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隻抓到劉鐵萍設計夏萬輝,沒抓到劉大軍和楊巧娟,不好說太多。
劉鐵萍顯然也不想多說,催著陸澤同,“寄北爸媽不是來信了嗎?給他看看。”
信封上的收信人寫著陸澤同,陸澤同來前已經看過了。陳寄北神色寡淡,顯然沒多大興趣,但還是接了,長指捏住信封兩側,從裡面抽出一張薄薄的信紙。
說它薄,它還真是薄。
兒子結婚這麼大的事,陳家父母不僅沒來,寫的信也隻有短短一張,兩眼就看完了。
而且陳寄北又不是沒有工作單位,他們為什麼不寫信給兒子,反而寫給了外甥?
陳寄北靠在門邊看完,神色都沒有變一下,隨手就將信紙丟到了炕上。
見夏芍眼神跟著轉過去,他又拎起來,遞給夏芍,“想看就看。”
夏芍望向陸澤同,這信畢竟是寫給他的。
陸則同猶豫了下,還是沒反對,“小夏也不是外人。”
於是夏芍就打開看了。
信真的很短,開頭就說家裡活多,慶年結婚他們就不來了,放心交給陸澤同。接著又說實在拿不出來錢,讓陸澤同幫忙墊一下,給個一二十塊彩禮就行。
夏芍一看就無語了。
找人幫著墊付彩禮也就罷了,書中原主拖到三十多歲才嫁人,還被賣了三十塊呢。
陳寄北這可是頭婚,他們居然說給個一二十,是真不想給錢,還是認準了陸澤同會幫著拿?
夏芍看了陳寄北一眼,目光同情。想想又覺得哪裡不對勁,“慶年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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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陳寄北淡聲。
見夏芍沒理解,陸澤同幫著補充:“寄北以前叫陳慶年,來東北之後改了。”
慶年這個名字雖然沒有寄北有詩意,但寓意不錯,夏芍沒想到陳寄北會改。
她接著往下看。
後面就是說什麼陳寄北不懂事,讓陸澤同多擔待,這一年多麻煩陸澤同了。然後話鋒一轉,說慶豐也想表哥了,想來東北看看,正好陳寄北搬出去了家裡也有地方。
剛結婚一個就又送來一個,陳家父母這是拿陸澤同當養孩子的呢?
而且提起這個陳慶豐,可就全是誇獎話了。
什麼懂事,什麼能幹,什麼孝順……不要錢似的,一股腦往他身上堆。
夏芍看得牙酸,“這個慶豐是誰?”
此話一出,陸澤同有些沉默,倒是陳寄北輕哂一聲,“我異父異母的親哥哥。”
第18章 舉報信 這才幾天,你們又把炕弄塌了?……
陳寄北又不是穿越過來的, 夏芍不覺得他這是在玩梗。
陳父一提起親兒子就是不懂事,讓陸澤同隨便管教,打也沒事。提起這個陳慶豐卻滿紙贊美, 一腔慈父之情溢於言表,看來陳家這人口雖然不多, 關系可夠復雜的。
不過陳寄北顯然沒有要多說的意思,夏芍也就沒多問。
反正那邊要來人也是來找陸澤同,又舞不到她頭上, 她說了也不算。
而且她和陳寄北剛結婚,又是各取所需的關系,換成是她, 她也不願意跟陳寄北講家裡那些破事。
見炕上全是收拾到一半的東西, 陸澤同沒多待, 帶著臉比長白山還長的劉鐵萍走了。
夏芍拿抹布將北窗的窗臺擦了擦, 準備把小座鍾安置在那裡, “還是得打個寫字桌, 東西都沒地方放。”
陳寄北沒說話, 從工具箱裡拿出一卷卷尺,在兩鋪炕間的空地上量了量。
結婚前一天兩人就把自己的東西搬過來了, 夏芍一個箱子, 陳寄北一個箱子。
除了衣物,陳寄北還帶來了個工具箱。裡面卷尺刻刀一大堆,還有不少東西夏芍都不認識, 也不知道是幹嘛用的。
陳寄北量完, 收起卷尺,將裝小座鍾的紙箱子拆了。
夏萬輝湊過去看,發現座鍾外表是用木頭做的, 大約一尺見方。圓形鍾面上還罩著個透明玻璃罩子,罩子側面有搭扣可以打開,需要拿鑰匙在鍾面的鎖孔上上好弦才能正常使用。
“我去問時間。”夏萬輝顛顛兒跑去了隔壁。
這年頭鍾表都是跟著收音機調時間,夏芍家沒有收音機,隻能問別人了。
陳寄北剛搬起座鍾,一個牛皮紙信封從鍾下掉了出來。
夏芍眼明手快接住,可信封口還是開了,露出裡面一小沓大團結。
“彩禮不是給過了?”夏芍懷疑是陸澤同不小心放錯了。
陳寄北蹙眉數了下,“是我以前交的生活費。”微微一頓,又問夏芍,“這個錢,我想找個時間還回去。”
他結婚,父母一分錢都沒出,全是陸澤同在裡外張羅,總不能真讓人家白搭錢。
夏芍沒有意見,“那你自己收著。”把紙箱子拆開折了起來,對那麼大一筆錢完全不在意。
下午陳寄北用新到手的自行車幫夏萬輝拉著東西,和夏芍一起把夏萬輝送去了火車站。
江城的火車站是建國後新建的,一排二層小樓,牆面上還刷著各種標語。票昨天就買好了,夏萬輝坐在候車室的長椅上,突然有些不舍,“要是我和咱媽也能搬過來就好了。”
“那你努力學習啊。”夏芍說,“考個專科,說不定就能來這邊當工人了。”
“我不行,我一學習就頭疼。”夏萬輝捂住了肚子。
夏芍無語了下,“你說你哪疼?”
“啊?我肚子疼,肚子疼!”夏萬輝又去捂頭。
果然不再傻白甜了什麼的都是錯覺,這貨就是個鐵憨憨。
夏芍一把拍在弟弟頭上,“失策了,應該給你買點核桃仁補補腦。”
其實夏萬輝就是在沒話找話,關裡距此三千多裡地,往來不便,有些人一輩子都沒再回過老家。他不知道自己這一走,還能不能再見到他姐,又沒法直說。
不久綠皮火車到了,夏萬輝拎起行李,“好了,你們就送到這吧。”
夏芍還是和陳寄北把他送上了車,陳寄北幫他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夏芍則在一邊軟聲慢語囑咐。包子容易壞要先吃,換船的時候注意東西,別被人偷了……
旁邊的人見了笑道:“這是你姐吧?可真夠不放心你的。”
夏萬輝心裡又開始不舍,嘴上卻不耐煩道:“我知道,車快開了,你倆趕緊下去吧。”
果然乘務員已經上來趕人了,夏芍湊到夏萬輝耳邊飛速說了最後一句:“你包裡我放了五十塊錢,你拿回去給咱媽,有個什麼事好用。”說完拉上陳寄北就走。
等夏萬輝反應過來,她已經到車下了,還都沒法還回去。
夏母讓夏芍來東北嫁人,是為了不留在家裡受氣,不是賣錢,根本沒想過李家會不會給彩禮。但她在夏萬光手裡討生活也不容易,有點錢能傍身,又不會太多被夏萬光注意到。
“姐!姐!”身後夏萬輝試圖打開車窗,又開不開,急得直拍玻璃。
眼見火車已經開始啟動,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他才在別人的幫助下把車窗打開,“姐!那塊手表我塞你行李裡了,你回去找找,別摔地上了!”
塞她行李裡了?
夏芍一愣。
夏萬輝頭伸在車外,還在喊,“放心!到家我就給你寫信報平安!”
“你別伸頭了,危險!”夏芍瞪了他一眼,隨即又忍不住低聲道:“這個萬輝!”
手表在這年代是多值錢的東西,人家給他當賠禮,他竟然留給了她。
夏芍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一時間又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上輩子她是獨生子女,沒有兄弟姐妹。沒想到才和夏萬輝相處了不到一個月,竟然會生出這許多不舍。
回去的路上夏芍有些沉默,陳寄北去推了自行車,“你要是想他,可以回去看看。”
夏芍沒回應他這句話,“你知道為什麼本地人都不喜歡找關裡媳婦兒嗎?”
陳寄北沒說話,隻給了她個淡淡的眼神,讓她繼續。
這一看就是不感興趣,夏芍覺得沒意思,又蔫下去,自己坐上了自行車的後座。
車子都騎出火車站了,她才聽到陳寄北問:“為什麼?”
聲音還是那麼冷淡,不過好歹是有回應了。
夏芍輕聲道:“因為關裡媳婦兒不會過日子,手裡一有點錢就回老家。”
這回陳寄北沒再沉默,“那正好,我也不是本地人。”
夏芍聽得有些愣,“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多稀罕啊!這人可是第一次單獨說話,就嘲諷她戴了綠帽子就這麼輕易算了。
陳寄北聞言一哂,“總不能讓你這副表情回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打你了。”
這譏諷的語氣,他還真是憑本事單的身。
回去夏芍果然在行李裡翻到了那塊上海牌手表,也不知道那小子什麼時候塞進去的,塞得還挺深。
她拿著往自己手腕上戴了下,腕子太細,手表一戴上去就滑到了手肘上,看來隻能留給陳寄北了。
也是,這東西是拿給夏萬輝賠罪的,買的肯定是男款。
夏芍把手表收起來,一抬眼,卻見陳寄北從工具箱最底層抽出一封信,又準備出門。
她有些意外,“寄信給家裡?”
陸澤同今天才收到信,這封卻是早就寫好的,不太像。
沒想到隨口一問,陳寄北竟然答了,“不是,舉報信。”
夏芍微愕,隨即反應過來,這信八成是舉報劉大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