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嬌娘春閨》, 本章共3677字, 更新于: 2024-11-12 15:30:36

  上次敬茶時,她隻能喊柳氏太太,如今才算真的成了婆媳。


  柳氏笑著接過茶水,喝完了,柳氏取出兩份見面禮,一份是之前她送過阿嬌的一對兒翡翠镯子,一份是支赤金的鳳頭簪子。


  “這次可要收好了,再也不許還我了。”將東西放到阿嬌手裡,柳氏捂著兒媳婦的手笑道。


  阿嬌怪不好意思的。


  趙家人少,等孟昭給柳氏、趙宴平敬了茶改了口,敬茶禮簡簡單單地便結束了。眾人移步到前廳用飯,翠娘見他們忙完了,便與冬竹一起,將她一早就起來忙活的豐盛早飯端了上來,既有北方常見的早點包子,也有江南百姓常吃的小餛飩。


  “翠娘長大了,廚藝也越來越好了。”阿嬌嘗了嘗,笑著誇道。


  翠娘笑得眼睛彎彎。


  吃了早飯,趙家現有的幾個下人都來拜見阿嬌,不過除了郭興、翠娘兄妹,對阿嬌來說,就隻有柳氏身邊的百靈是生人,趙家這邊,人口真的是再簡單不過了。


  柳氏看出阿嬌頗為困倦,體貼地讓阿嬌回房休息。


  趙宴平去了書房,阿嬌無人打擾,一口氣睡到了快晌午,總算將欠下的都補回來了。


  “太太可有找過我?”重新梳頭時,阿嬌問冬竹。


  冬竹笑道:“沒有,太太隻陪少爺玩了一會兒,然後一直都待在後院。聽翠娘說,太太很喜歡拾掇花花草草,平時也不怎麼出門應酬,空了就給官爺做衣裳,對了,今早太太還給少爺量了身高尺寸。”


  阿嬌還挺心疼這樣的婆母的,才四十多歲就成了寡婦,又不能隨意出門,隻能圍著花草過日子了。


  趙宴平猜測她快醒了,過來了。


  昨晚兩人光彌補錯過的三年光陰了,都沒怎麼說話,阿嬌讓冬竹出去,向趙宴平打聽婆母的情況。阿嬌的意思是,可以讓婆母與趙宴平同僚的母親走動走動,有了交際,日子便不會過於枯燥。


  既然她提起了這個,趙宴平便與阿嬌解釋了趙家在京城所處的形勢。趙宴平在大理寺隻有兩三個私交不錯的同僚,其他給家裡下請帖的官家女眷,多是想通過他與盧太公或宣王府攀上交情。趙宴平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也不想給恩師、妹妹添麻煩,所以才讓母親稱病,推拒了各種應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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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嬌一點就通,道:“你說得對,是該這樣,那以後我也少出門了,除了繡鋪、姑母家哪都不去,在家裡多陪陪娘。”


  趙宴平道:“嗯,不應酬,但春日風景好,你們也可以出去踏踏青,或是去寺裡拜拜,也不用天天悶在家裡。”


  阿嬌又問了問香雲、沈櫻。


  趙宴平臉上的輕松褪去,看著窗外道:“香雲人在王府,她不好給家裡傳信兒,咱們也不好打聽,不過她在王府住了十年,還平平安安養大了兩個孩子,既然王爺沒有繼續追究她的欺君之罪,現在應該也沒什麼麻煩。倒是小櫻,雖然她沒說,謝府的人對她應該不會太客氣。”


  妹妹這案子,徐家的魯氏主僕都被砍了腦袋,尼姑庵的靜文師太隻是證人,真正該死的是虐待妹妹的庵主。根據靜文師太所說,庵主被另一方帶走了,至今毫無音信。那暗處的人明明要追查妹妹的身份,卻在抓到庵主後隱匿不出,反而讓惠妃一黨揭發了妹妹的欺君之罪,鏟除了官場默認的屬於宣王一派的工部尚書,說明什麼?


  要麼是對方還想再等等,等恰當的時機拿此事對付宣王,要麼就是對方隻想定妹妹一個欺君之罪,卻不想連累宣王少了一個姻親助力。


  能比惠妃一黨先注意到小櫻與妹妹容貌相似的,隻可能是謝府的人,而謝府的人若抓了尼姑庵庵主,恰好符合第二個動機。


  趙宴平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猜測,但他就是肯定,那庵主一定是在永平侯或永平侯夫人的手中。


  侯府想對付香雲,卻沒有成功,惱羞成怒之下,隻能把怒氣發泄在小櫻頭上。


  眼下趙宴平最擔心的,就是嫁給謝郢的小櫻。


  如果能早料到這一日,趙宴平寧可辜負謝郢對小櫻的一片情意,也不會把小櫻嫁給他。


  像是知道趙宴平在想什麼,阿嬌回門的第二天黃昏,謝郢就帶著沈櫻來趙家做客了。


  沈櫻與阿嬌陪在柳氏身邊說話,謝郢與趙宴平去了書房。


  “不瞞大哥,小櫻在侯府住的不是很舒心。”落座之後,謝郢慚愧地道。


  趙宴平握了握拳,問他:“你待如何?”


  謝郢看到了他的拳頭,他覺得,如果他無法給趙宴平一個滿意的答復,趙宴平肯定會撺掇沈櫻與他和離。


  沈櫻是他等了兩年才娶到的妻子,謝郢也不想她困在侯府悶悶不樂。


  “如果大哥舍得,我想帶小櫻外放,一起離開京城。”謝郢提出了他的應對之策。


  趙宴平皺了皺眉。


  謝郢及時道:“小櫻懷孕了,換個地方換個心情,對她對孩子都好。”


  這下子,趙宴平便是舍不得妹妹離開太遠,也不可能去說服妹妹離開謝郢了。


  “侯爺會同意?”趙宴平問。


  謝郢松了口氣,隨即笑道:“小櫻她,還挺厲害的,我嫡母也被她氣得不輕。父親最煩家宅不寧,我提出外放,父親定會應允。”


  雖然如此,趙宴平還是不舍妹妹,道:“總是外放也不是長久之計,難不成你們一輩子都不回京城了?”


  謝郢笑了,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我與小櫻還年輕,嫡母卻已經五十了,哪裡用等一輩子,且京城風雲變幻,幾年以後這京城會變成什麼樣,誰說得清?”


  趙宴平眉峰微挑。


  謝郢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轉移了話題。


第115章


  謝郢十九歲高中探花, 在京城頗有才名,他自願放棄留在翰林院,外調去了武安縣。謝郢擔任武安縣知縣三年, 頗有政績, 深受百姓敬仰,回京後直接封了正六品的京官。如今他有意外調, 永平侯跟吏部的熟人打點了一番,找到一個從五品的山西朔州知州空缺。


  朔州比武安縣距離京城近多了,有什麼急事快馬加鞭兩三天就能趕回來,永平侯覺得不錯, 問了謝郢, 謝郢也滿意,永平侯就託吏部的熟人將謝郢的名字頂了上去。


  吏部每次擬任新的官員名單, 都會寫折子請皇上過目定奪。


  從五品的知州不是小官了, 淳慶帝看折子看得很認真,瞧見謝郢的名字, 淳慶帝挑挑眉, 問吏部尚書:“謝郢這小子才回京兩年多, 怎麼又急著去外放了?”


  通常都是地方官爭破腦袋想進京, 京官外調, 要麼是升官被委派以重任, 要麼是同級或降級調去地方, 這種都算是一種懲罰。像謝郢這種年紀輕輕、前途大好且家裡也有背景的, 居然出現在外調名單上,八成是他或永平侯的主意。


  淳慶帝覺得, 謝郢如此優秀,永平侯不至於因為兒子是庶子就故意將人往外撵, 肯定是謝郢自己想去外頭。


  吏部尚書也琢磨過此事,回家他還跟妻子納罕過,說不懂永平侯是怎麼想的,沒想到妻子一句話解了他的困惑。


  如今淳慶帝問起,吏部尚書不敢提及宣王府,隻說謝郢務實,更喜歡為百姓做實事。


  淳慶帝一聽這就是糊弄人的說法,批了折子,等吏部尚書走後,淳慶帝一邊繼續看其他折子,一邊問守在一旁的高公公:“你說說,謝郢是怎麼想的。”


  高公公笑道:“皇上貴人多忘事,可能已經忘了,小謝大人去年新娶的妻子是大理寺趙宴平的次妹。”


  淳慶帝筆尖一頓,想起趙宴平有個妹妹在宣王府了。


  “小謝大人夫妻倆是去外面躲清闲了。”高公公一句話總結道。


  淳慶帝搖搖頭,把此事當成了樂子。


  雖然是樂子,淳慶帝仍然不太滿意永平侯夫人心裡的那些彎彎繞繞。據他觀察,宣王妃在王府裡恪守本分,從來沒有鬧出過什麼亂子,隻是因為宣王妃放不下過去,年紀又大,老三才不怎麼喜歡她。老三呢,雖然有自己偏寵的女人,對嫡長子的教養卻從沒疏忽過,隨駕去哪都必然會帶上嫡長子。


  宣王妃不幹涉老三寵別人,老三也不去打擾宣王妃緬懷青梅竹馬的亡太子,夫妻倆表面和和氣氣,又共同看重嫡長子,這樣就很不錯了,偏偏謝皇後與永平侯夫人非要插一腳,跑到江南去查趙氏的底細。尼姑庵的庵主至今沒消息,也沒有什麼用了,多半已經被滅了口。


  他能想到的,老三肯定也想到了,雖然這事最終是惠妃那邊捅出來的,但永平侯夫人、謝皇後的心思也昭然若揭,老三能高興有人要害他的枕邊人?


  聰明反被聰明誤,說的就是這些女人,看看永平侯,就從來沒敢在老三面前擺什麼舅舅架子,更不曾自以為是地替老三做過什麼。他這個皇帝還活著,皇子的母族們就大張旗鼓地搞什麼結黨營私,是以為皇上都沒她們聰明?


  埋頭批閱奏折的淳慶帝,發出了一聲嗤笑。


  有永平侯幫忙打點,也有淳慶帝樂意成全,謝郢很快就拿到了吏部下發的調任文書。


  外放是大事,謝郢拿著文書去給嫡母永平侯夫人請安。


  永平侯夫人笑了笑,沒說什麼。


  這段時間她與沈櫻鬥了幾回,她存心讓沈櫻吃點苦頭的時候,沈櫻不孝,都躲開了。她想與沈櫻表現婆媳和睦的時候,沈櫻故意當著客人的面裝弱不禁風,言語中暗示在她這裡受了委屈,惹得那些官夫人在背後議論她是假菩薩。


  永平侯夫人後知後覺地才發現,沈櫻就是個不要臉不講體面的村姑,她拿規矩孝道來壓沈櫻,沈櫻根本不聽,鬧大了,反而壞了她賢惠的名聲。與其留著沈櫻在侯府礙眼,不如就讓謝郢帶沈櫻去外放,眼不見心不煩。


  侯府這邊都打點好了,謝郢再帶著沈櫻去趙家辭行。


  沈櫻有孕並未曾聲張,侯府眾人都不知情,柳氏、阿嬌已經知道了,得知謝郢調任的朔州離京城不算太遠,隻要馬車走慢點不至於因為路途顛簸動了沈櫻的胎氣,柳氏終於放心了,隻是仍然不舍。


  沈櫻想的挺開,笑道:“反正我留在京城也不能天天來看您,不如去外面逍遙快活。京城的胭脂鋪子有李叔、秋月照看,我很放心,等我到了朔州,我再開個新鋪子,謝郢去哪裡外放我就在哪裡開,開得越多賺的越多。”


  “你個財迷,也就謝郢受得了你。”柳氏捏了捏小女兒的臉。


  沈櫻笑笑,拉著阿嬌的手道:“嫂子,明天我就走了,我娘、大哥就全辛苦你照顧了。”


  阿嬌拍拍她手道:“家裡的事不用你擔心,到了朔州你好好養胎,生完再操心鋪子的事也來得及,千萬別累著了自己。”


  沈櫻都懂,嫂子不能生養,她若是不照顧好自己把孩子弄沒了,不提她與謝郢,嫂子得多難受?


  訴了離情,翌日小兩口就輕車簡行地離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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