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冷峻,聲音也淡淡的,一點不像他的唇和體溫,燙得人仿佛要燒起來。
看著周圍沒人,夏芍把手從男人衣服下擺伸進去,在他腰上摸了把。
男人的窄腰立即緊繃起來,透出分明的力量感,人卻什麼也沒說,更沒動。
夏芍知道他能忍,幹脆把另一隻手也塞進去,還輕輕嘆出一口氣,“真暖和。”
陳寄北身上可比她暖和多了,不多久,她被秋風吹涼的小手就被他暖熱了起來。不過這不是六十年後,大街上接吻都沒人管,隻暖了一會兒,看到有人夏芍就又拿了出來。
回到家院子裡正忙著,孫清動作比他們還快,剛下霜,大白菜就已經買回來了。
東西還放在院子裡,等姜百勝回來收拾。買的時候一些不好的菜葉子卻已經扒下來了,堆了一地,孫清正拿著菜刀剁,喂給自家的雞吃,還給夏芍家的雞也喂了一些。
見夏芍回來,她問:“你白菜買了嗎?要不要在我買那一家買?他們家今年菜不錯。”
“不用了,我已經找人定好了。”
聽夏芍說已經定好了,孫清沒再問,喂完雞卻進來洗了手,“上回你跟我去看那姑娘,事後我找人打聽了下。別說,她還真自己處了個對象,就在土產公司。”
之前是不知道,知道了專門去土產蹲著打聽,還是能打聽出來的。
兩人表現得倒也不明顯,但那姑娘經常去土產公司找人,還有人看到兩個人一起在河邊遛彎。
再多的孫清也打聽不出來了,幹脆問清楚男方是誰,等介紹人過來問她看得怎麼樣了,直接問介紹人:“人家姑娘自己有對象,你怎麼還介紹給我家栓子?”
那介紹人顯然也不知情,再三跟她確認過,臉色不太好看回去了。
“下午於嫂子剛過來跟我道歉,也氣得不輕。聽她說那姑娘的確處了個對象,就是兩家有些過節,她家裡不同意,這才想著趕緊給她介紹一個,讓她跟那小子斷了。”
“有過節?”夏芍沒想到是這麼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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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清也沒想到,“說是他們兩家以前是鄰居,中間就隔了道板杖子,為了那道板杖子沒少打仗。後來男方搬走了,兩家人見了面依舊當沒看到,一聽這姑娘竟然找了老冤家的兒子,全家沒一個同意的。也不知道那點地方多一點少一點有啥區別,值得打成這樣?”
孫清是個直爽性子,多一點少一點還真不是那麼在意。
但鄰裡吵架,多數是為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哪有什麼深仇大恨?沒見人家張英一首:“千裡家書隻為牆,讓他三尺又何妨?”還成就了六尺巷一段佳話。
不過別管這兩家人到底有什麼恩怨,栓子這個對象眼看著又黃了。
孫清有些喪氣,“真是白看了,還折騰你跟我跑一趟。”
“這種事哪有一次就成的?再說現在知道,總比結了婚再知道好吧?”夏芍拿了前兩天帶回來的小麻花給她,“吃點東西消消氣,好飯不怕晚,說不定好的就在後頭呢。”
現在也隻能這麼想了,孫清跟她道了謝,“還是你這邊好吃的多。”
又說:“小時候我最愛吃這種帶芝麻的點心,覺得特別香。可惜家裡不讓多吃,我就半夜躲在被子裡偷偷吃。結果掉一被窩芝麻也不知道,早上被我媽發現,把我好頓揍。當時我還想,這芝麻怎麼不長在點心上面?長在上面就不會掉了。”
長在上面嗎?
夏芍看著紙袋子裡掉下的芝麻,心裡忽然一動。!
第63章 措手不及
附近的農村晚上一到零下,江城這邊溫度眼見著也降了。
早上夏芍起來上廁所,被冷空氣激得抖了下,回去就把孫清給她織的毛衣褲翻了出來。
不隻她自己的,陳寄北的她也翻出來了。看到男人早早就起了,在院子裡處理那些新買的木料,她出去叫了他一聲,“這麼早就出來做木桶,你不冷啊?”
陳寄北沒說話,見院子裡沒旁人,抓起她的手塞進了自己衣服裡。
和他冷著的臉不同,他身上還是那麼熱,連拉住她的手也是熱的,顯然是真不覺得冷。
夏芍也不知道該說是年輕人火力壯,還是這男人身體本來就比旁人好,“你要是不覺得冷,毛衣就先不穿了。省的熱一腦門汗再出去吹風,更容易感冒。”
陳寄北看了眼她身上新換的毛衣,沒吭聲。
可等吃完飯要出門了,他還是默默換上了毛衣,隻把毛褲放回了箱子裡。
夏芍一開始還不太明白,等路上碰到附近的鄰居,鄰居打趣他們:“小兩口都換上毛衣啦?”她才反應過來,毛衣在外面能看到,毛褲還得套褲子,看不著,所以不用換。
這男人……
又不是情侶裝,至於嗎?
但兩人一起換了毛衣,回頭率還是挺高的,尤其是夏芍,畢竟她這毛衣織得有些與眾不同。
一到單位郭姐就問她:“這毛衣找誰織的?不會又是江城頭一份兒吧?”
張淑真下個月就該生了,挺著個大肚子行動艱難,也將她這毛衣前前後後看了一圈,“好看是好看,顏色也鮮嫩,就是太費線了,也就你舍得這麼花錢。”
“那可不一定。”郭姐說,“信不信不用到明天,就得有人來問小夏是在哪裡織的。”
這還真有可能,別人不說,他們車間的核算員小趙,還有釀造車間的小李,絕對都有這個財力。尤其小趙還是文藝兵出身,人長得漂亮,也愛打扮。
結果別說明天了,上午還沒過完,小趙就過來找夏芍問了。
哪裡織什麼針,織多少針,問得特別仔細,當時就把夏芍問懵了,“我也不知道啊,我這是找我對門孫姐織的。她家專門做衣服,之前我穿的外套也是她做的。”
聽說是找別人織的,小趙也沒打退堂鼓,問明白孫清家的地址才離開。
夏芍沒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她心裡想著另外一件事。正琢磨找個什麼時間跟老羅說,路過老羅辦公室的時候,老羅倒是先叫住了她,“我今天早上去商店,看到蜜二刀了。”
“他們真做了?”夏芍一怔。
紅香縣那邊也不知道是對蜜二刀沒有老羅那麼深的了解,還是連著兩次江城食品廠的應對都不盡如人意,讓他們飄了。他們還真做了蜜二刀,打算再搶一次。
可惜蜜二刀是細點,售價高,江城幾個商店並不是很想進。
要進也不是現在進,這種貴點心隻有好季節才好賣一點。
“我去那家,接待他們的供應科採購員是新人,雖然要得不多,好歹要了點。另幾家的採購員都是老人,知道得多,一看是蜜二刀,要都沒要。”
老羅把夏芍叫到角落,老臉一掃前些天的陰沉,看著十分高興,“叫他們我做什麼就做什麼,還非要搶在咱們前頭。這回吃個悶虧,看他們還搶不搶。”
這還不到冬天,蜜二刀沒那麼好保存,東西賣不出去就等於砸在了手裡,成本費、來回江城的路費,都是一筆花銷。
見老羅心情不錯,夏芍覺得這就是個好時機,也不用再另找了,壓低聲音,“羅師傅,關於做什麼點心,我有了點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你有想法了?”老羅表情瞬間嚴肅起來,“你跟我來,來車間說。”
兩人一路來到臨時車間,關上門,老羅才問:“你有什麼想法了?”
夏芍說:“我們還做小麻花,能不能把芝麻和在面裡?”
這還是昨天跟孫清說話時,她偶然想到的。
“把芝麻和在面裡?”老羅沉吟著,在屋裡踱了幾步,“這倒是不難,成本也不高。”
別說成本不高了,因為少了個掸糖漿滾芝麻的步驟,還省了不少事。關鍵這東西沒脫出便宜點心的範疇,好吃又新鮮,還真可能打紅香縣食品廠一個措手不及。
老羅越想越覺得可行,“和面,我看看放多少芝麻合適。”
在面裡放芝麻,也是有講究的。第一不能放生芝麻,必須先將芝麻炒熟了;第二量不能太多,多了成本會變高,做的時候芝麻也很容易掉下來,畢竟面粉不是糖漿,沒那麼好的粘合力。
老羅和了幾份面,每份芝麻的用量都不同,做完了和夏芍一起挨個品嘗。
“這個太少了,根本看不到幾粒芝麻,吃著也不香。”老羅率先pass掉一個。
“這個恐怕也不行。”夏芍手裡那份芝麻還是多了,一咬有些散。
兩人挑來挑去,最後挑定的都是一斤面半兩芝麻那一份。面裡有芝麻吃著香,又不會因為芝麻太多提高成本。畢竟芝麻本來就貴,還比面粉輕,和在面裡一點不壓秤。
老羅畢竟是老師傅,經驗豐富,看看那份被他們挑出來的小麻花,又用同樣的配比做了一份套環。
“就這兩樣,絕對能打紅香縣一個措手不及。他們倒是能做出來,可也得能想得到。”
老羅憋在心裡那口氣總算順出去了,摘了帽子,往案板邊一坐,“說說,怎麼想到的。”
夏芍就把孫清那話重復了一遍,聽得老羅直笑,“還是你們年輕人腦子活。”
這話聽到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能聯想到把芝麻和進面裡的又能有幾個?
如果上次改良月餅配方還能說是偶然,這次又想到這麼個點子,就是真的有天賦了。
老羅看著夏芍,眼裡的欣賞一點點變為認真,“你想不想……”話到一半又頓住,“算了,現在還不是時候。大字報那件事剛消停,省的又有人傳你闲話。”
她想不想?她想不想什麼?
夏芍還在疑惑,老羅已經肅容轉移了話題,指指桌上兩樣點心,“這回可得把保密做好了,別又讓人傳給紅香縣那邊。不行你這幾天晚上加加班,跟我把東西做出來。”
一聽要加班,夏芍可就不幹了。
這年代什麼娛樂都沒有,就剩一個能早下班,她可不想過回社畜的生活。
夏芍這時候腦子轉得特別快,“就我跟您,天天晚上加班也做不出來多少,加上幾個班長也不夠。而且時間拖得越長,越容易走漏風聲,最好一晚上就能幹完。”
這話說得有道理,老羅不由皺眉,“一晚上怎麼幹完?”
“可以多叫一些人過來加班,先不告訴他們做什麼。”這年代可沒有手機,一條短信一個電話就什麼都知道了,“等早上東西做完,直接上車送貨,那邊根本來不及反應。”
夏芍這個主意還真很有可行性,老羅越聽,眉頭越是舒展,“我就說小丫頭一肚子心眼。”
他現在再看夏芍,哪隻是欣賞,分明覺得撿到寶了好嗎?
活幹得好,嘴甜,腦子還靈活,早碰上這麼個人,他早省多少心。
老羅大手一揮,“這些你都拿回家吃吧,別讓別人看見就行。”對於夏芍的嘴緊程度,他還是很放心的,“我得琢磨琢磨選哪天,叫哪幾個人過來幹。”
加班廠裡控制得很嚴,他還得跟廠裡申請。不過事關全食品廠的顏面,廠裡肯定會批。
老羅說完一轉眼,卻發現夏芍坐在那裡沒動,“怎麼了?”
夏芍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敢拿回去,怕同事們問,瞞不住。”
老羅一想也是,面包班人多眼雜的,別說問了,趁她不注意偷偷打開都不是沒有可能,“那你不用拿了,我給你放在警衛室,下了班你直接過去取。”
一共四五份點心,每份夏芍和老羅隻嘗了兩二塊,剩下的全給了夏芍。
例行休假前一天下午下班前,老羅突然一口氣點了十幾個人,以餅幹班為主,以年輕人佔多,還叫上了幾個班長,“下班趕緊回家吃飯,晚上八點過來加個班。”
怎麼突然要加班?還加得這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