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寶生一頓,又微紅著臉低頭,“我就是問問,畢竟嫂子懷孕了,不好吃涼的。”
她嘴上說就是問問,可非要跟李寶生的媳婦兒程文華比,誰不知道什麼意思?
李寶生那臉眼見著也紅了,臉上難掩意氣風發,“她整天往商店跑,不缺這個。”
“嫂子命可真好,還有你這麼好的丈夫,也不知道我將來能找個什麼樣的。”
尖下巴姑娘嘆口氣,見李寶生冰棍快吃完了,又將自己那根遞過去,“寶生哥吃我的吧,我怕涼,吃不完。”
一股子茶味兒撲面而來。
眼見李寶生還真準備咬,夏芍正要走,身後有人叫她,“小夏。”
李寶生動作一下止住,轉頭望了過來,看到夏芍,眼神有瞬間門慌亂。
夏芍沒在意,這倆人在大街上都不注意,又不是她故意偷看。
她回身跟來人打招呼,“關姐下班了?”
“嗯,過來寄封信,你這是準備給人寄東西?”
“天熱了,給表哥寄兩床毛毯。”
關姐當初其實不看好夏芍跟陳寄北,沒想到這都結婚一個多月了,他倆過得還挺好。
“也就你倆還惦記著他,劉家那一家子……”她搖搖頭,壓低聲音,“聽我大伯嫂說,楊巧雲上火給孩子吃火奶,把孩子吃病了,為了看病,劉鐵萍把結婚時的首飾都賣了。”
劉鐵萍結婚早,當時還買了金耳環和金戒指。陸澤同走的時候全留給了她,沒想到也賣了。
現在劉大軍沒有工作,那一家子就是個無底洞,夠劉鐵萍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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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芍沒說什麼,更不可能去看那邊的李寶生,和關姐說著話,進了郵電局。
出來關姐先提出告辭,“我還有事,改天去我那玩啊。”
“有時間門一定去。”夏芍笑著和她道別,正準備離開,李寶生居然還沒走。
“小芍。”他迎了上來,有些欲言又止。
夏芍裝沒看見。
“小芍不是你想的那樣!”李寶生急了,跟在她身後,“小春是我們單位新來的臨時工,家裡就她和她媽兩個人,她媽身體還不好,我這才過來幫她點忙。”
夏芍嫌他煩,“這事兒你不用跟我說,跟你媳婦兒說去。”
李寶生腳步一頓,又跟了上來,“小芍你是不是還在記恨我沒履行婚約,跟別人結婚了?”
這家伙是不是以為他是江城吳彥祖,人人都愛他?
吳彥祖還沒說誰都喜歡呢。
夏芍終於看了他一眼,“我發現有一句話很適合形容你。”
“什、什麼?”
“那麼普通,卻那麼自信。”
這句話夏芍早就想說了,隻是之前沒找到機會,“我們家寄北比你高、比你帥,還比你厲害,比你會疼人。你憑什麼以為我會放著他,管你這點破事?”
這回李寶生終於聽懂了,夏芍是在罵他,臉瞬間門漲得通紅。
“可我聽說,他……”
李寶生還想再說什麼,那尖下巴姑娘艱難地抱著糧袋子,從身後跟了上來,“寶生哥你還沒說完嗎?再不走時間門該晚了,嫂子還在家等著你吃飯呢。”
說到“嫂子”的時候,她故意看了夏芍一眼,眼底深處難掩敵意。
沒辦法,夏芍長得實在太漂亮了。和她是差不多的類型,五官卻比她更精致,靜靜站在那裡,宛若畫報上走下來的美人,把周圍所有同性都襯得黯然失色。
她戒備著夏芍,夏芍卻看都沒看她,不理話被打斷的李寶生,走了。
人走出去好遠,李寶生還看著她的背影,眉心擰得死緊。
尖下巴姑娘抿抿唇,柔聲開口:“寶生哥,她是誰啊?”
“沒誰。”李寶生也不知道怎麼說,幹脆不說,回身接過她手中的糧袋扛上,“時間門不早了,快走吧。我幫你把東西送回去,還得回家吃飯。”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態度竟然冷淡了一點。
夏芍才不管後面這倆人都說了什麼,態度冷不冷淡,她已經決定把這件事告訴程文華了。
她和李寶生的婚約是家裡訂的,悔婚也是家裡做主的,李寶生頂多是沒擔當,沒有反對。可婚內出軌,那就是李寶生自己的問題了,他媳婦兒還懷著孕呢。
而且那尖下巴姑娘分明知道李寶生有老婆,還往上湊,就是知三當三。
不過告黑狀這種是也是有技巧的,比如周小梅,夏芍就不能直接跟領導反映她不幹活。
一來夏芍是新來的,還不如周家估值倆跟單位領導熟,二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沒抓到現行,搞不好領導還會以為她是故意打小報告,反對她印象不好。
所以李寶生這件事,夏芍也不能直接跑去跟程文華說你老公出軌了,我都看到兩回了。
最好的方式是無意間門透露給程文華,讓程文華起疑,自己去查,這就需要她跟程文華偶遇了。
夏芍最近都提前下班,去的還多是小市場。畢竟現在天暖和了,附近農家自己種的生菜、小白菜、菠菜陸陸續續上市,比蔬菜商店裡的還新鮮還便宜。
為了這事,夏芍還得晚走一會兒,去蔬菜副食商店買菜。
陳寄北一看就猜到了她想幹什麼,“你對他們家的事還真上心。”
又來了又來了,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一提到李家人他就陰陽怪氣。
“我做的糖不甜嗎?還不能讓你嘴甜點。”夏芍剝了一顆牛軋糖,直接塞進了男人嘴裡。
微涼的指尖擦過薄唇,陳寄北抿了抿,不說話了。
拿糖把人嘴堵上,夏芍才跟他解釋:“程文華這人挺好的,當初她和李寶生結婚,又不知道李寶生在老家有婚約。咱們家用的暖水瓶、洗臉盆,也都是她買的。”
鐵皮的暖水瓶要五塊錢一個,比竹皮的貴兩塊,搪瓷臉盆就更貴了。光這兩樣,最少得花個十幾塊,近半個月工資都出去了,程文華絕對是真把他們當親戚看。
要不是程文華人好,夏芍也不會想著告訴她,你看出軌的換成曹德柱試試。
“李寶生要能好好對她,哄她一輩子也就罷了,這麼幹……”
夏芍搖搖頭,“反正我是對出軌零容忍,怎麼選擇是她的事,但她有權利知道。”
“你好像對女性很寬容。”陳寄北想起捉奸那次她也維護過楊巧娟。
“外人對我們挺不寬容的。又要洗衣做飯,又要伺候公婆,又要照顧孩子,又要上班掙錢。不管出了什麼事,也是丟戴花的不丟戴帽的,我還是對自己寬容點吧。”
這番話比起解釋,倒更像是感慨。
夏芍也沒奢望陳寄北一個四十年代出生的男人能理解,說完就轉移了話題,“你該左轉了。”
回家的路跟去蔬菜商店的不是一條,陳寄北要左轉,夏芍則還得直走一段。
男人聞言卻動也沒動,“我去買煙。”愣是推著自行車,一路跟到了商店門口。
下班時間門,商店往來買菜的都是女同志,他一個大高個站在裡面特別鶴立雞群。尤其他眉眼冷峻,一身生人勿進的氣勢,一邊臉頰卻微微鼓著,還在吃糖。
夏芍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要不我不去了,你去跟她說?”
沒想到男人蹙眉思索了下,竟然點頭,“也行。”
也行什麼呀?
叫他去跟程文華說,他肯定張嘴就是:“你老公在外面有人了,你還給他做飯?”
程文華好涵養,估計不會罵他,但肯定也不會相信。
夏芍又好氣又好笑,“你不是要買煙嗎?我去去就回,你別搗亂。”
夏芍來得還算巧,沒轉悠幾圈,就碰上了程文華。
程文華一手提著菜籃子,一手牽著三歲的閨女,看到夏芍笑著打招呼,還從籃子裡拿出根棒骨給她,“商店賣剩下的,沒什麼肉,你拿回去燉湯。”
她肚子比上次見又大了一圈,臉也有些浮腫,看著沒以前好看了。
可這也不是李寶生去看別人的理由,夏芍沒推辭,從口袋裡掏出幾塊牛軋糖,塞給大丫。
大丫被程文華教養得很好,見到糖眼睛一亮,卻抬頭先看媽媽。
程文華讓她拿著,她才伸出小手接過,還甜甜跟夏芍道謝:“謝謝表姑姑。”
李常順讓程文華管夏芍叫表妹,從李寶生那裡論,小丫頭的確應該叫夏芍表姑。
夏芍就順勢跟程文華一起往外走,“嫂子這是才下班?”
“才下班。我這又要上班又要帶孩子,都沒抽出時間門過去看看,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夏芍說,“已經去食品廠上班了。”
“那恭喜你。”程文華笑容真誠,“兩個人上班,過得也能寬裕點。”
夏芍點頭,剛要再說什麼,抬頭就見陳寄北颀長的身影站在路邊。
這男人竟然沒走,夏芍忍不住瞪過去一眼。
陳寄北裝沒看見,見她和程文華相處得還算融洽,伸手接過她手裡的菜。
這動作一看就很熟練,估計平時買東西都是他來拿。
程文華笑望向夏芍。
夏芍費了半天勁兒,才擠出一點新媳婦該有的嬌羞,幹脆把程文華手裡的籃子也接過來,放到了自行車後座,“正好咱們順路,我跟嫂子一起走一段。”
又問:“怎麼不見寶生哥?你肚子都這麼大了,他不過來接你?”
“他這幾天廠裡忙,都得六七點鍾才能到家。”
“他廠裡很忙嗎?”夏芍疑惑了,“我看他下班挺早啊,一直在給親戚家幫忙。”
“給親戚家幫忙?”程文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