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嘖,真肉麻。
他又想:老子可是個武將,才不吃這一套!
夜裡,睡下後——
可是她叫我“卿卿吾愛”欸。
說好了不吃這一套的武將,把魔藤花種在了身邊,每日早起還要把“卿卿吾愛”的那封信給看一遍。
他一邊覺得她花言巧語,一邊看得都能背下來了。
……
當來年燕子歸來時,青年已經佔據了北邊的三座城池,隱約有了割據為王的氣勢。可是青年再也沒有了當年小將軍的銳氣,反而變得內斂又沉穩。
一年的時間裡,他成長了很多——
但是每天早上還是要把她的信給看一遍。
他是個武將,不搞悲秋傷春那一套。
於是當他看見雪落下的時候:老子好想她。
看見桃花開的時候:老子好想好想她。
思念在瘋漲。
一直到這一年的夏末,青年站在了城門樓上,心中算著她還多久回來。
一轉身,就看見了一個人在不遠處看著他。
Advertisement
他以為這是自己的幻覺,心想:老子想她想得終於要發瘋了麼?
可是下一秒,幻覺開口了:
“燕燕,我回來了。”
青年愣住了,他大步流星地朝著她走了過去,一把把她抱了起來。
他一言不發,隻是把她抱得很緊。
她於是發現,這面無表情,看上去很鎮定的小將軍,抱著她的時候,用力到發顫。
他是真的害怕她不要他了。
她知道他的思念、患得患失,於是也回抱住了他,在他的肩上蹭了蹭,感受著他的體溫:
“燕燕,我們成親吧?”
青年微微一愣,很鎮定地點了點頭。
一轉身,青年就嘴角瘋狂上揚。
當初在回京城的路上,他滿心都是娶她,可是金鑾殿上一紙詔書,讓他以為娶她變成了奢望;就連後來流放的時候,他都沒了這個念頭,因為隻怕戴罪之身,耽誤了她。
如今他割據一方,再也不怕被支配命運,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了。
這天夜裡,她去吻他的時候,青年突然間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以後,我再也不去洗冷水澡了。”
從前在軍營裡,她搶了他被子不算,還要抱著他的腰,血氣方剛的青年,時常半夜看著她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以至於半個大營的人都知道了,小將軍有半夜三更洗冷水澡的愛好。
她一愣,忍不住笑了起來。
青年盯著她的笑顏半天,突然間說:“我好想你。”
就連她笑話他的樣子,他都夢見過好多回。
想得不得了了。
……
她被他抱了起來,悍勇的青年身上疤痕交錯,肌肉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長發如流水一般垂下,薄唇從她的唇吻到了脖頸,一路往下,氣息滾燙至極。
掀開的丹鳳眼裡,是瘋狂的佔有欲和毫不掩飾的侵略性。
他沒了殘缺的魔角,但是似乎和從前一樣,喜歡咬人,還特別惡劣。
她的手抓不到他的魔角,就幹脆伸入了他的長發,咬住了他的肩膀,壓抑住破碎的聲音。
他們在榻上滾了一夜,她又要說他是“瘋狗”,他似乎也對這種“褒獎”從善如流,隻是惡劣地笑著去親她,身體力行瘋狗的真實含義。
暴雨聲裡,他們的呼吸交纏,親密無間。
……
按理說,久別重逢加上新婚在即,他們的關系應該更加好才是。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青年最近陰惻惻的,他還愛上了冷笑,一下子就讓她夢回小魔頭時期。
於是,她決定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面無表情的青年如今已經十分沉穩,此時若無其事地開口問道:
“那個叫馍馍頭的人,是誰?”
他想了好多天,終於用最風輕雲淡的語氣說了出來。
她被茶水給嗆到了。
他陰沉地瞪她一眼,擺出了嚴刑逼供的架勢,冷笑道:“你上一次叫錯了,就是叫的這個名字。”
她忍了忍,還是忍不住抱著被子笑得渾身發顫。
他的面色越來越黑,眯起了丹鳳眼,還擺出了一條證據:比方說他的頭頂什麼都沒有,為什麼她老是喜歡摸?
她笑眯眯地看著他:
“我從前的確有一個心上人。”
“他和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青年聽完了,還很平靜。
他甚至若無其事地問她:“他家住何處?是何方人士?”
她問他:“你是不是想去暗鯊他?”
青年:“……”
她怎麼知道的!
不過,他又想:
他心眼哪裡有那麼小?不就是舊情人麼?
他隻是想抓出來打一頓罷了,又沒想打死他。
他們武將心胸寬廣,可不搞爭風吃醋那一套!
然而這天夜裡,她就發現他比之前還要瘋了,一句瘋狗都不能概括。
第二天早上,青年若無其事地開始打聽那個舊情人的事。
她忍著笑,當真和他說了。
但是越聽,他的心中的就越酸。
他想:好煩,好嫉妒。
他想:手痒,想暗鯊這個小白臉。
他又風輕雲淡地試探道:“聽說你們青梅竹馬,想必情誼深厚?”
她卻說:“不,我和他從前關系很差,我還捅過他一劍。”
本來還面色冷淡的青年,聞言頓時嘴角瘋狂上揚:
看,青梅竹馬又如何,她還是不夠喜歡他。
她可是叫他“卿卿吾愛”呢!
他問:“那後來呢?”
她看著他的眉眼,突然間笑了:
“可惜他是個騙子,後來一個人偷偷離開了。”
隻留下了她一個人,在人間漂泊,找了他好多年。
青年便隻覺得那個人該死,他總覺得她是最好的,誰都要把她捧在手心裡才是,怎麼能夠騙她、丟下她一個人呢?
他有些心疼她,便不吃醋了。
青年想,他會用餘生讓她忘記這個人,取代那個人留下的痕跡。
於是他抓緊了她的手,對她承諾道:
“以後無論如何,我不會把你丟下的。”
他記住了自己的誓言,他想:就算以後還要遇見流放這種事,他也不放手了、不留她一個人了。
她說:“好啊。”
燕雪衣,這一次,你可不能再食言了。
成親後,小將軍的勢力開始不停地擴張。
在經歷了大起大落後,小將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如今沉穩又冷靜,已經徹底脫胎換骨了。
在接連傳來了天下大亂、各方割據的消息,各方勢力人心浮動,小將軍的手底下也開始躁動。
然而青年卻很謹慎,每一步都走得很穩。
每當他覺得浮躁的時候,都會去找她。
在她的身邊,他總能找回平靜。
外面越亂,他就越喜歡賴在她的身邊。
中午的時候,他就賴在她的身邊,腦袋枕在她的身上睡覺,她說他像是一隻耍賴又愛撒嬌的大狗狗,青年抱怨道:“你怎麼說老子是狗?”
“狼不行麼?”
多不威風啊!
雖然這麼說著,第二天,青年還是厚顏無恥往她的身邊一躺。
清冷少女翻過了一頁書:“你不是狼麼,不要像狗狗一樣撒嬌。”
青年很沒節操道:“狗就狗吧。”
他懶洋洋道:“反正老子就做你一個人的小狗。”
她推他,他非要湊過來蹭她。
蹭了她不算,還要把她的手抓過來親。
陽光灑在了兩個人的身上,時間變得很靜謐。
木窗外,桃花繽紛。
鬧了半天後,青年突然間想了起來:“你那個青梅竹馬,叫什麼名字來著?”
她的手一頓,笑了,看向了他——
他姓燕,叫做燕雪衣。
是她的一生摯愛。
第82章 正文完結
天下大亂, 群雄並立。
一開始,小將軍隻想好好活下去,堂堂正正地娶她、和她白頭偕老, 可是後來,事情的發展再也不受控制, 他開始被局勢推著走。
不爭, 就得死。
不爭,就隻能被人吞並。
小將軍聲震大江南北, 各方群雄,誰也容不下這麼一個威名赫赫的將軍。
於是, 他又要開始南徵北戰了。
她就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 她騎馬厲害, 劍術造詣也極高,若是他的軍隊平順,就慢悠悠地坐在他的馬車裡翻《司雷簿》,琢磨著今天要劈誰;若是他行軍不順, 就騎馬隨他一起。
她仍然不遠不近地保持著和塵世間的距離,身上漸漸有了十分縹緲的氣質,從前她的身上還能看得出銳利和鋒芒, 現在隻有平靜和沉靜。
就是有時候沉靜的天道一覺醒來的時候,對著銅鏡就發現自己臉上多了兩隻烏龜。
她:“……”
他還和從前一樣,喜歡給她買一堆花裡花哨的漂亮裙子、華而不實的禮物。最近還愛上了給她畫眉,她時常能在銅鏡裡看見兩條蚯蚓眉, 她想:她能忍他到這個地步,果然是真愛了。
她覺得他現在太幼稚了, 不如她成熟。
這麼想著, 她就把他的被子給全都搶到自己的身上, 一裹,安然入睡。
突然間身上一涼的青年:“……”
人家都說小將軍愛妻如命,又說他們兩個太愛粘在一起。這話傳進了小將軍耳朵裡,青年面無表情地問:“老子真的有那麼黏人麼?”
她說:“燕燕,你先從我身上下去再問這個問題。”
小將軍想要維持在外面的威風形象,於是她就把“黏人”這個鍋給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