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夠撐起的屏障還不足以籠罩全身,她於是隻讓金色小劍的銘文一重重地護住了她的耳朵、心脈。
這樣果然好受多了,她撐住了巨吼一浪又一浪的震蕩,勉強接近了石像。
——但是她知道,她隻有一劍的機會。
纏繞在這石頭神獸身上的魔氣也開始猛地暴漲,死死將石像按在了地下,似乎一點也沒有被削弱的樣子。
可她看見那隻魔頭站在了深坑之上,長發之下,嘴角、耳朵裡都在不停地流出黑血。
她不能讓他再撐下去了。
隻有一劍,這一劍必須成!
一瞬間,大腦裡的嗡鳴之聲仿佛消退了。
那隻發狂的石獸在她的眼中仿佛變成了一隻靶子、隻剩下了她要對準的一個點。
她深呼吸一口氣。
周圍的靈氣瘋狂運轉,幾乎成為了一個靈氣的漩渦,如此巨大體量的靈氣,不停地被壓縮、壓縮——
她遲遲不能突破的第三重千鈞境,被她運轉到了極致。
她用盡全力一劍,猛地朝著那石像的咽喉部刺了下去!
石像發出了更為恐怖的尖銳鳴叫,把她的腦袋震得嗡得一片空白。
但是恐怖的叫聲終於停止了。
石像的腦袋轟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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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今歲松了一口氣。
她就要衝上去找補天石——
下一秒,她猛地被一拉,一個高大的身影將她撲倒,兩個人就地一滾,她被人死死地護在了身下。
就聽見了一聲轟的炸裂之聲。
那石像炸裂開來。
身後火光衝天!
炸開的餘波幾乎蕩平附近。
可是這魔頭體型高大,將她密不透風地護住了。
她聽見了大魔頭悶哼了一聲,嘴角的黑血又滲了出來一點,被他隨意地擦去。
他薄唇張合,似乎在說些什麼。
大魔頭:“你……”
大魔頭:“那塊陰陽魚,大概沒了。”
她為了那個東西,火海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都能跳,一定對於她而言很重要。
大魔頭:“我去幫你找其他的,一定能找到一模一樣的。”
此魔突然間發現她久久不語,面色迷茫,伸手去摸她的腦袋,以為她被震傻的時候——
歲:“燕燕,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他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魔:“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兩個聾子於是越說越大聲——
可惜兩個人雞同鴨講了半天,努力猜對方的嘴型。
最後誰也沒搞明白誰在講什麼。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間都笑了。
聾的時候,說什麼都可以。
這魔頭突然低頭,笑了:“我想要你。”
她聽不清,隻看見了他看著她的眼神逐漸地變得格外幽深。
她猜不出他的口型,耳朵邊一片嗡嗡聲,她說:“燕燕,你好可愛。”
下一秒,他就僵住了。
他的嘴角還有血,被她輕柔地擦掉。
魔頭垂下眸子,很乖地讓她在他的臉上擦來擦去。
漂亮的丹鳳眼卻掀起長長的睫毛,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她,仿佛要把她給看透。
他把自己的臉貼在了她溫暖的手心,仿佛掠食動物盯著自己的勢在必得的獵物。
呼吸明明不急促,甚至還帶著點冰涼,然而當落在她手腕上的皮膚時,卻燙得驚人。
眼神仿佛在傳遞著某種掠食者即將發動進攻前的信息。
然而,她要縮回手,被他緊緊地抓住。
她這個人真的很奇怪——
外表看上去是個清冷的病美人,攻擊性並不強,其實一身的硬骨頭,像是壓不彎的竹子,這樣的人,你隻能來軟的、在她面前示弱,越慘越好,絕對不要展現出任何的攻擊性。
你想要強取豪奪,打斷她一身的骨頭,絕對會被她死死地咬住咽喉;
你若是強硬,她會比你更加硬。
她有著和外表絕不相同的無畏,對自己,尤為狠。
她道心堅定,從不動搖。
可這樣的一個人,卻有種矛盾的溫柔和心軟。
就像是給他灌了迷魂湯。
讓這頭暴戾佔有欲又強得可怕的兇獸,願意在她面前裝作一條悽慘又聽話的小狗。
隻期望,她能摸一摸小狗的腦袋、允許這惡犬的接近。
他低下頭,身上還沒有散去的血腥味,任由她擦去他嘴角溢出的血。
——就連她伸手捏了他的時候都沒阻止。
隻是不許她松手。
這條惡犬一邊貪婪地盯著她,一邊呢喃:
“我想要你。”
“把你騙去了魔界,你還想跑掉?”
他抓住她的手,貼著她柔軟手心,呼吸滾燙在她的手腕皮膚上,惡犬終於可以肆無忌憚,不用在她面前裝成隻悽慘的、落水的小狗。
——反正她聽不見。
她耳邊的嗡嗡聲漸漸地消失了,她問道:“燕燕,你說什麼?”
她直覺他的表情古怪,似乎說了什麼事。
但是他突然笑了起來:
“沒什麼。”
片刻後,他們兩個都從那種聾子的狀態恢復了正常。
輕松的氣氛一掃而空,因為他們越朝著那片廢墟的中心走去,看見的東西就越碎得稀爛。
她看著地上的一片粉末,表情逐漸擔憂。
她隻能祈禱補天石當真名不虛傳,被炸了還能完好無損。
看見她這樣,從來沒哄過人的大魔頭欲言又止,正思索著呢——
他突然間一頓:“找到了。”
他順手從一片廢墟之下拎出了自己的本命靈獸。
小眼睛兩眼翻白,像是吃下去了什麼劇毒之物,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要是擱在平時,這幅樣子會慘遭主人嫌棄。
但是現在,大魔頭仿佛終於發現了自己靈獸的一點點作用:
“剛剛爆炸的時候,它張開了嘴。”
雖然這條蠢蛟平日裡喜歡張開血盆大口的行為被主人深深嫌棄,但是此刻,小眼睛發揮了一個垃圾桶的優良作風。
歲:“……”
第39章 魔界同居日常一
作為一隻食欲旺盛的蛟, 小眼睛吃過很多東西。但補天石的味道實在不敢恭維,吃下去的那一刻,小眼睛的靈魂就像是飛出了軀殼, 偏偏還卡在嗓子眼裡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還好,大魔頭把它拎起來搖晃, 像是甩一根面條, 小眼睛眼冒金星,終於“哇”地一聲給吐出來了。
小眼睛開始哇哇地哭。
大魔頭嫌棄道:“閉嘴。”
小眼睛繼續嚎啕大哭。
作為魔尊, 自己的本命靈獸除了每天張開血盆大口阿巴阿巴要吃的,吃了難吃的東西還要哇哇哭, 不僅丟魔, 還哭得讓魔腦筋直跳。
小眼睛還想要哭, 大魔頭伸手,把小眼睛的嘴一捏,打了個死結。
世界終於清淨了。
事後,小眼睛感覺自己的心靈遭受了巨大的創傷, 去找那劍修尋求安慰。
鑑於補天石把小眼睛難吃哭了,她出於補償心理,從儲物袋裡面翻出來了靈獸肉幹投喂小眼睛。
小眼睛一邊吃得幸福至極, 一邊嘶嘶嘶地和她告狀。
換來了車外頭魔頭的一聲冷嗤。
這一幕像極了熊孩子挨了親爹的揍,回來找娘求安慰。
——外面的孩子爹還因為教育理念不合而冷嘲熱諷。
孩子爹:“你這麼溺愛它,它遇事就知道哭,以後沒出息怎麼辦?”
一條蛟要什麼出息?難道還指望它化龍不成?
歲:“不要對它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
孩子爹戳小眼睛, 鄙夷:“吃得苦中苦,方為蛟上蛟。”
——更像了。
此時, 他們已經離開了太玄城, 正在前往魔界的路上。
太玄無極本想要殺人滅口, 所以不僅清了場,還設置了結界,就是為了讓朝今歲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最好太玄城的百姓們一覺醒來,都沒意識到發生過大戰;
如此周全的準備,誰知道最後神不知鬼不覺消失的變成了自己。
他們的鎮宗石神獸一炸,就直接把太玄無極炸了個稀巴爛,想必太玄城的百姓一覺醒來,就會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在到達魔界之前,朝今歲決定和靈韻談一談。
“靈韻,既然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了,如今,你還願意留在我身邊麼?”
靈韻一開始得知紅娘他們是魔族的時候,的確萬分震驚,但是她對於少宗主有種盲目的信任,根本就沒有覺得哪裡不對,況且這些天相處下來,靈韻發現,就算是魔族,也比朝小塗、昆侖劍宗那些人要好。
靈韻狂點頭:“當然願意了!”
她笑了:“既然如此,我要拜託你去做一件事,你可願意去?”
靈韻眼前一亮,她受了少宗主的救命之恩,奈何修為不高,一直想要幫她做點什麼,卻沒有門路,如今聽少宗主有所求,立馬答應了下來。
“你可還記得五毒谷?”
朝今歲的確沒有什麼非常親近的至交。
但她當了多年的少宗主,秉承著廣撒網的精神,倒是有不少人欠過她人情。
五毒谷的谷主就是其中之一。
她如今想要知道另外幾塊補天石的下落,卻苦於沒人手幫忙打聽,這五毒谷谷主卻是個消息極為靈通的,為人也很是靠得住。
隻不過,太玄無極之事剛出,很難不讓人聯系到她身上,想必這件事沒多久就會傳遍整個修真界,若是她親自去,難免給谷主帶去些麻煩。
於是她寫了一封信,讓靈韻去五毒谷拜訪谷主。
靈韻欣然接受。
等到人走後,大魔頭嗤笑:
“怎麼,魔界是什麼龍潭虎穴,你手底下的人都不敢放進來?”
自從她答應和他回魔宮後,他先是高興;
但是緊接著,這魔頭就發現了問題所在,她是個立場很堅定的人,但是她這一次不僅接受了魔族的幫助,還願意跟他回魔界。
還這麼幹脆,他不由得懷疑她是不是要使詐。
但是這回這魔頭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