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寄北不知為什麼,竟然盯著那個紙殼箱看了半天。
夏芍剛想問他怎麼了,外面突然有人敲門,“小陳,你們睡了嗎?”
是去而復返的姜百勝。
陳寄北應了聲,正要起身開門,外面姜百勝又道:“何二立是你朋友吧?他賭/博被抓了。”
何二立參加過陳寄北和夏芍的婚禮,也來幫兩人盤過炕,姜百勝會認識他很正常。
可賭/博……
陳寄北燈都沒開,套上件衣服就開門出去了。
兩人在門口說了大致情況,他又皺著眉回來,“我出去一趟。”
一邊穿衣服穿鞋,一邊又問夏芍:“錢你放哪了?估計還得交罰款。”
夏芍去箱子裡拿了夾錢的本子,抽出兩張大團結遞給他,“夠不夠?”
“夠了。”陳寄北收好錢,正要走,卻發現夏芍也在穿衣服。
他一愣,夏芍已經兩下編好辮子,拿起了鎖頭,“我和你一起去。”
就在剛剛,夏芍終於想起來自己忽略什麼了。
她忘了在原書裡,大佬有個朋友就是因為打牌,被卷進了一場鬥毆事件,當場喪命。
第26章 撈人 兩口子睡一個被窩,不是很正常?……
書中對大佬這位朋友描寫不多, 甚至連姓名都沒提,夏芍根本沒想過會是何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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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書裡會提到這個,還是因為男主陸澤濤做生意小有所成,被有心之人盯上, 想引誘他沾上賭癮。大佬知道後一句沒勸, 直接帶著男主去了朋友墳前。
他當時說世界上有兩種人要遠離:一是喝酒喝紅眼了的人,二是輸錢輸紅眼了的人。
這兩種人已經沒有理智了, 能幹出什麼事來誰也不知道。他這位朋友就是參與賭/博, 堵桌上有人輸得太狠發了瘋, 被誤傷至死, 死的時候還不到二十二歲。
講完這些他依舊一個字沒勸, 隻望著墓碑上的字出神。
男主因為成功剛升起的那一點志得意滿,卻像被兜頭澆了盆冷水,徹底熄滅。
夏芍記得那段劇情正值端午前後, 大佬還買了粽子放在墳前, 說那幾天就是他朋友的祭日。
而今距離端午節還有三天, 夏芍不知道出事的是哪一天, 甚至不確定是不是今年。可隻要想到這段劇情,想到何二立可能會死, 她就覺得遍體生寒。
這麼晚了,陳寄北本來沒想帶夏芍。可見她臉色不好, 顯然有些擔心, 還是什麼都沒說。
三人打著手電筒, 一路往公安局走去。
說實話雖然姜百勝沒說人有事, 但去的是公安局而不是醫院,夏芍還是暗暗松了口氣。
到了公安局,裡面抓賭的公安已經教育過一輪了。
五六個大小伙子一字排開, 抱頭面牆蹲著,桌上還有搜出來的撲克和贓款。
何二立就蹲在最外邊,臉上還有一大塊淤青。
“他們還打架了?”夏芍一看那傷,就想起書裡大佬朋友的結局。
屋裡一個公安搖頭,“沒有,抓賭的時候他想跑,撞門框上了。”
夏芍:“……”
似乎也覺得丟人,何二立把頭埋得更深,遮住了臉上的淤青。
那公安又說了他兩句:“知道丟人,下次就別幹這事,掙點工資那麼容易啊?幾晚上就輸出去了。”說完才問陳寄北跟夏芍:“過來交罰款提人的?提哪個?”
“何二立。”陳寄北朝角落裡揚揚下巴。
那公安立即給他開了罰款單,“十塊錢,以後別再進來了啊。”
一出門,陳寄北就把罰款單交給了何二立。
何二立趕忙接了,千恩萬謝,“還好我有你這個朋友,不然肯定被我爸知道了。”
又舉手跟陳寄北保證,“前幾天剛開了工資,明天我就把這十塊錢還你。”
陳寄北冷著臉,沒說話。
何二立到底心虛,立馬也不敢吭聲了,隻是一邊走,一邊偷偷拿眼瞄陳寄北。
陳寄北看見了,隻是不想理他。
一直走出一百多米,何二立憋不住了,“那個,我今晚能去你們家住嗎?”似乎也覺得不好意思,他低著頭,“我跟我爸媽說我去朋友家住了,這麼晚回去他們肯定得問。”
“你不說不玩錢嗎?”陳寄北終於開口了。
“以前是不玩錢。”何二立尷尬地撓頭,“是大奎說打牌得帶彩,不帶彩沒意思。”
“所以你就把自己帶公安局了?”
這話裡明顯有嘲諷,何二立臉上愈發尷尬。
倒是夏芍蹙著眉,抓住了另一個重點,“大奎?誰啊?”
聽何二立這意思,他以前是不玩錢的,明顯是被人給帶溝裡了。
“鄭大奎,就剛才蹲我旁邊,左邊眉毛上有快疤那個,他也是咱們單位的。”
何二立又商量兩人,“就一宿,行不行?下次我一定注意,絕不給你們添麻煩!主要是我家老頭老太太年紀大了,我這臉上還有傷,就這麼回去,怕把他們嚇著。”
說的是下次一定注意,而不是一定改……
夏芍就知道隻是被抓一次,沒那麼容易讓人戒賭,不然哪會有那些斷手斷腳賣兒賣女的人?
不過現在已經很晚了,何二立臉上有傷,的確不好回去吵醒老兩口。可去夏芍跟陳寄北家裡住,他們家倒是不缺地方,讓何二立睡北炕就行,可是他們家缺行李啊。
夏芍和陳寄北望著那僅有的兩套被褥,全都陷入了沉默。
如果何二立是白天說要來借宿,他們還可以問問孫清家有沒有多餘的行李。
陳慶豐沒想到這一點,主要是不知道他們剛搬過來,和對門的關系如何。有些住對門的人家相看兩相厭,不僅互不來往,還用板杖子把廚房隔開,各走一邊。
可這麼晚,孫清早都睡了,總不能讓何二立裹個棉大衣就這麼將就一宿吧?
何二立完全沒讀懂兩口子的糾結,自己抱來柴火把小炕燒了,還問:“哪個是寄北的行李?”
夏芍抬起手指指炕梢。
“我睡他那套就行,時間不早,你倆也別熬了,早點睡吧。”
何二立點著火,都沒敢往夏芍那邊看,也就沒注意兩套行李之間的距離有那麼一點遠。
可他睡陳寄北那套,陳寄北睡哪?
夏芍有點想問,然而在何二立眼裡她跟陳寄北是兩口子,睡一個被窩不是很正常……
她忍不住看了陳寄北一眼,發現男人面上沒什麼表情,脊背卻比剛剛更直,顯然也有些僵。
她不管了,反正被窩是她的,她明天還要上班,得睡覺。
夏芍摸著黑躺下,過了不知道多久,身後才傳來輕微的動靜。
陳寄北先是掀開了被子一角,猶豫了下,才試探著進來,背對著夏芍躺下。
兩口子一個朝東一個朝西,背與背之間還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一時間全別扭得沒敢動。
別扭著別扭著,夏芍就把自己別扭著了……
她總是這樣,心寬,想得開。不論有多少事,總能很快入睡。
窗臺上的小座鍾滴滴答答,連響了十一聲,北炕的何二立也沒心沒肺睡得四仰八叉。
陳寄北合著眼,聽著身後輕淺的呼吸,保持著一個姿勢不動的身體剛放松些許,身後的人就動了。似是想翻身,又沒翻成,直接靠到了他背上。
陳寄北一僵,那個溫軟的身子卻沒有消停,挪啊挪幹脆轉了過來。
被整個人貼上,從後面抱住腰的瞬間,陳寄北呼吸一緊,刷一下睜開了眼睛。
幾乎是下意識地,他捏住了夏芍的手腕。
夏芍卻全然無覺,小手還在他腹部摸了摸,嘟囔:“還真有腹肌啊。”
這下陳寄北不隻是一緊,整個呼吸都屏住了。
那隻小手摸完,卻就這麼抱著她,呼吸愈發均勻綿長,顯然剛剛那句不過是夢話。
陳寄北就這麼捏著她的手腕,好半晌,還是沒把她甩開。
算了,被子就這麼大,甩也甩不到哪去,動靜太大還會把何二立吵醒。
夏芍一夜好眠,早上醒來的時候陳寄北已經起床了,還在大地鍋下重新燒了火。
到底睡得有點少,她躺在被窩裡還回味了下昨晚的夢。
夢裡陪伴她度過無數個夜晚的趴趴熊也穿過來了,還長出了腹肌,是六塊還是八塊她忘了。
不過趴趴熊長腹肌這種事,也就夢裡才有了。夏芍抻了個懶腰,起來洗漱做飯。
煮好的鹹鴨蛋對半切開,油汪汪的蛋黃泛著誘人的沙,配上粽子,是端午前後最常見的早餐。
江城是工業城市,養殖業不發達,鹹鴨蛋都是土產公司去外地進的。每年隻有端午前後有賣,其他時間要想吃,隻能去小市場買附近農家養的鴨蛋,拿回來自己腌。
飯差不多好了,陳寄北也去把何二立叫了起來。
第一次吃到帶餡兒的粽子,何二立比陸澤同誇張多了,一直誇,就差把粽葉上的米舔幹淨。
不過夏芍上次包的粽子隻剩這幾個了,今天中午帶飯,她還得給自己和陳寄北做別的。
飯後何二立搶著刷碗,夏芍抓緊時間把陳慶豐拿來的鲅魚切段,上鍋油煎,還在鍋邊貼了一圈餅子。怕魚太香,又開了個白菜心切絲,點上點糖拌了個涼菜。
裝進飯盒的時候,她順手弄了個挺漂亮的擺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