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突然給她發好人卡!?
“如果等你表白再說清楚,你浪費的時間和精力豈不是更多。”辛雲茂表情嚴肅地揚眉,“昨天突然跟我搭話還追出來,今天又故意找話題跟我交流,理解你沒見過我這樣的存在,但還是提前說明白比較好。”
辛雲茂客觀分析楚稚水的行為,判定她處心積慮拉近距離。
“……”
楚稚水忽然領悟每次遇到他都尷尬的緣由,主要辛雲茂似乎總認為她對他圖謀不軌!
這個男妖怪為何如此自信!
楚稚水被他氣笑了:“其實槐江市醫院條件還不錯,做腦科檢查很方便,實在不行還能轉院。”
“什麼意思?”
“我怕你平時不注意,沒準腦袋不太舒服,有什麼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毛病。”
比如癔症之類的。
楚稚水從不會出口成髒,她覺得自己這話夠有攻擊性。
辛雲茂靜默數秒,他一隻手輕撐著桌面,向後微仰靠住椅背,訝異道:“你還真挺執著,但就算對我噓寒問暖,我們最後也不會有結果。”
“……”
他管這叫噓寒問暖?
她明明是在陰陽怪氣!這個九年義務教育的漏網之妖!
楚稚水不知辛雲茂腦袋有沒有大病,但她替別的妖尷尬的毛病要犯了。
Advertisement
第4章 欲情故縱的小把戲
“不好意思,我不經常罵人……不對,罵妖。”楚稚水扶額,“稍等片刻,我回憶一下侮辱性詞匯。”
她打算調動自己貧瘠的髒話讓他清醒過來。
“你是被拒絕後惱羞成怒?”
“你是不是真聽不懂人話?”楚稚水深吸一口氣,她就沒聽過如此離譜的話,凝眉道,“真誠建議局裡用大病醫療給你治治腦子。”
辛雲茂被罵也不惱,反而氣定神闲:“如果這樣就能讓你放棄,那你罵兩句宣泄情緒也行。”
“……”
楚稚水被膈應壞了。
她如今罵他都變成惱羞成怒、因愛生恨,倘若不是見識過金渝力能扛鼎,加上怕動手扇他被厚臉皮反震手疼,估計就要現場打起來。
“荒誕,滑稽,可笑。”楚稚水一連蹦出三個詞,她難以置信地反問,“你覺得自己很優秀?”
辛雲茂懶洋洋地轉筆:“這不是明擺著。”
“……再見。”
楚稚水深感不能再跟他浪費時間,直接拿起東西下班走人,連多餘眼神都不想給自信心爆棚的某妖。
“你的筆。”
“髒了,不要了。”
別說接過他遞出的黑色籤字筆,她現在跟他同一屋檐下呼吸都窩火。
辛雲茂目送楚稚水步履匆匆地離去,他獨自坐在桌前靜默數秒,想要探身將黑色籤字筆放到楚稚水桌面,最後思考一番還是丟回自己的筆筒。
門口,金渝哼著小調回到辦公室,她看到房間裡僅有辛雲茂,立馬驚慌失措地退到外面,根本不敢在後勤科裡多加停留。
辛雲茂對此見怪不怪,局裡多數妖怪不是畏懼他,就是視自己為隱形。他索性一個人眯起眼在屋裡享受傍晚夕陽,金紅餘暉將天空染成血色,落日如遊龍攝人心魂的金瞳。
辛雲茂在一天最後的日光中睜開眼,他想要找顆糖打牙祭,卻發現曾經空蕩的前桌已擺好電腦,顯然楚稚水要在此長期扎根了。
楚稚水憤憤離開辦公室的那一刻,就決定以後將辛雲茂當隱形妖。
她認為自己跟這種妖怪糾纏都是跌份兒。
好在辛雲茂本來就很少出現,次日後勤科沒有他的身影。楚稚水按時抵達自己的座位,她連正眼都沒拋給空空如也的後桌,至今想起自負過頭的某妖都無語至極。
楚稚水落座後,打算開始一天工作,卻在桌上摸到一顆糖。輕薄剔透的糖紙,相當簡約的包裝,童年裡的常見零食,記憶中好像是酸酸甜甜的滋味,昨天曾出現在辛雲茂桌面上。
這妖怪怎麼連自己的東西都亂丟?
楚稚水隨手將糖丟到後桌,完全沒放在心上。
槐江觀察局後勤科的工作說難不難、說易不易,簡而言之就是枯燥、重復又無聊。制作材料報表、清點打掃倉庫、搬運各類貨物,還有各式各樣突然冒出的瑣事,毫無技術含量但磨人。
楚稚水做起來並不費勁,盡管打心底認為這種容易被取代的工作沒意義,但以前在校實習時也不是沒幹過。她很快就得心應手,效率甚至比金渝高。
觀察局唯一缺點就是食堂太差,楚稚水委婉朝牛仕打聽過,對方給出的理由簡單直接——沒錢。
當然,新的缺點很快也浮出水面。
手機冷不丁彈出一條短信提示,亮起的屏幕引起楚稚水注意。
【您的尾號1232卡5日10:12銀海銀行收入(工資)2,174元。】
楚稚水望著短信恍惚起來,她一度以為自己看錯,還認真再核對一遍,確實是兩千一。盡管她還沒在新單位工作滿一個月,但觀察局都是每月5日發當月工資。
楚稚水上次收到差不多水準的工資,應該是大一在大廠實習時,日薪200元,每月工作20天,算下來還比槐江觀察局多一點。
楚稚水回來時做好降薪心理準備,但她還是深受衝擊,好半天沒有緩過來。
許多公司明令禁止員工互相打聽工資,但槐江觀察局又不是公司。楚稚水三言兩語就將金渝哄過來,打算了解一下新單位的收入情況。
她懷疑是由於自己還在試用期,或者局裡有其他績效沒有發。
“今天發工資啦?”金渝好像記不清日子,她在提醒下才反應過來,然後跟楚稚水互通消息,欽佩道,“你好厲害,比我還多點。”
“怎麼可能?”
楚稚水湊到金渝電腦旁,她看清對方的工資,居然真比自己還少。
“這是沒發績效吧。”楚稚水推測,“一般來說,月底應該還有一筆錢。”
金渝眨巴著圓眼睛,懵懂道:“績效是什麼?”
楚稚水望著她無知的模樣,內心湧起不祥的預感,耐著性子解釋道:“觀察局不是全額撥款單位,如果單位有自己的營收,就可以作為績效,補貼給在職員工……”
她明明記得銀海觀察局有績效,而且在職人員的收入還不錯。
金渝似懂非懂,老實地搖頭:“沒聽說過。”
“就是我們單位自己掙錢自己發……”
“我沒遇到過,就這一筆呢。”
“……”
很好。
楚稚水確信自己掉坑,槐江觀察局效益很差,應該屬於發不出績效的單位。現有工資遠低預期,讓她感到很不適應。
她開始考慮如何養車,要是算上通勤油費及汽車保險,沒準自己一年在打白工。從目前狀況來看,想要生活水平不驟降,隻能更換一份工作。
懷著重重心事下班,楚稚水驅車離開槐江觀察局,打算順路接一下在外買菜的母親。她在超市附近尋找完停車位,又怕謝妍找不到具體方向,索性步行到門口跟對方碰頭。
街邊敞開的水果攤熱鬧不已,都是手拎布袋的附近住戶。隔壁特賣店的擴音喇叭響個不停,喧囂而機械地重復降價通知,充斥著市井氣。
楚稚水遙遙就看到母親謝妍被人強行挽著,兩人手中都提著滿滿當當的購物袋,看上去剛剛從超市裡出來。
“哎呀,這就是稚水嘛,真是女大十八變!”中年女子衣著豔麗,集齊赤橙黃綠,高聲招呼道,“你還記得我嗎?我們以前一個院兒。”
楚稚水童年時住在父母單位的房子裡,那時候大院裡所有人都互相認識,連帶知道其他家孩子的情況。
她推測此人是謝妍同事,還在腦袋裡搜尋一圈:“劉阿姨好。”
“還記得劉阿姨呀!”劉柯美激動道,“稚水當年在咱們院裡多有名啊,那是老師年年表揚的三好生,高考居然還考到銀海大學,可不像我家那不省心的兔崽子,一本都考不上,好在工作還行……”
“唉,我聽你媽說,你也回槐江工作啦?現在工資怎麼樣?”
楚稚水面對出言試探的劉柯美,又瞧瞧擠眉弄眼的謝妍,客氣地答道:“對,就兩三千。”
劉柯美緊繃的面龐瞬間舒展,她臉上像綻開一朵花兒,忙道:“不錯,挺不錯啦,我兒子也才五六千,現在年輕人都不容易。”
“你看他吧,掙得也不多,還非給我買新手機,我都說不要了,光知道浪費錢!”劉柯美喜滋滋地從兜裡掏出手機,那是一個型號較老的ihone,目前市價三千左右。
楚稚水哪能不知對方想聽什麼,和氣道:“孝順嘛。”
謝妍:“對對對,你真是享福啦!”
劉柯美聞言更是喜上眉梢,臉龐快被得意擠滿了。
片刻後,母女倆跟劉柯美在門口揮別,提著大包小包往自家車走。楚稚水替謝妍接過大半東西,在前方不緊不慢地帶路。
謝妍跟著女兒過馬路:“你居然還記得劉阿姨。”
楚稚水虛虛地攔住母親,提醒對方避讓路邊的車,又道:“當然,忘記誰都不會忘記她。”
這可是當年說過“你家閨女成績那麼好,真可惜不是兒子啊”的大名人。
楚稚水將購物袋放後座,便準備載著謝妍返程。楚霄賀已經到家做飯,回去後很快就能用餐。
“別把她的話放心上,她一直就這樣。”謝妍將安全帶妥善系好,她瞧一眼注意路況的女兒,撇嘴道,“你買房買車的事,我和你爸都沒往外說,不然輪得著她在那兒顯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