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次讓你打聽他老家的地址,你打聽到了嗎?”陳寄北不答反問。
何二立顯然沒打聽,支支吾吾,“我以為你把他打成那樣,他以後肯定不敢來找雲英了……”
倒是何雲英猶豫了下,說:“我知道一點,以前……的時候,我見他給老家寄過信。”
沒想到這姑娘性子軟了點,心倒還挺細。
陳寄北眉頭舒展少許,“他不是在老家有媳婦兒?想辦法打聽清楚,給他媳婦兒去封信。”
“給他媳婦兒去信?”何二立想了想,眼睛一亮,“對啊,他媳婦兒肯定不知道他想在這邊結婚,另娶一個媳婦兒。知道了還不得殺過來,能讓他這麼好過?”
“可以嗎?”何雲英還是有些猶豫。
“怎麼不可以?”何二立說,“寄北腦子比我好使,聽他的準沒錯。”
何叔的確常在家誇陳寄北,誇他有正事,娶個媳婦兒也好,尤其是鄭大奎出事後。
想想上次也是陳寄北幫的忙,何雲英點點頭,“那就給他媳婦兒寫信。”
隻不過戴長慶老家在關內,等信送到要近一個星期,等人來就更久了,這期間還得防著點他。
“你有沒有想過報警?”夏芍突然問。
“報警?”不光何雲英,何二立都望了過來。
“對,報警。”夏芍朝何雲英點頭,“就說有跟蹤狂跟蹤你,騷擾你,嚴重影響了你的正常生活和心理健康,請求公安幫你抓人,保護你的安全。”
“心理健康?”何二立顯然沒怎麼聽懂。
“就說有人跟蹤你就行,流氓罪判那麼嚴,抓到夠他消停一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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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何雲英和對方處過對象,眾人下意識認為這是私事,還真忘了可以報警。
反正戴長慶那媳婦兒要是來了,兩家也不必再有牽扯,光一個戴長慶媳婦兒就夠戴長慶應付的了,何二立商量何雲英,“要不咱報警吧?總不能整天這麼提心吊膽。”
“你要是不敢去,我陪你去。”夏芍說,“今天他被你哥聽到了,恐怕會狗急跳牆。”
何雲英看看她,又看看何二立,“那就報警,電影院已經有人開始起哄了。”
她性格內向,有些事不喜歡往外說,那些人還以為她之前隻是跟戴長慶鬧了矛盾。戴長慶最近天天來,嘴巴甜又常帶東西,已經哄得有些人開始幫他說好話了。
什麼對你這麼好的,你以後上哪兒找去?
什麼你哥把人打成那樣,人家傷一好就回來找你,對你夠上心了……
幾人回去幫何雲英請了假,就這麼讓她頂著倆兔子眼進公安局,效果更真實。
當然為了凸顯何雲英的弱小可憐又無助,何二立跟陳寄北倆大男人沒進去。
進門前,何雲英鄭重跟陳寄北和夏芍道謝:“謝謝陳哥,謝謝嫂子。”
不知為什麼一聽到這句陳哥,陳寄北就想起了夏芍又是寶生哥又是王哥的。
他轉頭問何二立:“你妹妹以前不是叫我寄北哥嗎?怎麼不叫了?”
何二立正盡職盡責扮演望妹石,聞言愣了下才說:“你不是結婚了嗎?我怕你媳婦兒誤會。”
陳寄北:“……”
戴長慶狠話放得好,第二天夏芍等了一天,也沒見他去食品廠告狀。
問起陳寄北,陳寄北輕哂,“踢得輕,沒等告狀就好了。”
“所以你完全可以控制力道,上次把人打骨折,並不是衝動?”
陳寄北沒說話,算是默認。
夏芍坐在車後座望著他的側臉,“我一直挺好奇,說你是街溜子到底是誰傳出來的?要說是劉鐵萍吧,她都有十年沒回過老家了,怎麼知道你在老家的事?”
陳寄北沉默。
就當夏芍以為他又不會說的時候,他沉聲開口了,“是我爸和我後媽。”
“後媽?”
“嗯,我九歲那年,我媽就走了,當月我爸就說了現在這個媳婦兒。”
“當月?”
聽陳寄北說異父異母的親哥哥,夏芍就有過猜測,但她沒想到陳父老婆剛死就娶了續弦。
好歹是多年夫妻,就算等不了一年,等個百天也行啊,哪有當月就結婚的?
夏芍還想說什麼,陳寄北車停了,兩人已經到了蔬菜商店。
也不知道是巧還是不巧,他們剛好碰上了李常順和李寶生。
事情過去近半個月,李寶生顯然過得不怎麼好,臉上溫和的笑沒了,人也不大精神。李常順板著臉,眉心更是多了幾分皺痕,讓剛剛五十歲的他看起來老了不少。
不知道是沒看到夏芍,還是看到了不想理,兩人徑直進了商店,“聽說程經理來上班了。”
他在蔬菜一商店上了五年的班,熟人還是有幾個的,立馬有人往樓梯指了指。
剛好此時程經理跟副經理說著話下來,臉上還帶著笑,看到李家父子,那笑容又淡了。
李常順都被調走了,李家和程家的事在一商店傳得沸沸揚揚,不少人都在旁邊圍觀起來。
結果李常順一沒寒暄二沒道歉,更沒要進去或者出去說,直接把李寶生叫到了身前。
“寶生,給你老丈人跪下。”
李寶生二話不說雙膝一彎,“爸,我錯了!”
第43章 求錘得錘 完了,全完了!
李寶生這一跪可是結結實實, 夏芍離得不近,都聽到地上“咚”地一聲。
李家以前多寶貝這個兒子啊,這回可真是豁出去了。
而且都說家醜不可外揚, 李家倒好, 當著這麼多人來了個主動外揚。蔬菜一商店裡先是一靜,接著哗然, 有那不清楚內情的, 還趕緊找附近的課代表補了一下課。
李寶生大概從沒被這麼多人指點議論過, 垂著頭,臉憋得通紅,但穩穩跪住了。
程經理看著,眼神更淡,“李會計這是什麼意思?”
“他做錯了事, 該賠罪就得賠罪, 總不能這點擔當都沒有。”李常順嘆氣, “也是我和他媽沒教好他, 給他養了這麼個毛病,一見女人掉眼淚就心軟。”
這世上什麼八卦最吸引人?當然是男女之間那點事。
要是出個抓奸事件,全村老小都得跑去看熱鬧, 過後講他三個月都不嫌膩味。
李常順這話一出, 周圍人立即來了興趣。有那隻是隨便一聽的, 聞言也不急著買菜了。
被這麼多人看著, 別說程經理, 他身邊的副經理都皺了眉, “有事你們私底下說,這是鬧哪出?”
“我倒是想私底下說,老程沒給我機會。”李常順苦笑, “他把文華和孩子都接走了,家裡也沒人,我和寶生還有寶生他媽這幾天到處找,寶生都有十多天沒見過閨女了。還有二丫,抱走的時候才下生十天,別說我這個當爺爺的,寶生這個爸爸都沒抱過幾回。”
說到孩子,李寶生倒真有幾分動容,“大丫說要吃地果,那天我給她買了,她還沒吃。”
一連十多天他都沒再見到程文華,終於相信程文華是真要跟他離婚。這幾天他吃不好睡不好,總覺得家裡飯菜沒有程文華做的好吃,覺得她媽太絮叨,李來娣太吵。
現在他一閉上眼就是女兒奶聲奶氣叫爸爸的聲音,“爸!爸我真知道錯了!就算你現在不願意原諒我,能不能讓我見見文華和孩子?隻見見孩子也行!”
愛護幼崽是人類的本能,眾人之前隻是在看熱鬧,聽到這倒有人為李寶生說話了。
“兩口子鬧矛盾,也不能不讓孩子見爸爸吧?就算離婚,也沒有不認爹的。”
“就是,聽說小的那個還沒滿月,這麼做有點過了。”
“聽他爹那意思,不就是跟別的女人有點不清楚嗎?算啥大事兒?男人哪有不犯病的,看緊點就行了。要都這麼鬧,十對裡面得有九對離婚,還過不過了?”
對於男人出軌,人們好像總有更多的寬容,尤其是從舊社會走過來的人。
見程經理沒說話,李常順也放低了聲音,“就讓他見見孩子吧,寶生又沒真跟人有什麼。”
李寶生也趕忙跪前幾步,“爸我跟她真沒什麼!這話要是有假,叫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本來就有人說什麼浪子回頭金不換,一聽說兩人還沒發生什麼,偏向李寶生的就更多了。就連蔬菜一商店的一些老人,見事情鬧成這樣不像話,都想出來幫著打個圓場。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要不老程你再考慮考慮?”
“都堵在這兒也不是回事,你們進去說吧。好好說,這可是孩子一輩子的大事,不能衝動。”
到這裡,李家人的目的夏芍算是看出來了。
他們就是實在找不到門路了,幹脆當眾來個家醜外揚,讓別人來勸程經理。哪怕勸不動,迫於輿論壓力程經理也會讓他們見見人,隻要能見到人,後面就都好辦了。
“這家人一直這麼不要臉嗎?”陳寄北睨了眼夏芍,冷嗤。
“他們要不要臉,關我什麼事?”
這話讓陳寄北又看了她一眼,神色略緩,“不知道程經理會怎麼處理。”
現在這種情況還真不好處理。置之不理吧,這麼多人看著呢,搞不好程文華和程家就落個蠻不講理仗勢壓人的壞名聲;退一步吧,這心裡又怎麼能甘心?
李家這一招太惡心人了,也難怪陳寄北說他們不要臉。
估計程經理也想罵他們不要臉,但他涵養好,愣是到現在都沒變神色。
他低望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李寶生,“既然你要提孩子,我就好好跟你說道說道。文華懷孕七八個月,肚子這麼大了,家裡家外還要一把抓。她忙活的時候,你在哪?”
李寶生一噎。
程經理直接替他答了,“你在給人家王小春劈柴挑水,噓寒問暖。”
見李寶生說不出反駁的話,程經理又問:“大丫一歲半,你媽就不給帶了,文華隻能每天背著孩子,送到單位的託兒所。她懷著孕還要一個人接送大丫的時候,你在哪?”
這回不等李寶生回答,程經理已經道:“你在幫王小春買糧買菜,還騙文華說你們單位任務重,要加班。文華懷疑都沒懷疑你,每天給你留飯到七八點!”
說到這裡他語氣驟然加重,“你什麼時候幫文華買過菜?你對得起她這個媳婦兒嗎?”
這年頭很多男人在家都不幹活,李寶生要全都不幹也就罷了,他卻什麼都給外邊那個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