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老板點頭:“可以。”
“作為交換,如果從事跟人參相關的生意,它們在這五十年會為你和你的後代提供幫助,等到五十年結束後,這條協議就失效,你們可以再挖參,雙方也兩不虧欠。”
“還能有這種事情嗎?”彭老板愕然,“提供生意幫助?”
“當然,這是法則約束,有失必有得。”辛雲茂道,“即使它們不願意,也必須要這麼做,這就是我們有來有往的規矩。”
人類締結協議後不能拒絕支付酬勞,妖怪締結協議後也不能拒絕支付酬勞,否則都要付出代價。如果不是等價交換的話,儀式就沒辦法產生效果。
“如果它們違約,你不用到局裡排號,它們就會受懲罰。”辛雲茂的指尖冒出一團青黑色的火焰,將他純黑的眼眸染上點點光亮,平靜道,“要締結協議嗎?”
彭老板方才還將信將疑,但等他看到妖異青火,終於確認辛雲茂不是常人。他下意識地望向楚稚水,想要徵求起她的意見,便見她朝自己點點頭。
“好,我同意協議。”
深色冷火在小屋裡消散。
林間,無數綠光點匯聚在一起,在枝葉間晃來晃去,隨風飄蕩在半空中。
片刻後,彭老板陪同一人一妖出來,他再看他們心態有所不同,小心翼翼道:“這樣就完了?還有什麼注意事項麼?”
“注意事項?”楚稚水看向辛雲茂,詢問道,“有嗎?”
辛雲茂思索:“沒事多在小屋裡給它們念些四書五經,不學禮無以立,讓它們知書達理。”
這山上的人參幼妖屬實熊得可以,應該跟著成熟可靠的大人好好學習。
“實在不行您買個兒童早教音頻來播放。”楚稚水好心建議,“不要讓自家人參輸在起跑線上。”
彭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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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正順著林間小路下山,誰料彭老板突然接到電話。
他接通後不小心摁到公放鍵,電話裡傳來一個欣喜若狂的男聲:“爸,我跟你說,別搞那些玄乎的了,深山老林裡有點蹊蹺事正常。我這邊剛接一個大單子,你趕緊回公司吧,這可是個好機會!”
彭老板趕緊將公放關掉,接著朝一人一妖彎腰致歉,這才有心情將手機拿到耳邊。
“少跟你老子我說話大小聲!”彭老板怒道,“你不知道你老子剛經歷什麼!”
彭老板罵完,他才開始跟兒子聊生意,沒過多久臉上也顯露喜色,看來事情發展得很順利。
“小楚小辛,不好意思失禮了。”彭老板掛斷電話後,他才想起罵兒子被聽到,連忙訕訕地找補自己的形象。
楚稚水莞爾:“沒事,恭喜彭總,生意紅火。”
看來妖怪們的協議非常誠信,剛剛籤完合同就發揮出效果。
彭老板經營的公司規模不小,種植人參是他的項目之一,連帶的上下遊產業很多。因為生意鋪得比較大,所以還要從外面收人參,否則光靠自己種根本不夠。
“生意倒是來了,人參卻變少了,要做成這筆單子,我還得收點才行。”彭老板冷不丁想起什麼,突然就冒出一個主意來,“對了,你們不是也種林下參,一年大概有多少產量啊?”
普通園參倒是很好收,野山參和林下參確實可遇不可求,尤其質量不錯的,都要看品相定價。
“我回去統計一下告訴您。”楚稚水委婉道,“您需要多少呢?”
“隻要品相等級好,那有多少要多少。”
“……”
難怪人參幼妖滿腹牢騷,這需求量確實有些過大!
很多有錢人還喜歡囤積好人參,他們不吃就光買,但凡看到不錯的,便願意拋出重金下手。如果真要滿足人類的需求量,那估計得把全國的山挖空。
彭老板見她臉色有異,他如今已有心理陰影,趕緊試探道:“你們種的人參應該沒問題吧,不會提出奇奇怪怪的要求吧?”
楚稚水一本正經道:“您放心,我們那裡都是懂事的成年參,已經領悟一些人情世故,不是沒工作的毛頭嫩參,還沒經歷過社會的毒打。”
“那就好,那就好,不要未成年,人參還是得要長大的!”
楚稚水和彭老板交換聯絡方式,答應等回槐江後給他發些資料,拍攝一些林下參的生長環境。如果人參收獲成功後,也會發些照片給他,讓他瞧瞧品相如何。
從遙遠的人參園歸來後,彭老板撤掉銀海局取號,楚稚水和辛雲茂也回到招待所。她一看時間發現不早了,突然想起晚上跟王怡文還有約。
楚稚水:“我們先去吃晚飯吧,然後我晚上要出去一下。”
辛雲茂:“出去?”
“見朋友,稍微晚點回來。”楚稚水提議,“不然我教你怎麼看電視?”
銀海局招待所的條件不錯,但槐江土妖可能不會用。楚稚水告知辛雲茂如何看電視,又幫他挑選起頻道,一連更換幾個臺,最後停留在紀錄片頻道,上面正在播放植物類紀錄片。
“如果你感覺沒興趣,還可以換農業頻道,也算跟科裡工作相關。”楚稚水鼓勵道,“下班時間給自己補充些業務知識。”
辛雲茂研究起遙控板,莫名就顯得有些懵懂。
楚稚水將他安頓好,急匆匆回房間收拾,這就趕往約好的酒吧。位置離銀海局不遠,她沒有打車,幹脆走過去。
龍知視頻默認有加班文化,王怡文下班時已經很晚,兩人不可能約到晚飯,就說在清吧稍微坐坐。成年人能擠出時間見一面,說不準要經歷艱難險阻,能有這種機會都該知足。
銀海市的夜生活相當豐富,清吧的牆上堆積無數造型別致的酒瓶,調酒師正站在櫃臺後調配五顏六色的雞尾酒。光線昏暗,音樂彌漫,角落裡都是男男女女。
王怡文居然先到了,她是精致的全妝,穿著適合通勤的衣服,幹淨利落的都市麗人。她一看見楚稚水,就激動地招起手。
“你居然到了。”楚稚水錯愕,“我以為要等你。”
“他們都走了,我立馬就溜,何必留下來卷別人。”王怡文等楚稚水坐下,她興奮地傾身過來,看清對方面容又一愣,“真不把我當外人,你連妝都沒化啊,那還能拍照嗎?”
“實不相瞞,今天給你面子,剛剛洗了個頭。”楚稚水道,“我白天剛從地裡回來。”
“你這份工作放飛自我成這樣?”王怡文咂嘴,“看來新同事裡沒有讓你惦記的男人。”
楚稚水聽到此話,她露出滑稽表情,一扯嘴角道:“說來好笑,我同事裡沒有男人。”
更好笑的是,同事裡沒有人。
王怡文驚道:“不是吧?全女的?”
“沒有男人,都是男綠茶。”
比如一邊大聲喊著沒法回應人類感情,一邊天天跟她嘰嘰歪歪犯病的竹子妖。
王怡文臉色微變,仔細地端詳起她,狐疑道:“你覺得你男同事綠茶?”
楚稚水抬眼:“嗯,怎麼?”
“完了,你有情況了,你以前不會說這話的。”王怡文將手搭在楚稚水肩上,她不動聲色地拉近距離,煞有介事道,“寶貝,有沒有想過,冷水是泡不開綠茶的,聞到茶味代表你也有感覺,你內心同樣對他有溫度。”
“……”
楚稚水心髒漏跳半拍,她面上卻不露分毫,淡定道:“你好土。”
王怡文:“?”
楚稚水:“你沒喝過冷萃綠茶?”
什麼冷水泡不開綠茶?將冷萃茶的顏面置於何處!
“又沒詐出來。”王怡文大為惋惜,“你桃花是真不開啊,這麼多年就沒見過。”
王怡文跟楚稚水認識以來,就從沒見過對方有情況。這是一位真正的直女,憑實力單身至今,對或明或暗的桃花都不為所動。
楚稚水無情道:“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
“楚總,不對,楚科長。”王怡文道,“你這樣斷情絕愛的狀態,不要說月老牽的紅線,搭鋼筋都被你掰斷,真沒有看著順眼的男的嗎?”
“每當我看到一個男的,就會假想自己是男的,然後跟對方比較一下。”楚稚水坦白,“很快就發現,我要是男的,比他們都強。”
楚稚水一向不會自作多情,感受不到就是沒有,沒有挑明就是不存在,挑明就是一波好人卡警告,隻要她跑得夠快,曖昧就追不上她。
她沒空跟人玩虛虛實實的試探把戲,沒準隻有純粹到熾熱的情感,才有可能真正打動她,很可惜現代人沒有。
她自己足夠圓滿,不需要看條件跟誰搭伙過日子,那現在這樣就很好,其他東西都隨緣吧。
“以你的條件確實是這樣。”王怡文笑道,“那你不然跟我過算了,我們以後一起去養老院。”
楚稚水吐槽:“你一個有男朋友的人跟我嘴炮什麼呢?”
“有男朋友就不能嘴一個了。”王怡文理直氣壯,“我偷我男人錢養你,跟他都是逢場作戲。”
“???”
“本來就是,你這樣單著挺好,談戀愛也沒意思。”王怡文長籲短嘆,嘟囔道,“找他聊愛好又不懂,啥正事兒都靠不住,連我跳槽換工作,你都比他更上心。”
“不要拿我跟他比,我不是你池塘的魚。”楚稚水停頓片刻,她見好友低落,軟言開解道,“好好珍惜有的吧,不是也談挺久了。”
“算了,不提他了,跟你說些公司八卦。”王怡文偷偷觀察四周,她鬼鬼祟祟地壓低聲音,“那誰估計拉到錢了,沒準要開始新融資,明明上一輪才過去。”
楚稚水:“猜到了,一開始就知道他打這主意。”
李龍科不融資不好圈錢,現在商人嘴臉暴露無遺。
“受不了了,他現在越有錢越智障,我們好多人都覺得他有問題。”王怡文嫌惡道,“他當初不還詆毀你想掌權,不願意讓出內容運營,所以才不同意他的方案,但現在新團隊做得稀爛。”
“咱公司以前不老有幾個酸你的,說你是假君子早晚露餡什麼的,現在也嘀咕你當初是不是假君子不知道,但李總是真小人應該不用質疑,有夠好笑的,早幹嘛去了。”
龍知視頻的派系鬥爭發展到後期,自然也有人私下抹黑楚稚水,認為她嘴上說得好聽,實際就是不願意放權,想打壓她抱李龍科大腿。
殊不知,李龍科都能跟創始人楚稚水翻臉,真正上位後又哪會信守承諾重用別人。
“有嗎?我不記得了。”楚稚水悠然道,“我記不住不如我的人說的話,忘了忘了。”
“你就真沒想過搞他?”王怡文撺掇,“新透剛開始找的你吧,你去的話待遇不會低,你也沒有競業協議,不用跟他講行業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