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江肆過來的車,又把兩人送回江肆在安城的住處。
這個目的地是宋晚栀要求的。
從地下車庫到樓上的梯廂裡十分安靜,宋晚栀就牽著江肆的手,也不說話,安安靜靜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肆就也隻盯著她,並不開口。
直到出了電梯,開門,進到玄關。
先進的是江肆,回過身隔著宋晚栀把房門關上,然後他就沒起,直接就著俯身的姿勢把女孩迫在厚重的防盜門前,吻落下來。
宋晚栀醞釀了一路的話題開頭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江肆奪了。
那個吻漫長而迫人,宋晚栀覺著吸進肺裡的空氣都好像點起了細小的火,順著呼吸灼下,然後燒遍胸口每一個角落。
江肆總是殷切,急迫,貪婪,不可滿足,像跋涉過漫漫沙漠撲入第一口甘泉的旅者。
他主導著她的呼吸和一切思緒,讓她從來無暇旁顧。
等再回神的時候,宋晚栀已經被他抱在身上靠進黑色真皮沙發的角落。他時輕時重地一邊吻她一邊眼神深而黢黑地盯著她,眼底像有什麼情緒擰成泥濘的沼澤,要纏住她陷沒她,掙不脫。宋晚栀也不想掙脫。
那個吻終於深到無藥可救。
江肆緩慢地捉住宋晚栀纖細的手腕,指腹輕輕擦過她手心。他在吻裡糾纏她的手指。
“求你了,栀子,”他一遍又一遍喚她的嗓音沙啞得蠱人,又在難耐的呼吸裡笑了,“救救我好麼。”
“……”
宋晚栀的眼睫顫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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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第一次點下頭,烏瞳湿潮,眼尾沁起豔麗的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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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婚)
第59章
種植科普書上講, 白栀子枝葉柔軟,花瓣嬌嫩,日光強烈時極易曝傷, 所以養殖不可過度灼曬,須循序漸進。
江肆研究過家養的這株栀子, 深以為然。
可那天回來得急,顧不得仔細料理, 大約是澆水太多太過, 栀子枝葉都蔫耷得抬不起來了,好幾天就躲在盆栽裡垂頭喪氣的,不肯搭理漏進窗戶明媚又燦爛的陽光半分。
然後暑假的最後幾天結束。
江肆在S大的最後一年,大四也就這樣來了。
校學生會在上學年末就做了內部換屆, 江肆以學業繁忙為由自己申請從主席團內離職。團委老師們自然是不相信他這個明顯是在進門前三分鍾內現謅出來且毫無誠意地在那張帥臉上寫滿了敷衍的理由, 奈何某人鐵了心不想做下去, 他們也不能強留。
而除江肆以外,校會各部門內也有了新的調整和變動,譬如宋晚栀升到宣傳部副部,開學不久的大一納新中,宣傳部的負責部分就是由她主理。
於是新生開學幾天內,江肆就成了實驗室窗戶旁一塊新立的望妻石。
“嘖嘖,瞧某些人這副望穿秋水的架勢, 慘吶。”關嘉走進江肆旁邊的格子間, 一邊坐下一邊幸災樂禍。
江肆靠在窗旁, 懶洋洋瞥回一眼。
“怎麼著,是不是咱們晚栀妹妹終於不負眾望幡然醒悟, 嫌棄大四學長人老珠黃於是毅然轉身投向大一小學弟們的懷抱了?”關嘉笑著仰進椅子裡。
江肆桃花眼一耷,輕嗤了聲:“滾。”他從窗旁折回, 回了電腦桌前。
關嘉剛打趣完,就見江肆拎了椅背上的外套,抬腿插著兜往外走。他意外地扭脖子問:“這會兒學校裡人正多著,你不待實驗室,去哪兒?”
“去看納新。”
關嘉轉了下椅子,想了想還是跳起來跟上去:“正好沒事,帶我一個。”
“不帶。”
“別啊,我給你打掩護,”關嘉跟著江肆出了研究生辦公室,“不然知道的是上任校會主席團學長不忘職責薪火相傳,不知道的肯定以為你就隻想過去看小學妹。”
“誰和你薪火相傳,”江肆眼都沒抬,不憚坦言,“我就是去看女朋友。”
關嘉:“…無恥。”
此時正值九月,太陽底下不比實驗樓的空調屋,烈日炎炎。
宋晚栀和宣傳部另外一個女生站在納新棚子底下,為待會就要正式開始的納新活動做準備。
其實歷年都是差不多的流程,活動PPT也常常是偷懶,在前一年學長學姐傳承下來的資料上稍作更改就繼續使用。元浩開會時候交給她時還玩笑過,校會裡什麼都是新的,隻有各種活動設計模板,基本是代代相傳,PPT和策劃書都是快要盤出包漿來的水平。
宣傳棚底下一切準備就緒,宋晚栀和同部女生就站在棚下的陰影裡乘涼。
闲聊幾句後,女生就向宋晚栀打趣:“晚栀,怎麼這學期開始沒看見江肆學長繞著你跑啦?”
“——”
宋晚栀正在整理桌上表格和筆,聞言手指尖像是被那個名字燙了一下似的,嗖地一下就縮回去。
不知道想起什麼,在光下白皙的臉頰也慢慢起了紅。
總不能說,是因為江肆在假期結束前太過放肆地給她灌輸了一些新知識新技能,還樂此不疲地拉著她做試驗練習,於是終於能逃回學校後,她就讓他自食惡果,好些天基本上連面都不給見了。
宋晚栀思索數秒,才終於翻找到現成的理由:“他最近也很忙,在準備挑戰杯終審的事情,抽不出時間。”
事實上他們組挑戰杯的仿生無人機項目,江肆從去年開始就一直在做研究和精進,暑假前就基本完工,最近除了一些實驗的重復和數據的提交外,江肆那邊在這方面根本沒什麼可以操心。
“原來是這樣,”女生正應著,突然噎了下似的,“額,那江肆學長今天怎麼有時間過來了?”
“?”
宋晚栀順著同部女生的目光抬頭,果然就看見已經走到不遠處樹下的江肆。
四目相對的一瞬,宋晚栀頰側一燙,頓時就想當沒看見地低回頭去。
“這勢頭,”幾米外的樹下,旁觀的關嘉輕抽氣,“真吵架了?”
“滾,我們恩愛得很。”
“那晚栀妹妹看見你為什麼還一副懶得搭理你的模樣?”
“……”
江肆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沉默半晌,他低下頭一邊嘆氣揉按著後頸,一邊哂出聲無奈的笑:“臉皮這麼薄,到底要怎麼剝才好。”
“包?”江肆聲低,關嘉沒聽清楚,一臉茫然地轉過去,“什麼包?”
江肆抬眸:“剝花苞。”
“?能說點人聽得懂的話嗎?”
“你自便。”
江肆懶得搭理關嘉,扔下一句就主動朝那邊的宣傳棚下走過去了。
他對栀子一向原則簡單:栀子不來就他,他就去就栀子。強就也要就。
於是,宋晚栀這邊最後一次歸攏完桌上的報名表,一轉身,就看見江肆正坐在她的椅子裡,一隻手半卷著襯衫薄袖撐著颧骨,桃花眼懶懶耷下來翻面前的活動策劃書。
宋晚栀腳步一頓,還是過去,伸手要抽走:“你別亂翻。”她聲音壓得輕。
“人走茶涼,”江肆低低一嘆,反手勾住同時抬眼,就是不給她輕易拿走,“才一個暑假,這就不認學長了?”
宋晚栀被他墨黑眸子用深深淺淺的情緒和眼神慢條斯理地挑逗過,捏著策劃書的手都想松開先躲了。
但此時部長不在,隻能是她來撐場,想臨陣脫逃也不行。
“江肆,納新活動就要開始了,你收斂點。”宋晚栀隻能輕聲警告某位校會前學長。
“收斂什麼,”江肆不緊不慢松了手,似笑非笑地仰眸,“是我看你的眼神太放肆,影響到你工作了?”
宋晚栀幾乎要嘆氣了,趁此時沒到正式時間,她微微彎腰,壓輕聲問:“你到底來做什麼的?”
“來給大一學弟們一個善意的提醒。”江肆散漫答。
“嗯?”宋晚栀聽得一怔,“提醒什麼。”
江肆勾著唇笑得恣肆:“家養栀子,非野生,禁觀賞。”
宋晚栀:“……”
宋晚栀拿這樣的江肆慣是沒有辦法的,所幸策劃書已經從那人手裡拿回,她直身就準備回到桌旁。
隻是視線一垂,落到策劃書首頁她自己的籤名上,宋晚栀又想到了什麼似的,微微停頓了下。幾秒後,她側過身來。
被江肆手把手教新知識的那天發生的事過去好久宋晚栀都沒敢回憶,連帶著那天進門前要問的那件事也沒再提起了。
一回校就是迎新和納新兩個大活動,校會裡忙得足不沾地,她又不好意思而在躲江肆,所以一直沒找到問的機會。
此時片刻安靜無事,也沒人打擾,正是時機。
低著頭的小姑娘還在醞釀開場,江肆已經輕輕挑眉:“有話對我說?”
宋晚栀怔了下:“嗯。”
“不想開口?”
“也沒有,”宋晚栀誠實地說,“隻是不知道,要怎麼說。”
江肆靠著椅子,盯她兩秒,驀地笑了。
他一扶兩旁起了身,卻好像站起時沒站穩,修長身影輕晃了下就朝宋晚栀面前倒過來。
宋晚栀一驚,慌忙抬手想扶住他手臂。
也就在她指尖剛要碰到他襯衫卷起的袖口時,江肆撐住了身影,在她眼前啞然低笑。
宋晚栀一下子就反應過來:江肆的身體把控能力又不像她,怎麼可能平地起身還站不穩,他分明就又是在戲弄她。
女孩兩頰緋紅,扶著那人胳膊的手惱得攥了攥他:“這是校內,路過的人在看,你別鬧了。”
“哦,”江肆懶掃了掃長垂的睫,“讓他們看。萬一你要始亂終棄,他們也算見證了。”宋晚栀:“始、始亂終棄?”
對上宋晚栀驚惱又迷惑的目光,江肆心情稍好了些,自垂下眼:“我以為你要說被我嚇跑了或者被小學弟騙跑了,看來不是。”
“當然不是!”
“那是什麼,這麼羞於啟齒還一副對我有愧在心的表情。”
宋晚栀繃得臉更紅了,但遲疑幾秒後,她還是輕聲問了:“林老師說,你跟他要走了我高中時候的筆記。”
江肆眼神緩緩一停,隨即像不甚在意的:“嗯。”
“你……”
你為什麼要在他樓下站那麼久,阿肆。
那三個小時裡你在想什麼,阿肆。
我真的值得你這樣嗎,阿肆。
宋晚栀幾句話憋在心口,憋得眼裡湿漉,她想問的,可是一望見江肆眼睛,她就又問不出口了。
江肆就任她無聲盯著,直到神色裡那點散漫松掉,他像是聽懂了她的安靜,就笑了。江肆靠坐到旁邊宣傳棚下的長桌邊沿,背對著校園主道。
然後他拍了拍身旁,示意她也坐。
宋晚栀下意識地跟著,並肩到他身旁。
還沒來得及靠穩,身側懶散地斜撐著長腿的那人就擰過上身,背著那些偶然路過的視線,他親了親女孩的唇:“不許胡思亂想。”
宋晚栀怔怔抬眸。
“我承認,我是想和林老頭緩和關系,畢竟你當他是恩師,”江肆直回身去,“但這隻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我就是想要回你以前的筆記。”
宋晚栀意外:“那些都是高中的。”
“嗯,就要高中。”
“為什麼?”
江肆側眸望她,眼底映著女孩的影:“好奇,你,還有你的過去。”
宋晚栀一憋:“…這有什麼好奇的。而且那些是筆記,又不是日記。”
“一樣。對我來說,你所過之處,都有痕跡。”
“……”
宋晚栀莫名被江肆的眼神搖得心晃。
恰在此時,同部的女生小心地從另一邊探了腦袋:“晚栀,這邊有件事要和你確認一下。”
“好,我就來。”