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夕禾:“……”那真是謝謝您的誇獎了。
謝摘星絲毫沒覺得自己把天兒聊死了,靜了片刻後又緩緩開口:“要解陰陽合歡蠱的毒,不是找體質相反的人行魚水之歡即可,還得會合歡宗的功法,你不是合歡宗的人,如何解合歡宗的毒?”
蕭夕禾早就準備好這個問題的答案了,聞言忙從乾坤袋裡掏出幾本小冊子,殷勤地遞到他面前。
謝摘星掃了一眼,是合歡宗的功法秘籍,都是些不外傳的東西,他眉頭輕挑一下。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去合歡宗偷來的,”蕭夕禾一句話解釋了這些東西的來歷,順便再次提出邀請,“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您這一道東風了。”
“我若不答應呢?”謝摘星反問。
蕭夕禾噎了一下,然後真誠道:“那、那我就繼續給您做好吃的,直到您離不開我的廚藝,舍不得我死,主動答應幫我。”
謝摘星似笑非笑地與她對視許久,最後在她期待而緊張的注視下緩緩起身:“可以。”
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什麼可以?可以什麼?怎麼話說半截就跑了啊?蕭夕禾無聲爾康手,卻不敢真把人攔下來。
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入夜後的背陰谷愈發潮湿陰寒,蕭夕禾搓搓胳膊,有點慶幸自己雖然修為極低,但不是一點都沒有,多少能抵御這種濃鬱的潮氣,否則多待幾天非得風湿不可。
眼看著未來十幾天都在留在這裡了,蕭夕禾決定直接在溪邊住下,一來這裡空地相對較大,二來靠近水源做飯什麼的都方便。
這麼想著,她從乾坤袋裡掏出路上買的帳篷,挽起袖子開始安營扎寨,弄好了帳篷又開始鋪床,一切準備妥當後,又取了一顆吸潮氣的珠子擺放在帳篷內,黏膩的空氣頓時變得清爽。
“……比中央空調還好用。”蕭夕禾滿意地看著樸實無華的珠子,愈發不想死了。
夜深,蕭夕禾終於在幹爽柔軟的被褥上躺下,長舒一口氣後,開始思索謝摘星那句‘可以’究竟是什麼意思。
是對她的計劃表示認同?還是可以答應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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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夕禾翻來覆去,直到黎明才勉強睡去,就連睡夢中,都在思考究竟是什麼可以,結果剛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就被謝摘星叫醒了。
“做早膳。”他理所當然地吩咐。
蕭夕禾盯著他看了許久,確定他說的‘可以’,是‘可以繼續給他做好吃的’。
……狗東西。
蕭夕禾不滿歸不滿,卻不敢表現出來,打著哈欠起床後正要出門,就看到他正饒有興致地盯著被褥看。
也是大清早腦子還不會轉,蕭夕禾脫口而出:“是很軟和的鵝絨被,魔尊要不要試試?”
說完,她瞬間後悔了,生怕他會點頭。
因為上輩子那場車禍,斷胳膊斷腿在ICU躺了大半年,導致她現在非常珍惜健康的每一天,所以來的時候雖然著急,還是買了很多值得享受的東西,比如這床鵝絨被。
……他不會真答應吧?蕭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在他抬眸看向自己的瞬間,趕緊補充一句:“但要跟我一起睡!”
謝摘星嘖了一聲:“你想得美。”說罷,便直接出了帳篷。
蕭夕禾猛地松一口氣,也樂顛顛地跟了出去。
這一天起,蕭夕禾跟謝摘星一天至少能見三面,早飯、午飯、晚飯,偶爾也會見第四次,宵夜。
每次見面,她都會變著法地勸他跟自己合修,然而謝摘星這狗東西吃完就走,完全不接她的話茬。連續七天後,蕭夕禾危機感越來越重,終於在某個早飯時間,換上了一條半遮半露的薄紗長裙。
裙子是水藍色,有點層層煙霧那意思,走動間隱約可見修長的雙腿。雖然在現實世界,不算什麼性感衣裙,但在這裡絕對是情1趣內衣的級別。
蕭夕禾也不想做到這種地步,但眼看著自己隻剩下十二天了,隻能冒險一試。
她看了眼身上的裙子,輕呼一口氣開始和面剁餡,包出一個個形狀隨意的包子,再整齊碼進平底鍋裡,加入面粉和水攪出的白湯,蓋上鍋蓋開始煎。
等水燒幹了澆上油時,謝摘星也出現了。蕭夕禾立刻微微彎腰,努力擺出婀娜的姿勢。
謝摘星一步步靠近,她也越來越緊張,正思考要不要說出那句‘先吃飯還是先吃我’的經典臺詞時,謝摘星開口:“做的什麼?”
“……水煎包。”
“水還能煎包子?”謝摘星饒有興致地看著鍋裡已經變得金黃的包子,漆黑的眼眸泛著點點微光,半個眼神都沒分給她。
蕭夕禾:“……”她就不該自取其辱。
□□失敗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原文中他連大美人女主都視若草芥,她這種級別又怎麼可能成功。蕭夕禾一臉喪氣地盛出包子,放在了旁邊的小桌上。
謝摘星輕車熟路,坐下就吃。
蕭夕禾見他又一次無視自己,忍不住問:“你沒發現我今天有什麼不同嗎?”
“什麼不同?”謝摘星總算正眼瞧她了。
蕭夕禾立刻挺直後背,身前圓潤的起伏也隨之挺起。謝摘星盯著她看了片刻,問:“什麼?”
蕭夕禾:“……我在□□你。”
“哦,”謝摘星已經拿起筷子,“然後呢?”
“……沒有然後,您快吃飯吧。”蕭夕禾假笑。
謝摘星就真的開始吃飯了,隻是吃了兩三個便放下了筷子。
“結束了?”蕭夕禾驚訝。
謝摘星:“飽了。”
“這才多少……是不好吃嗎?”蕭夕禾有點緊張。她剛才嘗過了啊,應該是符合他口味的。
謝摘星看她一眼:“尚可。”
真是熟悉的評價,蕭夕禾松了口氣,愈發不解了:“那為什麼吃這麼少?”
“胃口不好。”謝摘星言簡意赅。
蕭夕禾頓了頓,這才發現他情緒不高。其實他平時也是這副懶散模樣,有時候懶得連話都不說,可今日的他不僅懶,還透著一點淡淡的有氣無力。
……病了?蕭夕禾不明所以,正要開口詢問,謝摘星已經起身離開。
她看著這個男人高大的背影逐漸遠去,深切感受到一種叫做‘絕望’的情緒。她真能在死之前說服他嗎?別不是白做了二十天的飯,什麼也沒得到吧?
蕭夕禾一口一個水煎包,五花肉的油脂浸潤韭菜,被金黃酥脆的外皮包裹著,咬一口聲音清脆唇齒留香,很難再維持低落的情緒。
……他不吃我吃,有什麼了不起的。蕭夕禾將剩下所有水煎包都吃了,成功把自己撐得在床上躺了一上午。
雖然對謝摘星有意見,但一到中午,她還是自覺起來做飯了。想到他今天胃口不太好,她沒再做油膩的東西,而是熬了一鍋瘦肉鮮蝦粥,軟糯黏糊的粥配上又香又鮮的料,聞一聞都能叫人饞瘋了。
香味飄出來後,蕭夕禾便坐在鍋邊不緊不慢地等著,然而等了許久,都沒見謝摘星出現。
……難道是味道不夠香,他沒聞到?蕭夕禾動動鼻子,否認了這個說法。
她繼續等著,等到粥都快熬幹了,她隻能先把粥盛出來放到乾坤袋保溫,準備等他來了再端出來。
然而一直等到晚上,都沒有見他的人影。
……不會是不喜歡吃粥吧?還說吃膩了她的菜?可他早上不還說水煎包好吃嗎?可他確實隻吃了平時三分之一的量……真的膩了?蕭夕禾越想越忐忑,就快忍不住掏出鍋證明自己時,突然注意到今晚的背陰谷,要比之前亮一些。
她頓了頓仰起頭,勉強在漫天的樹葉中,看到一絲明亮的月光。
蕭夕禾算了一下日子,今天好像是八月十五中秋節。
原文設定中,全陰體質可不是什麼好東西,謝摘星就因為這種體質,出生時便有寒陰之症,時不時都會冷入骨髓渾身發僵,如果不是老魔尊耗費半身修為,他根本活不到成年。雖然後來日益強大,修為也能壓制這種症狀,但每隔半年就會犯一次病,時間可以精準到確切的兩個日期。
比如其中一次,就是中秋這天。
……所以他是犯病了?蕭夕禾遲疑一瞬,還是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朝著樹林深處去了。
她來背陰谷也有一段時間了,卻從來不知道謝摘星每天住在哪,除了吃飯都會幹什麼,所以現在就算去找他,也隻能盲目地瞎找。
“魔尊?你在嗎?”蕭夕禾一邊走一邊問。
樹林裡靜悄悄,連回音都沒有。蕭夕禾踩著松軟的落葉繼續尋找,然而背陰谷實在太大,她徒步將近一個時辰,才勉強找了大半,卻依然沒見謝摘星的身影。
……要不回去吧,反正他熬過今天就好了。蕭夕禾猶豫一瞬,正要轉身離開時,突然聽到一聲清淺的響動。
她停下腳步,試探:“魔尊?”
無人應答。
蕭夕禾舔了一下發幹的唇,朝著響動的方向緩緩走去。
越過幾棵大樹,穿過一些雜草,一處還算空曠的草地暴露在眼前。草地上有一棵傾斜扭曲的寬葉樹,她要找的謝摘星就倚靠在樹幹上。
他雙眸緊閉,一隻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銀色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時,仿佛為他鍍了一層冰霜。
不對,那是真的冰霜,就連睫毛上都掛了細碎的晶瑩,仿佛天上落下的星子,在他眸上輕輕顫抖,離得近些,才能看出他微微顫抖,並沒有表面上那般闲適。
蕭夕禾糾結片刻,到底還是小心翼翼朝他走去,每走一步,周圍的空氣就冷一分,等快走到他身邊時,她也開始打寒顫了。
連靠近他都能凍成這樣,寒意從骨縫往外湧的他得冷成什麼樣?蕭夕禾第一次對這位魔尊大人生出同情心,可惜同情心還未維持三秒,他倏然睜開狹長的眼眸,眼底是一片冷戾。
蕭夕禾認識的他一向懶懶散散,即便是威脅人的時候,也是一副不樂意動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有攻擊性,嚇得她頓時不敢再上前:“……魔尊,是我。”
謝摘星盯著她看了許久,直到她腿都快發顫了,才緩緩開口:“你來做什麼?”
“你中午和晚上都沒來吃飯,我怕你出事,就過來看看你。”蕭夕禾回答。
謝摘星重新閉上眼睛,眉間略微蹙起似乎很是煩躁:“滾。”
蕭夕禾果斷要滾,隻是滾出幾步又折了回來:“魔尊,你要來點熱粥嗎?說不定能暖和點。”
雖然知道他生命力頑強,不會折在背陰谷裡,但她還是有點擔心。
她還等著他回心轉意救她呢,可不能輕易出事。
謝摘星聞言不為所動,隻是閉著眼睛默默忍受寒意。
蕭夕禾見狀,忍不住多說一句:“是用瘦肉和鮮蝦熬的粥,粥底軟糯,配料彈牙,熬得鮮香軟爛,喝一碗或許能驅驅寒氣,你要喝嗎?”
話音剛落,謝摘星睜開眼眸,冷淡地看向她。
“……懂了。”蕭夕禾比個OK的手勢扭頭就走。
“回來。”謝摘星沉聲開口。
“好滴。”蕭夕禾又果斷回來,打著哆嗦來到他身邊。
“抖什麼?”謝摘星不悅。
“冷的了。”蕭夕禾坦誠道。
謝摘星這才看到,她穿的還是白日裡那條紗裙,紗裙不僅輕薄,布料還少得可憐,蹲下時腿和鎖骨若隱若現,被他身上的寒氣一凍,白裡透著些粉。
蕭夕禾低著頭,專心從乾坤袋裡端出一碗粥,還不忘撒些蔥花和香油:“魔尊。”
謝摘星抬起覆著白霜的手接過,本還冒著熱氣的粥迅速冷卻,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凍出一碗冰碴。
蕭夕禾頓時睜大了眼睛:“怎麼會這樣?”
謝摘星眼底閃過一絲嘲弄:“端回去吧,別浪費東西。”
“……哦。”蕭夕禾默默接過凍得梆硬的碗,默默起身往回走,每走一步便暖和一分,等走到第一棵樹前時,已經感覺不到冷了。
她回頭看一眼,恰好與他淡漠的視線對上。月光傾瀉,落在他身上,俊美的眉眼透著幾分超脫的不羈,即便對視了,他也沒有轉移視線,隻是靜靜看著她。
蕭夕禾頓了頓,一句話脫口而出:“你其實還是想吃粥的吧?”
問完,她自己都覺得無語了,冷到極致不止是冷,還時常伴隨著刮骨一般的刺痛,現在的他整個人都快結冰了,怎麼可能還有心情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