼櫃臺方向,猶豫道:“但都已經通過鑑別,現在也沒法拿出來。”
送選拍賣會的人參都被統一展出及保存,如果不慎丟失或被盜,不但會有保險理賠,機構還要出面負責。他們也沒法向人解釋這個,相關機構同樣會滿頭霧水。
辛雲茂略一沉吟,他打一個響指,平靜道:“那就讓它在合適的時間變回去。”
左右就是障眼法,總不能允許劉廈以次充好,就不許他們將其變回原樣。
離開場館時,楚稚水還看到觀察局的三根人參,它們被工作人員小心地端出,陳列在櫃臺裡供其他人觀摩。如果有人對其有興趣,明天就會參加拍賣會,在現場進行競價。
次日,拍賣會現場,場內座無虛席,工作人員按編號依次取出人參組織競價拍賣。
彭老板作為知名老總坐在前排,跟其他人一起出價競拍人參。他時不時就舉起牌子,偶爾嘴裡念念有詞,好像在掐算性價比,要是價格被推得太高,便在適當的時候放下手。
楚稚水和辛雲茂是來賣人參,他們不買人參就坐在後排,居然還看到玉京子和林嶽。
雙方的座位不遠,玉京子拘謹地朝他們頷首,楚稚水禮貌回禮,也沒有過多交流。
“好的,三十萬一次,三十萬兩次……”
“三十一萬!現在是三十一萬!”
木槌橋下,塵埃落定。
“恭喜您成交!”
會場內時不時就響起成交聲,觀察局裡兩根7克上下的野山參分別被拍出30萬和31萬。楚稚水將相關證書交給工作人員,等到各類手續順利辦完,錢就會被打進公司賬戶。
主持人激動道:“接下來就是第三屆丹山拍賣會的‘參王’,起拍價格六十萬,有請工作人員上臺展示……”
前排的劉廈精神奕奕、腰杆挺直,他好像等待這一刻許久,就想看這回能撈到多少錢。
或許是“參王”排場過大,工作人員遲遲沒露面,會場內出現短暫的冷場。
場內有人等得不耐,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彭老板有一搭沒一搭地摸牌子,看上去對噱頭十足的“參王”沒興趣,還揉了揉太陽穴準備休息一會兒。
主持人時不時觀望後臺,他無奈地感慨:“看來‘參王’難請啊,各位都稍安勿躁。”
片刻後,有人一溜煙地蹿上臺,跟主持人耳語兩三句,隨即匆匆地跑下去。
主持人剛聽完一怔,隨即飛速調整狀態,笑道:“不好意思,剛才拍賣會報的‘參王’編號有點問題,所以在後臺耽誤了,我們重新介紹一下本屆‘參王’,克數為223克……”
臺下,林嶽猛拍玉京子大腿:“師傅,到我們的了。”
玉京子漫不經心:“不是這個,我挑的不是‘參王’,不然怎麼撿漏啊。”
“就是這個,就是這個。”林嶽著急道,“你聽編號都一樣!”
另一邊,楚稚水聽到編號一愣,她低頭查看起證書,疑道:“這是我們的編號?”
觀察局那根223克的野山參忽然變成“參王”,現在被工作人員端出來參加拍賣會競拍。
片刻後,有身掛工作證的人員趕來,悄悄地跟楚稚水說明情況,還麻煩她將手續辦理一下。
主持人已經在臺上宣布競價開始,劉廈看到此幕卻大驚失色,他忙攔住工作人員詢問:“不對,這不是我那顆,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這不是我的‘參王’啊。”
對方公事公辦道:“劉先生,麻煩您跟我們來後面一趟,您的人參好像出了點問題。”
後臺內,盒子裡的人參形態跟昨日一樣,但莫名其妙地幹癟下去,好像驟然失去渾身靈氣,顯得體態萎靡不振,連克數都降低不少。
“我們競拍前進行最後一輪核對,發現您的人參跟資料不相符,所以緊急撤換本屆拍賣會‘參王’。如果將這樣的人參送到外面,會對本屆拍賣會有影響,甚至連累未來丹山拍賣會的發展。”
劉廈看到變回原形的人參臉色發白,他渾身冷汗,憤憤地狡辯:“不可能!這不是我的人參,你們把我的人參掉包,我要找律師告你們!賠錢!”
工作人員:“我們的安保很完善,可以提供監控攝像,不管是保存時的編號,還是人參的須根走向,都跟鑑別時完全一致。您賣人參也應該明白,五形六體很難造假,全靠這些進行甄別。這枚人參跟鑑別時照片形態差距不大,不太一樣的是飽滿度和克數……”
當然,人參隻要有幾項信息變化,那價值就是天差地別,否則不會如此金貴。
“說實話,我們懷疑您在鑑別時造假,但這種東西不能維持太久,所以過一天就顯露原形。”
劉廈被戳中痛腳,驚怒道:“放屁!肯定是你們偷走我‘參王’,我跟你們沒完!”
“如果您有不滿,我們願意配合調查,但也請您出示更多人參資料,例如證明其生長環境或購入渠道。”
鑑別機構一般隻看人參品相出證書,但劉廈現在要從頭清算,兩邊肯定都得交證據。
拍賣會現場,無數慕名而來的商人們爭相競價,其中還有不常研究人參的富豪。這些人不做人參生意,沒準就是過來湊熱鬧,他們都不一定去場館看展品,直接挑本屆最好的“參王”競價,有錢就是燒得慌。
這就是“參王”自帶的宣傳效果,懂行的人關注它最多,不懂行的人隻能關注它,主要看不出其他人參優劣。
“一百萬第一次!一百萬第二次!”
“好的,一百零五萬!這位先生出一百零五萬!”
“一百零八萬!現在是一百零八萬!”
拍賣會來到最激烈的高潮,無數人紛紛下場競價,常有生面孔突然抬手,其中彭老板和玉京子堅持最久。
楚稚水不料玉京子如此有錢,她還奇怪地看對方一眼,不料妖怪師傅和人類弟子會對觀察局的人參感興趣。
辛雲茂難得朝他們點頭,贊許道:“不錯,你很懂事。”
楚稚水眉頭微擰:“不要由於他是神君,就盲目地哄抬物價。”
她都要懷疑玉京子在給竹子妖當託兒了,對方那天還說過自家鋪子任他們挑。
玉京子有苦說不出:“不是,兩位誤會了,我們確實需要這個。”
他昨天一眼就看中這顆人參,還欣喜於不是“參王”能撿漏,哪曾想拍賣會臨時來這一手,殺他個措手不及!
“一百一十萬第一次!一百一十萬第二次!”
彭老板聽到110萬,他緩緩放下手,顯然不再爭取。
場上隻剩下玉京子和其他富商競價,價格還在一路走高,隻是增勢逐漸變緩。
“一百一十九萬第一次!”
“一百一十九萬第二次!”
“一百一十九萬第三次!”
“恭喜您成交!本屆丹山拍賣會‘參王’最終成交價為一百一十九萬,刷新上屆記錄!”
玉京子在雷鳴般的祝賀掌聲中起身,他趕緊朝眾人點頭示意,然後找工作人員辦手續。
“他比胡臣瑞有錢。”辛雲茂挑眉,“收弟子有那麼賺嗎?”
楚稚水倒是見怪不怪:“行情都是這樣,我們人類培訓機構也很賺錢,比如什麼藝考培訓之類的。”
她不知道妖怪會教人類什麼,可能就是一些特別技能吧。
觀察局三根人參的總成交價為180萬,等扣掉稅和佣金,收入依舊很可觀。這是觀局公司的意外之財,不是穩定的綠茶生意和網店經營,根據每年野山參和林下參狀態會有波動,再找到下一波好的野山參需要時間。
散場後,彭老板過來笑著道喜:“挺好,我就覺得你們人參不錯,看來懂行的人還是挺多。”
彭老板生意大,他考慮的是成本,不會拍單克單價過高的人參,但看到楚稚水等人賺錢也挺高興。
楚稚水誠懇道:“謝謝您這兩天一直幫忙操心,我們初來乍到確實不熟悉。”
“沒事,你們不也幫過我!”彭老板擺手,“你們直接回酒店嗎?現在外面有點雨,要不要待會兒走。”
楚稚水瞄辛雲茂一眼,答道:“我們帶傘了,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