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罐子也不知道是從哪裡要的,足有近一尺高,裡面泡著些奇奇怪怪的藥材。
夏芍還沒到禿頂的年紀,養生知識有限,隻能認識個人參菊花之類的,枸杞能勉強跟五味子區分開,再多就不知道了。於是她看得不明覺厲,“這是什麼?”
“鹿鞭酒啊,鹿鞭和紅參泡的,我找人弄了好久才弄到。”
孫清一臉神秘,“據說非常有效,男人喝了受不了,女人喝了男人受不了。”
夏芍:“……”
突如其來的車碾了夏芍一臉,她覺得這樣的孫姐她有點受不了。
“今晚我跟你姜哥就一人喝上二兩,肯定能三年抱倆,五年抱仨。”孫姐放完豪言,又拍拍夏芍,“不過你就不用了,你們家小陳厲害著呢,再喝你該哭了。”
夏芍:“……”
媽媽孫姐家太危險了,她想回家!
想到就做,夏芍當即抱起新內衣,“祝你和姜哥馬到成功。”趕緊溜了。
回去剛把內衣放好,孫清又跟了過來,手裡還拎了個酒瓶子。
一見那酒瓶子夏芍就眼皮跳,果然孫清壓低聲音,“我又想了下,你還是有這方面需要的。”
老司機一臉我對這方面很有研究,“你想啊,男人喝了受不了,女人喝了男人受不了。你家小陳平時不喝你都受不了,你正應該喝點,才能跟他打成平手。”
打成平手是這麼用的嗎?夏芍都快不認識這幾個字了。
她趕忙推辭,“不用了,我們不著急要孩子,你還是留著自己喝吧。”
“沒事兒,我配了兩副呢。”孫清把酒瓶子往她懷裡一塞,“記得喝啊,不夠再管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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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芍爾康手還沒伸出去,孫清已經利落地走了,還和陳寄北打了個照面。
“什麼記得喝?”陳寄北目光落在夏芍懷裡的酒瓶上。
“沒什麼。”夏芍想也不想抓起一塊月餅塞他嘴裡,試圖用甜食堵住他的嘴。
塞完才發現她抓的是自己咬過那半塊,正要收回來,男人已經就著她的手咬了下去。
陳寄北睫毛濃密,垂眸時眼眸略長,比他寒著眼睛看人的時候少了幾分鋒利,多了一分安靜。他神色認真,一口沿著夏芍那個牙印咬下去,還仔細嚼了嚼。
“好吃嗎?”夏芍下意識問。
陳寄北頓了下,黑眸看她,“甜。”
一斤面足足放了八兩糖,都發齁了,能不甜嗎?
不過這男人就愛吃甜的,難怪不嫌棄她的牙印。
夏芍拿起另一塊,“你吃這個吧,那塊我咬過了。”
陳寄北沒接,拿起咬過那半塊又咬了一口,目光重新落回酒瓶上,“這是什麼?”
還是沒繞過去,夏芍也顧不上月餅了,“沒什麼,就是糧食酒,孫姐給的。”
她準備把這個當普通酒先跟別的放一起,過後再說,反正陳寄北平時不喝酒。
結果孫清準備得挺好,沒到晚上就慘遭滑鐵盧,她家親戚來了。
姜百勝當時還沒回來,夏芍正在炒菜,聽到孫清叫她,隻能先讓陳寄北幫自己炒兩下。
等她找到孫清要用的東西送到廁所,再回來,鍋裡已經傳出了糊味。
原本脆生生的小青菜全黑了,幹巴巴趴在鍋底。陳寄北手拿鍋鏟站在鍋邊,人都是懵的。
見夏芍看過來,他抿抿唇,準備把菜盛出來倒掉,“我重做。”
“算了,就這麼吃吧,反正都吃月餅了。”
也不知道是晚飯沒吃好,還是被孫清的兇猛嚇到了,夏芍竟然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自己把那一整罐藥酒全抽幹了,獸性大發,準備找個小鮮肉幹點脖子以下不能描寫的事。然後找啊找,找啊找,竟然看到了正在換衣服的陳寄北。
理智告訴他不能對好哥們下手,身體告訴她這個小鮮肉真香。
就在她左右為難的時候,小腹一墜,忍不住痛呼出聲。
“夏芍!夏芍你怎麼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叫她,夏芍哼哼,“我受不了……不是,我肚子疼……”
第40章 古巴紅糖 不對,這男人不對勁
關裡夏日裡有蟬鳴, 關外這地方冷,隻能伴著蛐蛐兒的叫聲入睡。
夏芍哼第一聲的時候陳寄北還沒有察覺,可她緊接著又哼了第一聲、第三聲……
陳寄北一下子就醒了。
此刻聽她說肚子疼, 他立即想起了晚上被自己炒糊的那盤菜,薄唇緊抿, “你是不是吃壞肚子了?”二話不說就要穿衣下炕, “我送你去醫院。”
“不是,不是壞肚子。”夏芍還在被子裡哼哼。
陳寄北哪裡懂那些,三下兩下穿上了衣服, 又把夏芍的拿了過來,要幫她穿, “去醫院。”
去醫院有什麼用?醫院又不管痛經……
夏芍覺得頭也開始疼了, “說了不是壞肚子, 是大姨媽。”
“大姨媽?”陳寄北皺眉。
他顯然沒有這方面的知識, 夏芍無奈, 隻能解釋了句:“這是女人家的事, 你就別管了。”
陳寄北還在皺眉,夏芍已經忍著疼爬起身, 去箱子裡找了早已備好的東西。
換好回來, 她又拿出一個輸液瓶,可惜手上沒力氣,打了半天都沒打開。
“我來。”陳寄北幫她把瓶塞打開, 又問:“怎麼弄?”
“裝點熱水。”
這年代一沒暖寶寶一沒熱水袋, 隻能用這東西代替了。
可惜暖水瓶裡根本沒剩多少熱水, 陳寄北一拎又放了回去,“我去燒,你先回炕上歇著。”
為了趕快燒好, 他沒放太多水,燒上後也沒在廚房等,重新回了屋裡。
夏芍已經躺回了炕上,整個人蜷成一團,合著眼睛,臉上透出不正常的蒼白。
這種病恹恹的樣子在她身上很少見,哪怕是上次發低燒,她依舊有心思惦記她的魚。活蹦亂跳的時候那張小嘴更是滿嘴跑火車,有時看著挺聰明,有時又笨得讓人生氣。
陳寄北越看,唇抿得越緊,幹脆伸出手,“是這裡疼?”
掌下的小腹肌膚細膩,雖然也沒多少肉,卻有著和他不一樣的柔軟。
感覺到他的觸碰,對方似乎往後縮了縮,可貪戀那份溫暖,又停住了。
於是陳寄北清楚地感受到了那裡的冰涼,和從內透出的絲絲寒意。
他皺眉,把另一隻手也貼了上去,“怎麼這麼涼?”
可能是前幾年太餓,餓得一年多沒來,傷了底子,也可能是上次跳水救人涼到了。
小腹上的手掌有著粗糙的薄繭,掌心卻足夠熱燙,夏芍閉著眼睛沒說話。
見她身體沒那麼緊繃了,臉上痛苦也有所減緩,陳寄北知道這樣有效,也沒說話。
靜夜裡兩個人就這麼無聲待著,直到水燒好的聲音清晰地從外面傳來,陳寄北才動了動。
夏芍似乎又有點迷糊了,他一動,她兩隻小手都抱了過來,將他緊按在自己小腹上。
和她的腹部一樣,她的手指也是冰涼的,陳寄北以前偶爾觸碰到卻沒有注意的冰涼。
陳寄北抿緊唇,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那瞬間他甚至在想,要不就這麼一直捂著算了。
可她身體太涼,這點溫度顯然不夠,他還是俯身抱了抱她,“你乖,我去裝熱水。”
那一抱很輕,夏芍也不知感受到了沒有,整個人又往被子裡縮了縮。
陳寄北幹脆把自己那條毛巾被也蓋到她身上,這才快步去廚房,灌了一輸液瓶熱水給她。
熱水瓶塞到被子裡,夏芍立即抓住,下意識緊貼在小腹上。陳寄北站在炕邊看了看她,又轉身回廚房,不多會兒端了一碗姜湯,“先別睡,把這個喝了。”
夏芍迷迷糊糊睜開眼,接過來喝了一口,“甜的?”
是啊,甜的。
上回她跳水救人,不是嫌他做的姜湯辣,還吐舌頭?
陳寄北什麼都沒說,看著她把姜湯喝完,出去將碗刷了,又在鍋底添了把火。
再回來的時候,夏芍裹著兩條毛巾被,已經睡了。燈光下長睫微微抖顫,眉心還輕蹙著,平日裡看起來那麼高挑的一個人,縮起來卻小小一隻,透著脆弱與可憐。
陳寄北看著,不禁又想起上次她腿抽筋,腳踝也是纖細得仿佛一捏就碎。
她曾那樣餓過,又中過農藥,怎麼能因為她平時都活蹦亂跳的,就真覺得她身體很好?
默默注視良久,直到那眉頭再次松開少許,陳寄北才關燈上炕。
黑暗中他側過身,將夏芍連人帶被攏在了懷裡。
夏芍後半夜的夢就沒那麼兇猛了,雖然肚子疼睡不踏實,身前和身後卻始終有兩個熱源。尤其是身後,像是有個插電就熱的趴趴熊緊緊貼著,把她從背到腰全暖了起來。
早上醒來,她還懵了兩秒,才注意到小腹絲絲拉拉的疼痛和懷裡的熱水瓶。
要不是外面晨光大亮,廚房裡還傳來孫清做飯的聲音,她差點以為自己才睡下沒多久。不然這熱水瓶怎麼會這麼熱?就算是暖寶寶,睡一宿覺也該涼了,除非……
除非有人起早,給她換過水。
還有這炕。
自從天熱了,他們家炕就不燒通宵了,隻晚上做飯的時候燒一下,做完飯就將火熄滅。此刻她身底下卻是熱的,也不知道是早上才燒的,還是昨天半夜就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