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夕禾抿了抿唇:“我又見到他了。”
“什麼?”陳瑩瑩驚呼。
“一派胡言!古師弟早就死了,你如何能見他?”阿銀呵斥。
“蕭道友所言為真,我可以作證。”鍾晨認真道。
阿銀還想說什麼,陳瑩瑩搶先一步:“究竟是怎麼回事?”
蕭夕禾將夢中之事掐頭去尾簡單說了,順便把她和鍾晨的分析也講了,最後才緩緩呼出一口氣:“所以我想說服各大仙門,不要再自相殘殺,而是先把那個佔據古幽身體的人找出來。”
陳瑩瑩眉頭微蹙,靜了片刻後剛要開口,阿銀卻又蹦了出來:“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怕被淘汰,才故意編出這些謊言的,你口中的汪烈我都沒聽說過,若真有這種本事,怎麼也該名揚天下吧?”
“不論你信不信,事實就是我們每個人都被這些印記綁住,若這樣繼續鬥下去,不管最後汪烈會不會出現,都要有三百人命喪於此。”蕭夕禾不悅開口,心想這女配真煩人。
鍾晨察覺到她有些煩躁,靜了靜後主動看向陳瑩瑩:“陳道友,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應該也不願看到這麼多人犧牲吧?”
陳瑩瑩咬住下唇,沉思片刻後看向阿銀:“師姐,我相信他們,不如……”
“不如什麼?聽他們的不試煉了?”阿銀冷眼看她,“師父辛苦養了你這麼多年,什麼好機緣都給你,你便是這麼報答她的?”
“我……”
“比試本就殘酷,哪有不死人的?更何況死再多又怎樣,隻要我們締音閣能活下來,爭到一個好名次不就行了?你與其擔心這些,不如多殺幾個人,爭取殺夠三百進入下一關,印記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阿銀冷笑道,“你若非信他們的,那自己跟他們走就是,我們還要繼續試煉,為締音閣爭光。”
說完,她看向締音閣其他弟子:“你們呢?要跟他們走嗎?”
她這番言論下來,即便有相信蕭夕禾二人的,也不敢吱聲了,畢竟一旦說離開,便是對師門、對師父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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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無人應聲,阿銀得意地看向陳瑩瑩:“你走嗎?”
陳瑩瑩纖細的手攥了攥拳,正要開口說話時,鍾晨突然道:“陳道友不走。”
陳瑩瑩頓了頓,再次看向他。
鍾晨微微頷首,看著她的眼睛道:“至少現在不走,因為她要保護自家師弟妹。”
忠義兩難全,他替陳瑩瑩做了決定。陳瑩瑩感激地笑笑,又歉疚地別開臉。
“蕭道友,我們走吧。”鍾晨開口,視線卻總忍不住被陳瑩瑩吸引。
蕭夕禾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啊,磕到了。
“蕭道友?”見她走神,鍾晨又喚了她一聲。
蕭夕禾猛地回神:“啊……行,我們先走了。”
說罷,便同鍾晨一起離開了締音閣眾人。
第二次失敗,兩人比之前淡定許多,隻是心情卻愈發沉重——
他們耽誤的每一瞬,都可能有人死去,而躲在暗處的汪烈,力量卻不斷增加。
許久,鍾晨嘆了聲氣:“剛才那位道友所言,應該就是十大仙門弟子的真實想法,他們不是不知道如今境況,隻是從他們入門那一刻起,便被賦予重望,努力這麼多年就為今日,自然不會輕易放棄。”
“鍾道友不必幫他們說話,說白了還是太自信,覺得就算要死三百人,自己也絕不會是其中之一,所以才敢繼續試煉。”蕭夕禾輕嗤一聲,“針不扎在自己身上,便永遠不覺得疼,誰都一樣的。”
鍾晨頓了頓,不由得多看她一眼。
“我臉上有東西?”蕭夕禾好奇。
鍾晨揚唇:“沒有。”
“那你看我做什麼?”蕭夕禾失笑。
“我隻是覺得,剛才你有一瞬間的神情,很像魔尊。”鍾晨老實回答。
蕭夕禾愣了愣,半晌揚起唇角:“我與他是道侶,自然是像的。”
雖然早就猜到他們關系非同尋常,可聽到蕭夕禾親口承認,鍾晨還是有些驚訝。
蕭夕禾被迫想起魔尊大人,心裡一陣酸軟,嘆了聲氣正要說話時,不遠處突然出現一聲響動,兩人當即看了過去。
“別殺我……”
熟悉的聲音響起,蕭夕禾愣了愣,接著就看到蓬萊少年一臉緊張地出現。
蓬萊少年看清蕭夕禾的臉後也是一愣:“是你?”他本來隻是遠遠看到有人,便想著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人結盟,沒想到遇到了熟人。
“你還活著呀。”蕭夕禾笑著招手。
少年看著她的笑,不知為何眼圈都紅了:“這什麼試煉大會啊,也太嚇人了……”他就是想來見見世面,誰知道這世面要人命。
蕭夕禾:“……”
想起是自己把人送進來的,蕭夕禾終於體會到鍾晨見到自己時的心情了,於是趕緊將人叫過來安慰兩句。
少年深吸一口氣,緩了緩情緒後開口:“我能跟你們結盟嗎?”
蕭夕禾沒有反應過來:“嗯?”
“結盟,”少年吸了一下鼻子,“我一個人走的話,早晚會死的。”
那些大仙門的人太缺德了,仿佛有種什麼默契一般,隻著重絞殺小門小派和散修,卻並未對彼此動手,像他這樣一個人的,簡直就是活靶子。
蕭夕禾定定與他對視,許久之後突然生出一個想法。
她勾起唇角:“合作愉快。”
聽到她答應,少年猛地松一口氣。
蕭夕禾站起來伸了伸懶腰,扭頭看向鍾晨:“走吧。”
“去哪?”鍾晨不解。
蕭夕禾想了一下:“團結一切能團結的無產階級,讓針扎在十大仙門的人身上。”
鍾晨:“?”
蕭夕禾沒有解釋,徑直往外走去,少年與鍾晨對視一眼,連忙跟在後面。
不知不覺已經天光大亮,陽光落在樹葉上,將上頭的露珠照得晶亮,明明是虛妄的空間,一草一木皆是幻象,卻真實得一塌糊塗。
……能建起這座大陣的人,也確實是個天才中的天才。蕭夕禾一邊走一邊感慨,避開四下巡視的各大仙門,很快遇到了第一個目標——
一個單槍匹馬的散修。
三人攔住散修去路,散修一看是三個人,第一反應就是逃走,結果探到三人修為都是築基後,便又停了下來。
畢竟他是金丹修為。
蕭夕禾看著面前的修者,想了想決定長話短說:“這關卡有問題,你願意暫時放下試煉,與我們一同研究嗎?”
修者的回答是一劍刺過來。
蕭夕禾淡定後退,鍾晨閃身上前,折斷劍尖指向修者心口。
修者大驚:“你一個築基,怎麼會……”
廢話,那可是男主,一身的秘寶和機緣,什麼法則在他身上都有例外。蕭夕禾笑眯眯:“現在願意了嗎?”
鍾晨手中斷劍往前一寸,劍尖距離修者印記隻有瞬息距離。
“……願意!”修者憋屈開口。
蕭夕禾掃了他一眼:“不用覺得委屈,眼下試煉已經開始這麼久,十大仙門的人該集合的早就集合了,你單槍匹馬,確定能打得過他們?”
修者微微一頓。
“今時不同往日,輸了,可是會死的。”蕭夕禾意味深長。
修者深吸一口氣:“不用說了,我與你們結盟。”
蕭夕禾滿意地點點頭,這才笑著看向鍾晨:“走吧,繼續。”
鍾晨笑笑,總算明白了她那句話的意思,可又生出新的不解……他的外在實力還是築基,她怎麼這麼篤定他一定會贏金丹修者?
鍾晨猶豫一下想問,可一對上蕭夕禾的眼睛還是放棄了。
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不也一樣。
按照這種方法,兩人一路走一路收小弟,散修們雖然對結盟沒興趣,但經過這麼久的毒打,也知道了一個人單幹是打不過人家五百強公司的,於是隻能被迫團結起來。
然而晉級的散修本就少,這段時間被各大仙門殺的也差不多了,沒被殺的也四處躲著,即便他們找遍每一個角落,最後也隻找到十餘人。
“遠遠不夠與十大仙門抗衡。”鍾晨蹙眉道。晉級的五百餘人中,二百餘人是十大仙門的,每個仙門都有二三十人,折損微乎其微,至少每個門派都還有二十人,而他們才十個人,單是人數上都少得可憐。
蕭夕禾掃了他一眼:“你忘了我的身份了?”
鍾晨一愣,很快反應過來,笑了。
這一關之後,修者與魔尊會被分開,各自選出前二十,再進行下一場的比賽,因此這一關留下的人多人少都不重要,有二十個以上就行。所以每一次試煉大會,修仙界和魔界都似乎有種默契,那便是先各自消滅自家看不順眼的,等異己清除幹淨後再對戰,直到最後剩下二百人。
所以一直到現在,修者和魔族還未產生爭鬥。
眼下這種情況,想找修者不容易,找魔族還是簡單的。一行人有心去找,很快便找到了第一個魔族。
比較順利的是,這位還是先前輸給蕭夕禾的女修。
女修看到蕭夕禾直接愣了:“少夫人?!你怎麼跑進來了!”
“不得多謝你們送我?”蕭夕禾冷笑一聲。
女修有點心虛,剛要開口辯解,地下突然鑽出另一個魔修,揮舞著狼牙棒就要殺了女修。
女修一個白眼:“打什麼打,少夫人來了!”
魔修一愣:“誰?”
“喏,少夫人,”女修嫌棄地看著死對頭,“別廢話了,少夫人若是少了一根汗毛,信不信少主滅了你全族?”
魔修還是第一次見蕭夕禾,茫然之後憋出一句:“你就是被我家少主找了兩年的少夫人?”
“……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蕭夕禾隻能窘迫承認。
魔族不比修仙界,整個魔界就隻認魔宮一個主子,雖然彼此有天大的恩怨等著解決,但確定完蕭夕禾的身份,當即加入了她的陣營。
散修們看到有魔族加入,紛紛面露驚訝,但隨即想到這樣能大大增加活命機會,便半點意見都沒有了,畢竟經過這麼多天的毒打,他們也算是認清了,自己就是給十大仙門當炮灰的命,如今不奢求能拿什麼名次,隻想活著從這裡出去。
日落月升,暮去朝來,轉眼又是三五日。
蕭夕禾的隊伍很快便有了一百多人,而新加入的魔族,也為她帶來一個重磅消息——
“你再說一遍!”蕭夕禾猛然睜大了眼睛,“魔尊來了?!”
“是呀,不僅來了,還四處找您,”魔族忙道,“我都遇見他兩次了,也一直在幫著找。”
蕭夕禾一撇嘴,扭頭就要走,鍾晨及時將人叫住:“做什麼去?”
“找魔尊,”蕭夕禾眉頭緊皺,“他肯定快急死了。”
鍾晨嘆了聲氣:“我沒有統帥之力,你若是走了,這些人怎麼辦?更何況你一個人走,遇到十大仙門怎麼辦?”
蕭夕禾一愣,抬頭看向眾人,眾人也眼巴巴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